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時間過得恍惚,因為用藥的關系,所以記憶一直很模糊,但是對于陶堔,她又記得格外清晰,有時候希望藥效再重一些,都忘了多好。 陶染已經被帶出來兩天,這兩天陶堔都沒有回來,所以可能并不知曉她的行蹤。陶堔最近很少回來,哪怕來的時候也很晚,他身上看不見新傷,舊疤也褪去了很多,只是,他身上卻多了一股其他人的味道。 是一股屬于女人的幽香,雖然每次進來房間,他都要去衛生間沖洗很久,出來時只剩下一個肥皂的味道??赡俏兜?,一次就足夠讓陶染記住,并且心中長時間被壓抑的情緒,一點點往外伸長,她知道,那個叫嫉妒。 陶堔用他換取了他們暫時的安全,可在這個地方,哪有什么真正的安全。 突然,眼前一亮,陶染終于被摘下蒙著眼的黑布,她并不反抗,不掙扎,甚至在看到面前的男子,也不覺得意外。 他們在地下的人,都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但是,每次被帶走去見他的人,無論男女,就再也沒有回到那個地方。 陶染知道,是輪到自己了。 她低垂頭,微微弓著身子,其實對于他或者其他人,她并沒有多大情感,無畏懼,無波瀾。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如此,她沒有資本如此,只能順從,表現出畏懼的樣子。沒有人,能拒絕弱者的討好和屈服。 于是,在男人靠近時,陶染強迫自己身子微微發顫,緊握著雙手,怯怯的說:請問,是要放我回去嗎? 她抬頭仰望,就一眼,又很快的垂下眼眸,真好,今天竟然有太陽。那一眼的景色,那一束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時,是那么的好看,看來,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嘴角忍不住輕微的,小幅度的勾了勾,但是很快她察覺到,立馬抿唇掩飾去。 男子自然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可以說,在他眼前沒有人能逃過他的眼睛,尤其他專注的看一個人的時候。 他走過她面前,來到沙發坐下,他露出笑容來,今天中午難得有一絲光,打落在他身上,看上去很溫和,但是那英俊的臉上,已經爬上了歲月的痕跡,他已經開始預見死亡了,就是不知道,到那時候,還能不能見到她。 管事很聰明,給陶染換上了一件素色的連衣裙,17的少女,已經長開了,不像初見時那么瘦小。 他開口說話,聲音很低,問她:知道這里是哪嗎? 陶染搖搖頭,男子又說:抬起頭來,在我面前,任何偽裝都是沒用的。 陶染畢竟年紀還小,這話一出,她自然就被怔住了,她抬眸看著他,但是他沒有什么異常,只是他那深邃又帶著些滄桑的眼睛里,多了一絲懷念,他在透過她,想著另外一個人。 你不怕我。他陳述著,他又說:很少見,本來不該留你,但是,我有私心,你穿這件衣服很適合。 還好管事沒有破他的底線,給她穿的,雖然款式很像,但是這一件是全新的。如果他自作聰明,給陶染穿了那件衣服,大概,他真的會殺了她。 陶染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著衣服,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氣,她知道又逃過了一劫。其實那件衣服,是陶染要求換新的。 陶染從第一次見面,他說她眼睛的時候,她就知道,只要他活著一天,她也許就會安全一些,就不會輕易被送走。他在懷念一個人,一個他往后歲月中永遠觸碰不到的人。 坐那待一會吧。 陶染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旁邊擺著一本書,她眼里閃過一絲驚訝,走上前去,捧起,微揚上頜,明明看不懂,但是又沉醉在其中。白色的裙子垂落在地毯上,少女身子,那雙黑亮的眼眸,吸引著那年過半百的男子。 他沒有阻止她的行為,哪怕知道她是故意如此,他就這般看著,手托著下巴,沉淪在這一刻。 很久很久沒有這般寧靜過,從記憶中的女人不在之后,他瘋魔過,沉靜下來,卻沒有能得到平靜,反而差點殺了他們的孩子。 說起來,那孩子真是像極了她,同時也像一個報應,隨時提醒著他犯了什么錯。這幾年生意開始有了衰落的跡象,他知道自己的殺戮之心,動搖了,也被減弱了許多。 其實陶染和她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只是眼睛和流露出來的氣質有些類似罷了,但是卻總是能讓他想起她。 她是真的恨他,這么多年連夢都不曾入過一次。怎么可能不恨,她的家人,她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一一摧毀,他對她用藥,用盡手段,強迫她就在他的身邊,把她禁錮 直到死的時候,她難得的對他笑了,說:我恨你,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但是,我要走了,孩子,叫云煙吧 一幕幕,人生恍過,定格在初見的那一幕,她也是這般淡然。 陶染確實聰明,男人思索著,真的不該留,手上那么多血腥,本來再沾一個無所謂,但是,看著那雙眼睛,他第一次下不去手。 他嘆口氣,旁邊像管家的人就知道,給她帶上眼罩,把她帶走了。 陶染在回到房間后,松了口氣后,隱隱覺得后怕,她縮在角落,她又贏了一次,保存了自己,但是,未來怕沒有那么容易了。這小小屋子,她第一次覺得是那么的空,那么的冷。 陶堔今天回來得早,他推開門,陶染抬頭,眼淚像斷了線一般,從眼眶滑落。 陶堔嚇壞了,他大步走過來,陶染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頭埋在他的胸膛。那已經淡了的香味,這時候卻那樣濃,直沖鼻腔,心中酸澀,又涌上nongnong的嫉妒,她松開緊抓的衣角,緊緊的抱住他的腰。 陶堔身子一僵,開葷后,欲望有時候會出于本能做出反應,腦海里充斥著她受傷的身子。她的柔軟,抵著他的小腹。 你,你不要我了嗎?陶染悶悶的說。 她知道她本應該沒有情感,情感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可以讓人死亡,也可以毀人在剎那間。無情可以無畏,她可以走好每一步,但是,她唯獨最怕他,怕他不要她,怕他不愛她,更怕他明明愛,但是不敢愛她。 她那一天哭了很久,久到陶堔覺得,是不是她把從小受到的委屈和傷害都在這一瞬間哭完了一樣。 陶堔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小時候一樣,但是,他低頭就能看到領口處漏出的雪白,她長大了。 哥哥在,我永遠都在。 是嗎?她哭紅了眼睛,小巧的鼻子也紅彤彤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陶堔伸手,捧著她的下頜,他手掌很大,輕輕的抹去她的淚痕。突然,陶染側過臉,她的唇,貼在他的拇指根部,他楞在那,不知道什么反應。 她抿了抿唇,那塊皮膚能感覺到她呼出的氣,他甚至感覺到,她的舌頭頂了下那塊皮膚,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直沖腦部,傳遞到每一個根神經。 陶染垂著臉,不說話,她的唇離開那,又蹭了蹭他的手心,是那么熱,她唇勾了勾,她聽到了,他的心跳,那么響。 小染。 恩? 快睡吧。他壓抑的聲音,她聽出來了。 為什么要克制呢? 陶染勒緊他的腰,說:我要你陪我睡。 她聲音很小,因為哭過,還帶著點顫音,惹人憐愛,可是,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放肆去愛她的人。 陶染感受到他的掙扎,所以,血緣不會騙人,他們永遠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他們流著同樣的血,在同一個zigong孕育,沒有rou欲的交融,他們依舊血液相通。 像小時候那樣。這個世界上,從小最愛她的人,是陶堔,也只有陶堔愛她,陶染也只想愛他。 陶堔寵溺的拍拍她的頭,說:好,還是長不大。 他把她抱起的時候,他就后悔這句話了,陶染早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樣子。其實他和陶染只相差一歲多,但是,從小他們的關系就比任何他看過的兄妹要親近一些。 他從小的認知告訴他,這是他的meimei,獨一無二的,屬于他的。直到她被一次次丟棄,他惶恐的感覺失去全部,那個時候,他已經意識到,對于陶染,他還有著其他的感情。 怎么了?陶染靠在他的懷里,突然覺得這個地方好溫暖。 沒什么,小染,算了,睡吧。陶堔很不舒服,她的乳剛好擠著他的手,一股少女的芳香,繚繞在他。 心猿意馬,心中有一團火,燃燒著,直直沖向身下的某一處。他身子往后退了退,但是,她卻朝他近了些,手指摸到他受傷的肩膀,是祁云煙咬傷的。 嘶。其實不疼,是因為她突然親上那個傷疤處,黑暗中,他看不見她的神情,看不見她的動作,但是卻滿腦子都是她的模樣。 她用舌頭輕輕一舔,吹了口氣,他感覺到,她又在旁邊落下一吻,他微微一喘,陶染才縮回他的懷中說:你小時候說的,可以消毒,還有,吹吹,就不疼了。 黑暗中,陶堔嘆了口氣,他把她摟緊,卻只敢在她的頭頂,輕輕吻了吻那發絲,卻覺得無比滿足。 就像陶堔知道對陶染的愛是不倫,但是由愛衍生的欲望如同潮水海浪,逼得他無處逃跑。所以只能隱忍和克制間,小心翼翼的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