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像是有另一個樸智妍，在樸孝敏的描摹勾勒下鮮明地浮現。

    聯誼會上樸智妍收獲了一致帶著意外的夸贊，少女的虛榮無限膨脹，雖然說著不喜歡同齡的男孩子，她還是給了一些用冷艷性感形容她的男生聯系方式，在行程的空隙中漫不經心地聯絡著。

    還沒來得及有更多下文，社長因為收到了覺得非常不錯的音源，提前了回歸的計劃。她們一邊籌備在日本的出道，一邊錄音排練，預備以復古風的回歸。

    日子在忙碌中過得飛快，夏天開始前，她們的新歌空降年榜，隨著T-ara的人氣上升，樸孝敏一邊活動，一邊拍攝電影和電視劇，本就緊湊的行程越發極限，不同活動間的車程成為她唯一能睡覺的時間。

    盛夏的一天，樸孝敏揉著惺忪的睡眼，從保姆車上下來，車外熾熱的太陽一下壓得她抬不起頭，強光碎成一片片灑落，虛化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堅持著在接下來的舞臺表演完，舞臺燈光暗下來后，她雙腿發軟，一陣頭暈目眩，天旋地轉，閉眼前最后一個畫面是放大在眼前的，樸智妍失措的臉，和那雙狹長雙眼里發散的瞳孔。

    她是在醫院醒來的，成員們在行程結束后趕來醫院，樸智妍湊到她跟前，一下猛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頸：太好了，歐尼沒事。

    又很快像覺得有些難為情拉開，沒再說話，只是在眾人的喧鬧中，狹長雙眼邊緣泛著紅暈，安靜地看著她。

    成員們回去后，她玩著手機，看到樸智妍的Twiter：我的歐尼不能休息，因為她太辛苦了，就像一個傻瓜，如果有人傷害她，我會報復，我的心碎了

    她想象樸智妍一邊慌慌張張，一邊在手機上發表著中二言論的畫面，心中一陣奇異的柔軟閃過，又覺得有些好笑，心想日后可以用來嘲笑那個莫名自信的忙內，把這條Twiter截圖保存下來。

    漸漸地，樸孝敏捕捉到悄然在樸智妍身上發生的，某些細微的變化。

    樸智妍在宿舍里開始早早就洗了澡，這雖然這是好事，只是她總是會盤腿坐在床上，一副乖巧的樣子，奶氣又堅定地反過來催促她：我洗好了哦，宣映快去洗吧。不要再玩手機了，洗完要睡覺了。

    有時她一說什么，樸智妍就立即把臉湊過來，表情認真地凝望著她，一眨也不眨，讓她忘了接下來要說什么。

    那天樸智妍又在飯桌上自作主張為她挾一大盤食物，一邊覺得自己做得很好驕傲瞇起眼來：宣映歐尼多吃點吧。

    樸孝敏嘆了口氣說：呀，你不要再給我弄了，我自己想吃會弄的。

    見樸智妍皺著鼻子，聳拉著眉毛，眼里泛著水光假裝委屈地看她，又轉開臉小聲說：像之前那樣玩得開心，不用太成熟，停留在小孩子的樣子，也沒有關系的。

    事實上，樸孝敏的暈倒確實帶給樸智妍巨大的沖擊。她意識到，即使一邊說要長大，她仍然像個孩子，整天跟在樸孝敏的后頭。

    做著觀察的行為，卻沒有發現她是那么的纖細脆弱；在她昏倒后也只是茫然不知所措，連救護車電話都是恩靜歐尼撥打的。

    她陷入一種焦灼的自責，行李箱開始裝滿了各式各樣的藥，在依舊忙碌的行程中嘗試著組織成員推動流程，期望能留出更多的休息時間。

    從日本回來的那夜，她們剛下飛機，一個訪談節目的攝制團隊就在機場等她們。

    她們在車上接受采訪，主持人聊到樸孝敏的新?。翰皇莿偱牧瞬痪妹?，記憶很深的場面是？

    在丈夫最后一個場面的時候對他說你辛苦了，這樣摸著他的臉，不僅要微笑，還要慢慢地留下眼淚

    主持人就在座位上側躺下：我現在要死了，要死了呃，一邊指了指自己，閉上眼，對她提出再演申請。

    樸孝敏猶猶豫豫，又真的伸出手，樸智妍猛地一下拉住她，樸孝敏才意識到哪里不對，吐著舌頭笑了下縮回手來，撓了撓頭，傻笑著轉移話題。

    事后樸智妍一本正經地教訓樸孝敏："啊，真的是，歐尼怎么還是一點兒都不知道要保護好自己啊。"

    為什么要這么生氣??？樸孝敏疑惑，拉著她的手解釋著：是因為剛下飛機，暈乎乎地一時沒反映過來才那樣的。

    樸智妍不為所動。

    樸孝敏抿嘴鼓著臉，雙手交握放在下巴下，眨著眼睛，帶著鼻音軟軟地：嗯～智妍歐尼，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會更注意的。

    什么呀，宣映歐尼為什么要裝作小的啊。樸智妍眼神飄忽，別別扭扭地。

    樸孝敏對著她的頭頂比劃了下：智妍不是都比我高了么，長這么成熟，又這么會照顧人的話，無條件是歐尼了。

    她看樸智妍明明嘴角開始上揚，又努力繃著臉，笑著說：我們智妍這么可靠，如果智妍是男生，都想和智妍交往了。

    樸智妍看她笑的甜美，不知道為什么連她的眼睛也不敢看，終于仰頭笑開：真的是，宣映歐尼在說什么啊，我才不想和宣映歐尼交往呢。

    某個休息日的晚上，樸孝敏和樸智妍在宿舍，窩在床頭一邊看樸智妍出演的電視劇一邊做演技分析，突兀的電話鈴聲在期間響起。

    樸孝敏接完電話后，讓樸智妍把她床上的玩偶和假發擺放好，如果經紀人歐巴過來，就說她已經睡了。

    這是之前成員們一致商定好的，談戀愛需要見面時，用來躲過經紀人歐巴巡查的策略。

    樸智妍隨口答應下，心想宣映歐尼真狡猾，什么時候又偷偷談了戀愛了。

    樸孝敏離開后，她百無聊賴，決定躺下睡覺。閉上了一會兒眼睛后，又睜開來，看著天花板，起來從桌子下拿出偷藏的零食，本來最愛吃的零食，今天吃起來好像沒放糖一般，寡淡無味。

    吃完零食，她不知做什么，就盤坐在床上，一下一下戳著床上的玩偶，床頭燈仍然是黃橙橙的，有著柔和的亮度。

    時間好像從來沒有過得這么慢過。

    她一邊想著我才不是出來找她的，一邊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向屋頂的方向走去。

    她將去見識那個大人的世界。

    在屋頂天臺的門口，在布滿星星的墨藍色夜空下，她第一次看到樸孝敏不同于和她相處時的妖艷，她看到勾著的手指，和驟然對視的微笑。她側頭向旁邊撩著頭發，眼神剎那間絕對凝滯，帶著別樣的風情。

    那是一種讓人想得到的美。

    她看到那個男人凝視的眼神。眼神在樸孝敏的胸前，手在樸孝敏的腰上。他擁抱了樸孝敏，樸孝敏輕輕靠在他的肩膀。

    她不敢去想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最后他是否會得到她的問題。

    夜靜悄悄，一聲不響地，她看著他們，仿佛聽見遠方傳來了風的呼嘯聲。

    她悄悄藏起那一絲不可見的酸澀，揚起嘴角笑，又覺得笑得不夠準確，干脆放棄，撅著嘴回到臥室。

    宣映歐尼為什么總是喜歡這種男人呢？她想，除了外型帥氣一點，并沒有任何特別之處，而且一看就是那種自我感覺良好的壞小子，根本配不上她的宣映歐尼。

    宣映歐尼什么都很優秀，就應該要配一個更好的，更更

    更什么樣的人呢？她想象不出誰值得站在樸孝敏身邊。

    那個夜晚像個憂郁的開關，之后她看向樸孝敏時，偶爾會突然陷入茫茫的心事，卻無法猜測它。她不喜歡動腦子，也不愿意再去想。

    只是她原本被繁忙的行程、樸孝敏日常的溫柔嬌憨，和在電音、搞怪印第安風與復古風切換的舞臺風格，所引發的散漫的性感學習意志，倏然變得急迫。

    等我長大了，我一定，一定變得和那個樣子的宣映歐尼一樣，不，比那樣更性感的。

    年底，SBS邀請T-ara出演團體綜藝，作為開篇的舞蹈花美男主題，樸智妍和搭檔表演了男女對決的舞臺。

    樸孝敏和成員們一起在臺下看著她，樸智妍穿著長筒高跟靴和黑色絲襪，銳利的五官帶著冷艷的妝，在帥氣力量感的律動中，散發一種果敢中性的性感。

    樸孝敏為樸智妍流露的氣息感到陌生，樸智妍的美之前從不含有這種鋒利。

    她在她wave時興奮地應援大喊，錄制結束后，拉著她左看又看，什么呀什么呀，什么時候偷偷學會我的必殺技了？

    樸智妍驕傲地微微抬起頭，舉起手握拳搖晃，瞇起眼笑起來，只有這個笑還殘留有第一次見面時，那個穿著校服圓臉稚氣的孩子氣模樣。

    這種程度的Sexy   Dance，看一下就會了！

    歐尼不要小看我了，再過十幾天我就成年了。

    穿著高跟鞋的樸智妍比她高出一個頭，樸孝敏悄悄踮了下腳，摸她的頭笑。

    怎么會小看呢，樸孝敏想，剛才在舞臺上，她在一屋子人里顯得那么耀眼，簡直像在發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