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床異夢
第四章 同床異夢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沈盈袖從前讀唐人詩,卻未曾料到竟要做了他人的夫婿。 她觀這婚房,房門懸飾紙蝠,窗上糊著大紅喜字,取木火通明之意,床榻薦席,帳幔衾绹不談,桌上則擺著紅棗,落花生,桂圓,蓮子等物,可惜乎待娶之人非男兒身,又從哪兒去尋尋覓覓那千金貴子? 心下念著逢場作戲,沈盈袖便執起秤桿去挑喜帕。 那侯府姑娘正端坐在榻邊,兩手疊放在膝上,裙下露出兩只繡鞋的尖尖兒。沈盈袖勾住四四方方的一角,手上使了勁,紅浪微翻,正正對上床上人微抬的雙眸,饒是同為女子,沈盈袖也不禁生出心遙神動之感。 夫君,新婦柔柔喚一聲,沈盈袖耳下微熱起來。她覺得自己應當應一聲,可又察覺氣氛微妙,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處,直到良久,門外的婆子叩著窗扃,她才驚覺黃昏既落,夜深露重,該是就寢之時了。 夫人,沈盈袖啟唇又止了口,這詞兒委實生疏,她念罷心覺怪異,好似她們拜了堂,互稱了夫妻,這輩子真真要成了個線球糾纏不清似的。 但這究竟是無緣的,待捱過了這陣子,她們自然就是那伯勞飛燕,再也不見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個道了事理原委,她也好劃出一畝三分地,穩穩妥妥地在這府里過自個的小日子。 打便主意,她就扶起裴姑娘行至桌邊,兩人落座,在紅燭下倒了酒,挽袖交腕飲了合巹玉液。 酒一入腹,沈盈袖面上微醺,恍一抬首,越發驚艷于這裴姑娘的容色之美來。往日里雖遠親近戚都夸贊她生得好,但終究帶了三分嬌弱,這裴姑娘倒正好是一副韶顏雅容的清麗模樣,偏她又喝了酒,加之微含新婦的情怯嬌羞,眉間添了煙火氣,叫人看了晃晃乎不知今夕是何年。 難怪乎她閨名南絮,真似那南國飛絮,晶瑩如雪了。 喝罷交杯酒,按理應當共入羅闈,但沈盈袖怎可寬衣同房,她腹里醞釀好詞,正要陳說,沒料到裴姑娘先一步開了口。 夫君,妾身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請說。 聽聞夫君自小入書院,常與同年夫子唱和,素有文名在外。如今雖無功名,但也是飽讀詩書之士。當今世上,哪兒男兒不向往一把禮絕百僚的清涼傘?妾身蒲柳之姿,又怎敢以贅婿之名累君前程,令君在外平白低了三分去?想來夫君為尊者迫,定是無奈之舉。若是夫君愿意,待一年兩載之后,你我二人和離,妾身自放夫君出去覓那封侯之位 她雖這般說,但沈盈袖哪能不知其中深意,心中慨嘆果真是美人視物,不肯輕易委身于人,若是換作男子,定要心生怨懟,但卻正正好如了沈盈袖之意。 只是這裴姑娘巧舌如簧,黑的也能說成白的。甚么素有文名在外,沈盈袖她卻不知,難道指的是沈懷在外面喝花酒么? 她心中歡喜,面上卻要做出顰蹙之態,仿若正在思慮糾結,過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此番結親確是無奈之舉,小生正苦惱于此,姑娘好意,實乃天降甘霖,小生無以為報,不若過了今夜,姑娘派人收拾廂房,小生搬過去住,也算不污及姑娘清白之身。 裴南絮聽聞此言,心中愈發生歉,新婚之夜,將郎君趕出去的新婦恐怕是頭一遭,偏生面前人又如此善解人意,倒顯得自個落了窠臼。她便想著收拾了廂房,多加添置,從別處彌補了。 兩人既已說定,便是就寢時刻。掀開被褥,床上攤著張素色的羅帕。裴南絮從妝奩里摸出一根細細的銀針來,沈盈袖雖自小怕疼得緊,但她作為郎君,自要擔起責任來,便白了一張小臉,顫顫巍巍地把手遞過去。 夫君這是做甚? 小生身為男子,豈可坐視姑娘受累? 裴南絮瞧了她一眼,似在勉力憋笑,沈盈袖心生疑惑,又見她摸出個小小的血包,忍不住爆了個大紅臉。 之后諸事不提,二人和衣躺下,雖蓋著一床被子,中間卻隔了半尺三寸,盡管心思各異,但到了深夜,困乏交加,俱皆睡去了。 ps:我看大家好像都在期待什么似的,我雖然也想燉rou,但是不走劇情總覺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