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02）

    沈笑雖然自小被寵著，脾氣有點嬌蠻，但心底卻十分柔軟善良。

    幼兒園看動畫片，貓和老鼠，湯姆貓被打扁的時候，所有孩子都哈哈大笑。

    只有她揪著嘴角，湊到電視跟前，對著屏幕上的湯姆貓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長大后想起來有點傻。

    更傻的事情還有，她曾對林致說，她要做他的mama。

    沈笑大概六歲的時候，弄明白了林致和她不是親生兄妹。

    林致的mama去了天堂變成了星星，他的爸爸不要他，所以他才成了她哥哥。

    那天林致過九歲生日，午休時刻，沈笑發現他抱著一張年輕女人的照片在睡覺。

    那是他的親生mama，女子慈眉善目，穿著泛黃的白裙子，看著很溫柔。

    林致削瘦的身形縮成一團，將臉貼在那張照片上，閉著眼睛，像在聽照片上的人說話。

    他一定很想念他的mama，很想見見她。

    沈笑爬上床去，和他并排躺在一起，小手覆上了林致的臉頰。

    林致睜開眼，夏日里窗外蟬鳴清晰，昏黃迷蒙的午后陽光，投射在小女孩漂亮的眼睛里

    她說：哥哥，你不要難過了。沒關系的，我以后可以做你的mama。

    幼音空靈清澈又認真。

    林致濃密的睫毛扇了扇，憂傷已消失一大半，他微疑：你說什么？

    沈笑抱著他的肩，他比她寬大不少，倒像是小小的她掛在了他的身上。她身上搽了寶寶霜，一股草莓奶香襲來。

    老師說，女孩子長大了都可以成為mama。我來當哥哥的mama，這樣哥哥就不會難過了。

    她年幼時懵懂無知，以為爸爸mama都和老師醫生班長一樣是職位。等女孩子長大了，去什么地方登記一下，就可以當別人的mama了。

    林致比她懂得多些，揉了揉她的頭，傻豬meimei，以后不許再這么說了。

    他向她解釋：等你長大了，找到一個喜歡的男生，和他結婚，你生下了孩子，才能做他mama。

    沈笑想了想，她最喜歡的人就是他呀，于是她喜笑顏開地說：我長大了就和哥哥結婚。

    也許早在知事明理之前，沈笑就已經將林致當成了最特別的存在。

    他是命運早早送來的一顆種子，在她懂得以前，就已在心中悄悄生根發芽。

    難能可貴，林致和沈笑一起長大，從來都沒紅過臉打過架，親兄妹都很難像他們這么親昵。

    主要林致對內脾氣好，在沒升入南禮小學之前，沈笑都不知道原來哥哥在學校這么拽。

    沈笑人生第一次開學典禮，林致作為學生代表，穿著淡藍色英倫風校服，站在主席臺上發言。

    他開學前新剃了板寸頭，十歲的少年身形似白楊抽條，已能窺見日后的挺拔之姿。

    他站在臺上不茍言笑，沈笑在臺下人群中仰望著他。

    好陌生，那個聚光燈下的少年，明明長著和哥哥一模一樣的臉，卻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他精致的眉眼放飛著冷傲，吐字的時候微揚下顎，好像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無情地鄙夷臺下眾生。

    有一點令人討厭，卻又不自覺地被他周身氣質折服，想要臣服于他。

    林致是南禮小學的傳說，他入校開始每次考試都是滿分，從未有過失手。

    他三年級加入南禮奧數小組，帶著南禮蟬聯三屆全省冠軍。后來他畢業了，南禮立刻跌回墊底水平。

    他長得好看，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畢業合照一眼掃過去，立刻能發現精致出眾的他。

    沈笑入學時，林致念四年級。

    他那時愛上了足球，每天放學之后，都會去綠茵場踢上幾場再回家。

    沈笑就守著兩人的書包，一手捧著雞蛋糕，一手捏著娃哈哈AD鈣，坐在球場邊的階梯等他。

    夕陽為一切鍍上懷舊色調的橘黃，蜻蜓低飛，倦鳥歸巢。天邊云霞似火燃燒，球場上少年揮汗奔跑，他們清脆的笑聲呼喊聲，悠悠傳遠。

    有些早熟的女孩子會來看林致踢球，她們三五一群圍在球場邊。

    林致跑過的時候，她們會激動地蹦跳驚叫。

    要是林致進球了，更像是麻雀開會。她們歡呼鼓掌，好像是自己親自踢進了那個球一樣。

    林致對這些女孩子不太禮貌。

    下了球場，她們跟在他后面，羞澀又直白地追問他：林致，要不要一起去喝奶茶？你明天還來踢球嗎？你一會兒坐地鐵回去嗎？

    他一句話都不答，冷著臉裝逼，仿佛是個聾啞人。

    于是善良懂禮貌的沈笑就成了他的專職發言人：我哥哥從不喝奶茶，他討厭甜的東西。

    明天？明天放假，大家都不來學校呀。

    我們家很近，都是走回去的。很晚了，jiejie也早點回家吧，拜拜。

    那時沈笑大概剛到高年級jiejie們的胸膛高，小小的個頭，仰著圓臉大眼睛，無比可愛純真。

    林致見她停下來和別人說話，面無表情地拎著她的后衣領，催促她快點。

    走兩步低頭瞥見她鞋帶散了，少年很自然地蹲了下去，單膝半跪在地，幫她系好。

    系好了散開的那只，還順手緊了緊未散的那邊。

    弄完了，起身捏一把她的臉：笨豬一樣，鞋帶開了都不知道，看來以前摔得不夠痛。

    他剛踢完足球，手心全是汗漬，沈笑搖臉嫌棄：唔臭死了，不要碰我。

    林致又同她打鬧，一旁觀戰的學姐們早已眼冒星星：林致對他meimei好溫柔。跟平時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但如果不是meimei呢？

    沈笑常常想問，如果命運沒有安排他們成為兄妹，她是不是就會如同局外人一樣，被他隔絕在千里之外？

    林致從小就界限感十分清晰，只會對喜歡的人展露自己的美好。

    就像凌雪的寒梅，只在自己中意的季節盛開。

    對她，僅僅因為是meimei而已。

    他喜歡的人從來不是她，而是那個叫作姜京羽的女孩。

    （沒人看嗚嗚嗚我寫得這么差嗎   單機玩家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