chapter 33
chapter 33
當最后一管針劑注入伏黑君體內后,伏黑君瞳孔驟然擴大,而后猛地閉上了眼睛。 少年用上牙死死咬住了下唇,鼻子里發出咻咻的急促呼吸聲;同時,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暴露在外的皮膚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發熱但也僅限于此了。 四肢的縛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似乎是因為身體的不適,伏黑君掙扎了起來。 即使是這樣,甚至失去了意識,也不愿意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嗎? 真是一個堅強的孩子。 但是沒關系,很快這些癥狀就會消失了。 好了,瑪格麗塔小姐。 我轉頭對著畫框中咆哮著的惡鬼翹起了嘴角。 您應該也能感覺到吧,【束縛】的消失我和伏黑君體內的【惡魔之血】,已經全部中和掉了。 我懶得配合故弄玄虛,向她伸出一只手來,直視著魔女布滿血絲的眼睛:那么現在,還請您務必允許我們離開,可以嗎? 所謂【D】溶液,不過是惡魔【Devil】的血液罷了按照瑪格麗塔小姐的計劃,大概是其注入人體之后,如果沒有【圣餐】的抑制作用,惡魔之血便會迅速將人類全身破壞殆盡吧。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應該會就此化為惡魔成長的養料,在邪惡徽記的五芒星環抱之中灰飛煙滅幸好,伏黑君以及那個時候的狗卷君,都恰好是咒術師,對于這種毒素有一定的抵抗力;而我在這里,也不是沒有應對的方法。 瑪格麗塔小姐,是做過了多少次人體實驗,才能得出這種精確度的、讓五支圣餐溶劑恰好除滅【惡魔之血】的濃度配比呢?我無從知曉。 此時此刻,女性那張蒼白的面孔之上,原本嫻靜美麗的五官,已經宛如被攪作一團的奶油一樣扭曲在了一起。 真是可惜。 不!不!不!不!不!不怎么可能 瑪格麗塔小姐神經質地重復著否定的語句,嘴中仿佛含著咕嚕嚕作響的泡沫,含混不清地低語著。 明明不應該活下來才對明明應該馬上死掉才對怎么會、怎么會 她的聲音逐漸拔高,終于化作宛如生銹鋸齒相互摩擦般刺耳的尖嘯: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你沒有贏,我沒有輸怎么會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你一定是出老千了!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 我垂下了眼睛。 然后,我從袖管中滑出亞茲拉爾。方才和夢子對局完畢后,她將這把銀色的小手.槍留在了小圓桌上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呢。 砰! 畫框中的惡鬼僵住了。 布滿血絲的眼白之中,那對手掌大小的漆黑眼瞳,緩緩地、緩緩地往左邊移去 畫布左下角落上,多出來了一個洞。 而她的發髻左邊則散下來,一綹長發垂在肩頭。如果她的表情正常的話,那么現在這副模樣,一定會是顯得憔悴而又惹人憐愛吧。 怎么會 那已然化作般若之姿的女人喃喃道,語音中漸漸帶上了低泣之音。 怎么會、怎么會,你怎么會明明、明明 明明這個房間有【不可武斗致死】的禁制,而且您的本體也不在這幅畫像中,可謂是雙重的保險。我接上了她的話,原本武器是不該觸碰得到您的您是想說這個,對吧? 我將亞茲拉爾貼在頰側:秘銀制成的魔具,因剛剛吞咽了血rou制成的咒彈并將其發射而微微發燙。異教的【死神】正渴求著新的殺戮而輕輕戰栗,以人耳捕捉不到的頻率,發出喜悅的嗡鳴聲。 但是,我就是能夠打到您。 能夠通過影像傷及本體,這應該就是那位菜菜子小姐的能力了。老實說,在這個地方該能力確實很好用,之前遇上她,實在是非常幸運的事情。 有時間的話,還是請菜菜子小姐去波洛咖啡廳吃一頓,加深我們之間的羈(qi)絆(yue)吧。 順帶一提,這把槍有著天.主.徒和惡魔特攻的屬性,恰好是您的克星您已經違背教義而墮入了深淵這一點,當然是顯而易見的。 我想,您應該也不愿意再吃第二顆子彈了吧? 在惡鬼的慟哭聲之中,我用拇指輕輕摩挲著槍托上的蝕刻紋路,耐心地等待片刻,直到她的哽咽聲漸漸低弱下來。 那么,瑪格麗塔小姐,現在,請問我們可以安定而平和地交流了嗎? 我用盡可能柔和的語氣對她說道:還請您現在姑且冷靜一下。 然后,我將槍口微微上抬,瞄準了瑪格麗塔小姐的眉心處: 因為,我并不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她的哭聲哽住了。 請您弄明白一點:如果不是為了夢子的話,我原本是完全、完全沒有必要,在此一級一級陪你們玩只是這種程度的過家家爬塔游戲的。我微笑著強調道,實際上,我的耐心并不算很好。 畫像中的般若漸漸變回了原來的模樣這樣說也不準確,因為那原本如同鈴蘭花般清麗動人的微笑,已經被驚懼和悲傷的神情徹底攫取并吞沒了。 真的是太可憐了。 我開始反思,自己剛才對待女士的態度是否過分粗暴了一些? 但是該問的話還是要問的。 其實,雖然對于諸位的態度有一定的預料,但我稍微還是有點困惑為什么您好像非常在意我的樣子?我歪著頭,用手指點了點下唇,以及,您想通過藥物殺死的,到底是我,還是伏黑君呢? 瑪格麗塔小姐沉默了。 既然您不解釋的話,那我就主動說了。 我彎起眼睛。 在我們這一組的醫療箱內,除了剛好中和【惡魔之血】的【圣餐】溶液,是您礙于比賽規則設計中必須留存【生門】的【束縛】才不得不放進去的,其余的試劑全都是【惡魔之血】和見血封喉的毒藥的混合物您的話,其實是按照【必死之局】,來對我們的醫療箱進行配置的,我說得沒錯吧? 畫像之中,瑪格麗塔小姐的身體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比賽需要贏家您不可能給所有的小組都設置這樣的通關門檻,那么,在下就只能認為這是您的刻意針對了。我說得對嗎,瑪格麗塔小姐? 您不說話的話,在下就只能認為您是默認了。 好的。我在她肩膀稍微松弛的一瞬拍了拍手,那么,吩咐您做下這種布置的那個人,【他】是什么樣子的,又是如何給您說的? 瑪格麗塔小姐猛然抬起了頭。 果然,我的猜想是正確的看著她的表情,我這樣想道。 空虛的胸腔之內,用幻術構成的器官興奮地鼓噪起來,洶涌澎湃的殺意再次泛起,于其中激蕩回響 是我自己想這么做。 然而,瑪格麗塔小姐卻這樣回復道。 女人的臉上,是rou眼可見的、幾乎要實質化的刻毒與憎恨。 是我想殺了你,是我想要你輸掉比賽,是我想要你墮入屠宰場淪為家畜她一手揪緊了自己的衣領,一手握住胸口的黑色逆十字架,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異聲響:以及你承認了吧,你終于承認了吧!你作弊了、出老千了,你用了方法讓你自己和后面的男孩攝入了毒藥而大難不死,你終于承認了 證據呢,瑪格麗塔小姐?我微笑著攤開手,直視著瑪格麗塔小姐發紅的雙眼,空口無憑,指認出千而不給出證據、說出確切作弊手法的話,會墮入屠宰場淪為家畜的,是您,而不是我。還請您務必記住規則。 瑪格麗塔小姐的嘴唇徒勞地顫抖起來,我聽見咯吱咯吱的牙關緊咬的聲音。 顯然,她并不知道我的體質,也并不能聯想到,伏黑君的影法術,可以用來讓我很方便地替換充滿陰影的黑色針管中的溶劑。 不過說起來,我真的有這么招人恨嗎?我略微思考了一下。 靈光一閃,我忽然抬起頭,問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您? 這下,瑪格麗塔小姐渾身痙攣一般地顫抖起來,像是情緒非常激動的樣子: 你原來竟然竟然直到剛才為止,都是沒有認出我的嗎? 啊。 原來,我以前真的和她見過面啊。 抱歉,我對亞洲面孔比較臉盲,而且您的發色和瞳色在亞洲人中比較常見,我誠實地說,除此之外,在聲紋辨識方面,之前您說話的聲音很低很弱直到剛才您提高了嗓門,我才生出來一點印象。 如果以前見過她,尤其是我還在【塞壬】的時候見過她的話,那么瑪格麗塔小姐那種針對的態度也就好說了。 請問,能否再提供一些您自己的身份線您還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啊?,敻覃愃〗愦驍嗔宋业脑?。 十根枯瘦變形的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捂住了她自己的臉。 咯、咯咯咯咯咯咯 從女性蒼白的指縫中漏出的,是尖銳刺耳、宛如悲鳴一般的笑聲。 除了像夢子大人那樣的強者 等到笑夠了,她才將臉從手指之間露出來,頰上是污泥般暈染開來的黑色淚痕。 其他的人,不管是名字,還是外貌,還是其他的什么凡是不能為您提供價值的,都根本不配被您記住,乃至從一開始就不會被您看在眼中吧? 更別提像我這樣的,外觀毫無特色、性格毫無特色、能力平平無奇的無趣的女人了所謂拯救什么的,自然也不過是宛如玩笑一般欺哄小女孩的騙局而已,您說對嗎? 她在說什么? 啊。啊。啊見我顯然沒想起來的表情,瑪格麗塔小姐的聲音里面逐漸帶上了愈發濃厚的哭腔: 真是傲慢到了、令人憎恨的地步??! 她說。 夏娃(EVE)大人。 *** 嘎吱 吉野順平聽到了令人牙酸的骨骼與肌rou擠壓碰撞的聲音。 那是從他的臉上、額頭上、背上、手上、腿上傳來的拳腳的毆打,和不堪入耳的污穢謾罵雨點般砸在身上。 啊。他想,我在干什么呀。 熱血上涌的沖動消退之后,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樣的話、做了什么樣的事情。 毫不意外地,伊藤說著吉野似乎有異議?那么來交流一下觀點吧,然后帶著一幫男生拉拉扯扯地將他推搡到了網球場角落的老地方這里的監控攝像頭是損壞的。 嚯,沒想到大小姐的閨名竟然是吉野先知道的,伊藤這次輸了??!不是吧,吉野,癩蛤蟆也想吃天鵝rou???哈哈哈,說不定人家吉野自以為自己也是一只黑天鵝呢,畢竟平時都是一副不屑跟你們這群愚蠢人類為伍的表情。比較意外的是,吉野竟然跟大小姐已經見過面了嗎?飛鳥這個名字,給人一種很輕盈嬌小的感覺呢 飛鳥小姐 他感到伊藤揪起自己的領口,有血從口鼻中流了出來。 我說,你,伊藤壓低的嗓音里含著怒氣,還沒吸取教訓啊 多管閑事,是會挨揍的! 【是我多管閑事了嗎?】 柳絮一樣輕柔的聲音、冰霧一般縹緲的微笑;拂過傷口的風有著繡球花的色彩和雪的氣味、緩解火辣痛楚的是冰涼而甜蜜的液滴記憶的碎片浮光掠影般自腦海中閃過,吉野順平意外發現,他好像沒有太多后悔的感覺。 然而心臟依然酸楚地揪緊了:像是浸泡在檸檬汁里未成熟的苦橘,澀而硬地縮作一團。 又一個拳頭向他砸了過來。 吉野順平下意識閉上了眼睛而后,他聽見了金屬迸擊的聲音在近處響起。 拳頭遲遲沒有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伊藤略有些氣急敗壞的怒吼:又是哪個不長他的話音卡住了。 喂,略有印象的青年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你就是吉野順平吧? 吉野順平掀起眼簾,有些艱難地偏轉頭部,朝那個地方看過去是山吹寂。 青年一臉冷漠地站在教學樓后墻壁與花壇形成的拐角處,一手抬起,其高定西裝的袖筒里伸出銀色的金屬鎖鏈,鎖鏈一端纏在了伊藤作勢要打在吉野順平面部的拳頭上,以及拽著他領口的手上。 校長正滿頭大汗地小跑過來:那個,山吹先生,這個情況我可以解釋的 見到校長來了,周圍原本還噤若寒蟬的不良們頓時哄地一下作鳥獸散。 解釋什么? 眼看著伊藤也想逃跑,青年動了動手指,將鎖鏈輕輕一拉 而后,伊藤的手便不受控制似的松開,整個身體也像是飛起來一樣,砸在了網球場護欄上鐵絲網瞬間變形了。 解釋我的meimei即將就讀的貴校,卻為何校風如此不端:學生以聚眾斗毆、霸凌弱者為樂嗎? 弱者這個詞,真是刺耳啊,吉野順平想。 但是好像又沒辦法反駁。 于是吉野順平垂下眼睛,搖搖晃晃往教學樓走過去剛才挨打的時候,他的腳扭到了,得去醫務室看看。 然而經過山吹寂身邊的時候,吉野順平的肩膀被他按住了。 真是沒出息啊,和飛鳥小姐同一姓氏的這個人語氣里透出顯而易見的嫌棄之情,明明是【被選中】的,卻露出這樣一幅宛如喪家之犬的表情稚子抱金過市,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了吧? ====== 啊,差點忘了提,關于瑪格麗塔小姐,那種打小三的心態我是沒有的。預告一下,關于她的故事的真相,其實并不像五十嵐的書里面展現的那樣。下一章就會寫到。 以及,還是希望吉野順平能實現自己的電影夢想呢。潛力激發后,親手把霸凌過他的人打回去的戲份會有的,不過還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