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認命
76.認命
如璇改嫁后,帶著五歲的女兒隨王偉誠到了Z市,這趟背井離鄉卻是心甘情愿的。 她不愿意留在A市,一刻都等不了。 那座城市的每個角落贅滿了韶華相愛時的好回憶,他們走過的橋和路,坐在二八自行車后座竄梭過的街和巷,她知道忘不掉,這輩子都忘不掉了,只能躲。 到Z市的第一年,如璇拋開所有專心在家陪伴女兒,或是自我療愈。 而王偉誠呢,一如既往的言聽計從,絕無二話。 如璇不想大張旗鼓辦婚禮,王偉誠按捺心中的遺憾說不辦就不辦了;如璇不適應和他親近,王偉誠不逼她,給她時間。 如璇不喜與陌生人相處,別墅里除了幾個定點的鐘點工沒請其他傭人,王偉誠都只一個司機跟著。 如愿膽小敏感,如璇不舍得將女兒送到幼兒園,王偉誠請了私人外教來家里學,各個學科一應俱全。 如璇只隨口說了句想讓愿愿學芭蕾,王偉誠萬金請動了全市最具盛名的舞蹈家陶漾,彼時的陶漾正當紅根本沒時間授課,也不知被多少錢砸得心動應允。 王偉誠將如璇放到心尖上疼著,對如愿亦是。他精明,知道孩子是打動如璇的關鍵,一點不虧待。 更何況,如愿完完全全就是如璇的小翻版,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論及愛屋及烏,王偉誠是真心疼愛她。 幾乎每個周末都是王家的家庭日,王偉誠都會抽出時間陪妻子女兒,Z市大大小小的親子樂園,主題餐廳,游樂場,動物園都去了個遍。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太多。 如璇并非木人石心,王偉誠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她能回報的也僅是往后數十載的陪伴,其余的,拗不過心。 到Z市的第三年,如璇以合伙人的身份重新加入舞蹈團,回歸舞臺。如愿正式就讀于英商國際學校,由陶漾親自授課,她在舞蹈上的天賦開始嶄露,盡管她好像并沒有付出多大努力。 氣人又無奈,天賦這東西和人的心一樣,是你的,天各一方還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想方設法搶過來,都沒用。 重傷痊愈的人生開啟了新的篇章。 從前那段泛了黃的記憶在匆匆光陰里被刻意遺忘,三緘其口。 當一切逐漸步入正軌,看似平靜的海面卻泛起漣漪陣陣,暗潮涌動。 命運的鞭撻無情打下來,岌岌可危的重組橋梁經不得一絲吹拂,瞬間崩潰。 夏夜的潮熱夜晚,蟬鳴躁動不安,羼雜著風雨欲來的隱伏。 有名無實的夫妻做了三年,王偉誠再多的耐心也裝不出當年的天衣無縫。 他有情緒無可厚非,誰會甘愿心愛的女人睡在身邊卻只能看著,甚至最初一年,如璇都是陪著孩子睡在兒童房的。 王偉誠在心里給了她適應的時間,如今是到了期限。 看著孩子睡下,如璇回到主臥,才關了房門,身后壓上一副火熱的胸膛。 本該在書房的人不知何時回了房,還是如此暗喻明確的親熱姿勢,她不是未經人事的二十歲,王偉誠想要什么,很清晰了。 他對她們母女倆付出不少,先不論真心幾分,天底下沒有白拿白給的道理,如璇明白。 握著門把的手發白了關節,靜默了片刻,她好似下定了決心,轉身面對他。 男人的吻伴著多年的夙愿未了比狂風暴雨更甚幾分,他迫不及待,明明等了這么多年,偏偏在她轉身默認的這一瞬,亂了手腳。 王偉誠沉浸在自己的欲望里,絲毫沒發覺懷里的人是如何瑟瑟發抖。 她在抗拒,全身心的抗拒,不是主觀意識上愿意就可以的,她的身體不接受他,這就很諷刺了。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仍克制不住胃里翻滾的惡心,如璇無計可施,她從沒有如此刻受迫,就算是當年的兩難之選,都沒有這樣的應激反應。 她伸手防著他的進一步冒犯,用不小的力氣推拒著。 不要!不要碰我!到最后,竟是控制不住的尖叫。 王偉誠沒料到她會如此不識趣,這比口頭上的婉拒傷人千萬倍。 三年前的如璇還有拒絕的余地,但現如今的她沒得選。 她不該這么對他,太殘忍。說到底,他是被傷透了心。 男人猩紅了眼,將人從門邊抱起扔到床上,她的襯衣紐扣開了大半,黑色的內衣包裹著姣好的酥胸。 如璇連忙爬起來,雙手緊緊抓著敞開的領口,恐懼的淚水從眼眶里滑落,她像是遭遇了魔鬼的神情看著眼前步步逼近的人。 王偉誠脫了上衣,正解開腰帶,長褲,然后是內褲,一系列動作結束,男人的眼睛銳利不減地盯著她。 今晚,他不會就此打住。 他撲上去,將她的雙手高舉過頭,壓得結結實實,一點動彈的可能都沒有。 及膝的裙擺被掀起,蓋住了如璇的視線,耳邊傳來布料被撕碎的聲音,她感覺下體一涼,然后是扼住喉嚨的痛感。 她很干澀,他視而不見,這一場性愛,誰都不好受,只是心里的那道防線四分五裂,連帶著這三年他們之間建立起來那點可憐的信任感,頃刻間化為烏有。 結束后,王偉誠換了身衣服出門了,并沒有交代一聲,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王偉誠太清楚了,是沒必要。 她并不關心他為什么走,也從沒過問他幾時回家,她不在意的是他這個人,多年如此。 如璇痛暈過去一回,再醒來時,也沒動彈,只是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數著玻璃珠子發愣。 她沒力氣,身體還在反射著遲鈍的痛楚,眼角的淚痕濕了干,干了濕,黏糊不爽。 緩了緩,到底是起身了,拖著殘敗的軀體去浴室洗漱,私處一扯動就是倒抽冷氣的疼。 清理完再回到臥室,看到床單上斑駁的幾處血跡,頓覺疲乏極了。 如璇木著臉抽動著床單想換一張新的,拉扯了大半,最后一個床單角被床沿卡出,她用力拽了拽仍是無動于衷。 她累得喘氣,松開攥緊床單的手蹲了下來。 經歷了那么多,她確實堅強了不少,再也不會動不動就難過的想哭,或者是沒什么事值得她哭了。 就是累罷了。 如璇蹲了許久,看著波斯地毯上的奇麗花案,抱著膝蓋放空。 不知怎的,她竟開始眷戀在西北時的黃土房子,長年都是灰塵的臥室,一天掃八遍地,她累得腰酸背痛,然后總有一雙手按在恰到好處的xue位上。 他對她,是十塊錢舍不得花一分,全部掏給她的溫柔。 她發瘋一樣地想他,好想黃土房子,想念他們曾經的家。 富麗堂皇的主臥里,一桌一椅極盡奢華。 蹲在床邊的女人卻淚流滿面,滿心滿眼都是回不去的當初。 悼念著被自己親手埋葬的思念,此刻終于是認命了,不再自欺欺人。 走到這一步,是她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