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家人之名05

    尖利刺耳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這聲音大的傳到了樓道。

    楚千千已經聽到了幾戶開門的聲音。

    楚千千早在那些婆婆們口中聽到了真相，明明是因為陳婷打麻將把兄妹兩人關家里，才讓凌霄meimei吃了核桃死的。

    這個悲劇的根源是她，不是凌霄。

    可是陳婷的責罵也讓凌霄產生了不好的回憶，他的臉白得跟紙片一樣。站在一旁任陳婷打罵，眼神發怔，嘴唇發抖。

    楚千千擋住凌霄，拉著他就往外跑。陳婷氣急敗壞地伸手去抓，楚千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跟她爸簡直一模一樣，充滿了鄙夷和冷漠，直讓陳婷做了好幾晚的噩夢。

    別聽你媽的話，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楚千千把爸爸當年的話照搬過來告訴凌霄。

    可是凌霄并沒有被安慰到。

    他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進了楚千千家門后什么也不說，只是抱著胳膊呆呆地坐著。

    楚千千沒辦法，只能也和他一起坐著。

    對不住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我今天忙著所里的工作，我愛人她脾氣不好，您多擔待，還有謝謝您讓我兒子在這呆，哎！

    譚春和一身精英氣質，冷著臉的樣子十分唬人，凌和平聽到陳婷不止打了兒子，還差點對鄰居家的小朋友動手，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和生氣，道完歉就沖上了樓。

    凌和平上去不到三分鐘，樓上便爆發了一陣前所未有的爭吵。

    此時正是晚上做飯的飯點，樓下圍了不少人看熱鬧，但都被凌和平帶來的同事疏散了，楚千千在樓下，甚至能看見幾個手里拿著飯碗吃飯的。

    而被父母遺忘了的凌霄一直坐在楚千千家的沙發上面，眼睛眨也不會眨一樣盯著地面。

    楚千千湊過去：那個，凌霄你餓嗎？我家有好吃的甜甜的冰淇淋。

    見凌霄不說話，楚千千去廚房冰箱拿出兩個冰淇淋。

    你一個，我一個，快吃，不然化了！楚千千不惜自毀爸爸形象，故作威脅，要是冰淇淋化了掉在地上，我爸就要打我屁股了！

    凌霄這才吃起了冰淇淋。

    這天夜里。

    凌和平和陳婷吵到了十點多。

    凌和平對陳婷徹底死心了，原本他以為搬離從前的小區，陳婷就會好一點，沒想到她越來越得寸進尺，甚至把女兒早夭的原因歸結到凌霄身上。

    陳婷，咱能不能把這章翻過去，女兒死了我傷心，凌霄也難過，但沒有人怪你，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咱們好好過日子成不成？算我求你了。凌和平痛苦地把手指插到頭發里。

    陳婷的淚一下流了出來：凌和平你說的這是人話嗎？我們的女兒死了！她還那么小就死了！你難道想讓我跟你一樣沒心沒肺地過一輩子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還有，憑什么怪我，如果不是你那天非要加那什么破班，如果不是凌霄非要給meimei吃核桃，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也不會

    陳婷說著說著就嗚咽起來，她蹲在地上痛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凌和平跟他說不清楚，又受不了她的胡言亂語，果斷摔門而去。

    陳婷哭了半天，一邊哭一邊罵，她誰都罵，罵的很大聲，罵凌霄，罵凌和平，罵從前的鄰居，罵李海潮多管閑事，罵楚千千不學好，罵錢婆婆多嘴多舌

    她罵了所有人。

    就是沒有說一句懺悔的話。

    楚千千在樓下聽得真真切切的。

    不僅她聽到了，凌霄也聽到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在遭遇到巨大的痛苦時，第一時間選擇的不是面對，而是逃避。

    陳婷逼著自己不去想那把鎖，她想逃避責任，她無數個日夜都自我催眠女兒的死不是她的錯，把錯推到兒子身上，妄圖通過毆打兒子為女兒報仇來逃脫良心的譴責。

    可這樣的陳婷，可憐又可恨。

    當她哭了很久的時候，她才止住眼淚，慢慢從地上坐起來。

    眼神麻木地收拾起了散落一地的衣架，心里突然充滿對兒子的愧疚：mama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但誰讓你害死了你meimei？！

    凌霄！凌霄你在哪？！陳婷才安靜一會，看見凌霄不在，又瘋狂地摔打著家里的一切東西。

    樓下的楚千千趕緊捂住了凌霄的兩個耳朵，自己雙眼憋了兩泡淚水，欲落不落的。

    見凌霄一臉蒼白，楚千千也說不出來什么勸慰的話，只得緊緊捂住凌霄的耳朵，再不讓他聽見陳婷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