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分道
77.分道
王偉誠連著幾日沒回來,后來是司機回別墅拿文件時說了句:先生出差了。 如璇出于禮貌淡淡應了聲,并沒多問。 一個月后,王偉誠回到家,再見到如璇,竟是恍若隔世的陌生,她眼里的疏離和防備較之三年前更重更顯眼。 她是怨上他了。 那之后的他和她,默契的絕口不提當晚,照例扮演著人人稱道的模范夫妻。 舞蹈團但凡有演出,王偉誠必然會包下空席捧場,結束了派司機接送,若是得空也會親自來接。 舞蹈團的其他女孩對他贊不絕口,滿臉的羨慕和恭維,如璇總會陪著做足戲碼,實在累了就敷衍著笑一笑作罷。 他們之間的嫌隙越來越深,外人不知道,那家里人呢。 在大人們理不清感情糾葛的時光里,被忽略在角落里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正悄然長大。 如愿不懂為什么每年生日都會準備兩個蛋糕卻只準許一次愿望。 如愿不懂為什么mama的手腕頸項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掐痕,新傷變舊傷,舊傷未褪又添新傷。 如愿不懂為什么王叔叔笑容可掬的溫雅外表下,總會在不經意間讓她心生畏懼。 還有一次,如愿親眼目睹了如璇和王偉誠的爭執,多年來唯一一次。 她躲在房門背后,耳邊的爭執聲從樓梯口轉到書房,掩于門后。 沉悶的回響,隔著厚厚的墻體像是低緩的鼓點,每一聲都重重敲擊在心臟。 比心慌更令人恐懼的是對未知的不確定性。 越來越多的謎團由望而卻步的萬丈深淵浮現于表面。 她那么小,被腦海里不知所謂地胡思亂想嚇得找不著北了。 /// 王偉誠在性事上日益肆意,先前弄出的傷只在手腕臂膀,近來愈演愈烈,到了遮不住的地步。 舞蹈團好幾個人撞見她脖子上的指痕,如璇都用非?;奶频慕杩谔氯^去。 做了Spa,美容師手重,不小心撞傷這樣的話多說幾遍就沒人信了。 不是沒有反抗過的,除去男女間力量懸殊毫無勝算,每每她反應大些,換來男人越加興奮的粗暴。 事后他總是加倍心疼,穿上衣服后他對待她仍是從前的態度,面上的呵護備至。 如璇一邊忍受著,一邊躲避著,就這么拖拖拉拉,終于到了雙方劍拔弩張的此刻。 舞蹈團有一個演出,需要出差三天,時間上不算久,但王偉誠認定她是在躲他,勃然大怒。 如璇不否認,三線城市的演出遠不用她親自登臺撐場,她答應去,就是接機逃避。 王偉誠冷言指出:又走?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躲我。 如璇回斥:你傷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哪一回不是保證絕不再犯。 王偉誠怒極反笑:我們之間是誰傷誰,你心知肚明。 他又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態,讓如璇一陣惡寒:這些年我自問沒有對你不起的地方,王太太這個角色也沒讓你面上難看,請你不要攥著舊事不放。 到底是誰攥著不放,你可真是賊喊捉賊。王偉誠早沒了當年的風度,是誰拿著那些破爛信來回不停的看,就因為是他寫的,你就這么舍不得。 他口中的破爛信,是祝振綱早些年與她互通的信件。如璇保存至今,放在隨行的行李箱里,出差到哪都帶著。 她不否認祝振綱確實撇不清干系,但更大的緣由是信件的內容,她反復翻看舍不得也放不下的,是那個被她撇在西北的孩子,她的小福。 如璇不愿和王偉誠解釋這些,他遠夠不上讓她如此推心置腹,他們之間別說信任,連當初互幫互助的那點利用關系都散的一干二凈了。 當年我答應你時就說過,我心里有他,一直有他。你現在來吃這份醋,不覺得晚了點。 如璇自詡從沒有欺騙他的心思,打開天窗說亮話,他聽了也認了,既然做了選擇就怨天尤人。 退一萬步講,當初他還不是信誓旦旦說一定幫她把女兒接回來,最后也一樣沒有成。 她自然是后悔的,仍是本著契約精神履行著談好的條件至今,若說委屈懊惱,她不比他少。 王偉誠被她一句話打了臉,這些年的人心隔肚皮讓他灰了意。 她沒說錯,是他天真的以為總有一天能將她心里的那個人趕走,總有一天。 現在看來,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思及此,男人的眼里透著狠勁。 我當初真應該找人把他埋在西北的黃土里,省得你整日為他茶飯不思。 如璇心一顫:什么。 王偉誠很少見到她這樣的神色,頓時生出病態的爽快。 心愛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憂心忡忡,他只想將話說得更難聽些:憑我的手段處理掉研究所的底層員工不過一句話的事。 你對他做了什么!如璇白了臉色。 心痛了,你這張臉上的大驚失色永遠只為了他是嗎。王偉誠捏住她的下巴,雙眸猩紅,吃人似的兇狠。 如璇害怕又絕望,她死死拽著男人的襯衣,一遍遍問:他怎么了,你說清楚!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他死了。王偉誠輕飄飄一句。 不可能的我不信,我不相信!如璇的眼淚簌簌得砸在手臂上,guntang生疼。 王偉誠被她的眼淚擊中了,發愣,難過,怒意,什么情緒都涌上頭,太陽xue突突地脹。 嫁給他之后,她就沒再哭過了,不論任何。 甚至有幾次他故意下了狠手,掐的力氣不算小,她吃痛了再咬牙忍過去,如此罷了。 而現在,為了那個男人,她哭得這樣傷心,連帶著他的心肝脾肺也被刺了一遍。 你把信撕了,我不動他。 王偉誠輕撫著妻子的臉,面色繾綣柔軟,口吻和眸光卻寒冷無比。 他心里的芥蒂何其深重,撕信只是開端,一個她愿意為之妥協的信號,就像先前忍受他性暴力一樣,她忍了一次,就有后面的無數次。 如璇不信他了,稍稍側過臉躲開他的觸碰,抬手將臉上殘余的淚水擦干凈。 信我不會撕,倘若你動了他,我會叫你后悔一輩子。 她說得堅定,周遭透著淡淡地穩,話語中卻含著同歸于盡的決絕。 王偉誠不料她會說出這一番話,怔忪著立在原地,等回過神來,眼前的人早已下了樓。 她還是走了,干凈利落,不留余地。 自那以后,如璇出差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從前一月出差幾次,到后來是一個月回家幾次。 王偉誠也不太回別墅,他本身應酬多,樂子多,從前準時回家才是罕見,現在只是回歸了常規商人的作息。 他們都走了,為了各自舒服,又為了彼此報復。 他們也忘了,這棟房子里,還有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最最該受到照料關懷的如愿,一直乖巧地活在無人問津里。 后來的后來,在公園無助落淚的那一夜,當她從謝譯的瞳孔里看到那個清晰完整的自己時,一瞬間深陷其中,萬劫不復。 是他發現了她,是他帶她走出命運的泥沼,他真的很重要,對如愿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