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關系
第三十章 關系
聞雨笙強調三遍自己根本吃不下飯后，齊恒終于不打算指望她，決定先自己試著旁敲側擊。 今天很開心？ 還行。 去哪了？ 大學游泳館。 齊恒憋足了氣，才把見過誰這句話壓回去。她不會喜歡被打探。 雨笙怎么吃那么多。 因為嘴長在她身上吧。 不能讓她隨便吃，她有胃炎。 林殊放下碗：這種話你應該提早就告訴我。 齊恒呆了一下，確實是這樣。但他當時完全沒想到聞雨笙，更沒想到她們真的是去吃喝玩樂。 他猛然懷疑起自己來，是不是疑心到病入膏肓，連平時的溫和善良都全忘了。他一直以為這些品質才是構成自己最堅實的要素?，F在看來他唯一的驅動力是嫉妒和恐懼，這是人自私的核心，嫉妒讓他感到確立自身存在的必要性；恐懼則讓他無比確信未知的一切。原來人是靠這些活著的，他對自己的卑劣有了新的認識。 是我的錯。 都有錯，我去看看聞雨笙。 你去吧，我剛剛叫她吃飯，她的聲音都越來越小。 林殊敲了敲門，等了片刻，聞雨笙就拉開一條門縫，瞅著她：干什么。 你有胃炎還吃那么多。 這句話就像個開關，聞雨笙立馬表現出聽慣了這類話的惱怒：就是知道才吃的，你管我那么多！ 林殊后退一步：你看，我可沒想管你，我也不愿意踩到雷區。 聞雨笙拉開門：那你是想進來嗎？ 不了，你住著就是你的房間，除非你強烈邀請我。 聞雨笙瞪眼：你還要我怎么請你。 原來她是這個意思，青春期的小孩真是捉摸不透。 林殊一進去聞雨笙就順勢躺在床上，手撫摩著胃部，小聲說：躺一會兒就好了。 你在自我催眠嗎？林殊好奇地問。 這么做才有用啊。她又惱怒起來。 知道了，久病成醫。原諒我這么旺盛的好奇心。 我也要問你。 你問。 你騙了表哥。 是。 一點也不自責？ 我也可以一邊自責一邊照舊，如果你覺得好受一點的話。 完全不會。 那我就不自責了。 狡辯。如果你真心自責，那你就該安分守己。 我不會因為不夠安分守己自責。你還沒發現嗎？ 什么？ 道德走到自責就止步不前了，悔改是另一回事，道德決不會讓人悔改，連法律也做不到。 我對你太失望了。 那你為什么要對我抱希望？我應該成為你希望的樣子嗎？我不是為了這些活著的。 林殊邀請聞雨笙一起兜風，她把那幅畫搬到車上，用的理由是：送人的。 把自己的肖像送人，怎么聽都可疑。聞雨笙和齊恒對看一眼，終于在陽臺說上了話。 你們去見誰了。 一個男大學生。 什么？齊恒愕然，他以為是方懷宣，沒想到又多出一個。 你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他感覺好疲憊，他的底線是林殊不要和方懷宣再聯系，這確實不算踩紅線。那她到底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沒有？ 那你覺得，他們是什么關系？ 聞雨笙閉著嘴不說話，她既不能理解也說不出來。 戀愛關系？ 齊恒臉色難看地沉默半晌，無法在聞雨笙面前暴露真實的情緒。 聞雨笙，你還走不走？林殊在叫她。 齊恒忽然說：她現在就是去見那個人，是不是？ 我不確定。 你別害怕，有什么意外就通知我。 聞雨笙覺得通知了他才叫意外，但她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因為她也想知道，一觸即發的局面被引燃后留下的會是什么，和假裝一切照舊的虛偽會不一樣嗎？ 她們開出很長一段距離后，林殊才看著后視鏡里聞雨笙凝重的臉說：你告訴他了，是吧。 我做得對。 林殊笑了：別害怕，我不喜歡對錯那套。你覺得對就做得對。 今天怎么一個兩個都覺得她動不動就害怕，雖然她的心跳很快，但她不覺得這是害怕。 我什么都不怕。 這就說明，今晚一定會發生點什么。 你知道就好。她就不用內疚了。 確實很好。 從地下停車場出來的時候，林殊抱著不算輕的畫框，問她：不如在車上等我？ 聞雨笙拒絕了。 這種場面要帶著一個觀眾還真有挑戰性，你到時候記得保持沉默。 聞雨笙記下樓號和門牌號，發給了齊恒，聊天界面顯示他正在輸入，最后卻什么都沒有發。聞雨笙默認他收到了。 來開門的方懷宣看見林殊先是明顯的驚訝，隨后面色冷淡下來，似乎不準備讓她進去?？匆娏质獗е砻姹患埌鼑缹嵉拈L方禮盒，還有她身后露出臉的聞雨笙，他頓了一下：這她為什么還要來找我？ 林殊示意他把手上的東西接過去，才說：原來你不希望我再來找你啊，沒關系，反正也是最后一次。 方懷宣沒有接，卻開了門，聞雨笙想了一會兒也跟著林殊進去了，還看了眼手表，她坐在離門最近的沙發上。 對這種突發狀況也毫無準備的方懷宣無法可想地呆立片刻，才想起來要和她單獨談話。 好久不見。關上書房門的時候，她對著方懷宣的背影說。 方懷宣沒有她那么從容，他顯然心有芥蒂。 這是什么意思？他坐下后發現林殊還站在原地，不像以前那么隨性。 我以后不會再見你的意思。 還為那通電話生氣的方懷宣愣住，沒想到她那么干脆。 他忍不住奚落她的軟弱：你說離婚都是騙我吧。 只是忽然想不通了。 方懷宣張了張嘴，又像聽到她說要離婚那樣啞口無言，這次卻感到強烈的屈辱感。 他抓住林殊的手：別開玩笑了。方懷宣現在連氣也忘了生，起初還打算質問過后就原諒她。 沒開玩笑，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 林殊總喜歡開不合時宜的玩笑，方懷宣很難相信這種時候她還提禮物，這怎么可能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