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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志誠的意識直接被這聲驚叫喚醒回籠,他原本蹲在地上,這會兒扶著墻站直了,低頭拿開手機看一眼,黑色機身,明顯不是他的。再看一眼名字,腦子更清醒幾分,不由清清嗓子:喂?漆季??? 漆季盯著身后的人,有些遲疑:志誠哥? 哎,是我。 抱歉 ,你等我一下。 劉志誠看向衛生間,里面斷斷續續傳出嘔吐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聯想到剛才的叫聲,便特意吊在線上等著。 那邊也沒掛斷,約莫喊了句主任。他猜測雙方可能認識,才半放下心,攥著手機往里探去。 副主任悠然收回手,四指在掌心碾了碾,微微濕濡潮意,從頭發上沾來的。 再看眼前人,應當是早上來得匆忙,頭發包了一天不怎么干爽,糾纏著落了滿背。這幅形容放別人身上該像落湯雞,此刻他打眼瞧著卻似芙蓉面,清麗脫俗。只是射過來的眼神犀利,儼然一朵帶刺玫瑰。 他興致盎然,語氣更比平常柔和:頭發怎么濕的?跟我過來,我辦公室有吹風機。 他自認足夠溫柔妥帖。男女之間,硬件條件是基礎,尤其男人,身處高位,有事業作為資本,遇上通透的女人甚至不需要費三言兩語的手段。偶爾碰到像這樣帶刺的,反而激得人心思蕩漾,想把人狠狠征服。 他對面前姑娘的履歷有所耳聞,內心自然高看她幾分,比對待醫院里那些有耐心得多,此時被冷冷淡淡地拒絕,故意笑了笑,湊近問:說什么?沒聽清。 漆季沉沉吸口氣,沒有重復,直視著他說:前段時間科里有樁傳聞,主任大概不知道。說是李醫生坐診接到一個病人,來看病身邊帶著秘書,西裝革履,有頭有臉。問他腳踝怎么傷的,支支吾吾沒細說。后來李醫生去洗手間,正巧秘書在里頭罵那病人畜生,猥褻小姑娘被報復,現世報??梢娪行├夏腥藢ψ约嚎偸钦J知不足,覺得自己魅力大過天,實際在女人眼里,這種男人就像受潮的食物,色澤硬度都不夠,比披了人皮的畜生都不如,主任你說是不是。 副主任聽著,笑意一點點消逝,到最后一句眼角皺紋徹底平了,慢慢將她上下掃了個來回,須臾,居高臨下睨著她說:現在的世道裝成富二代的騙子比比皆是,說白了這男人表面光鮮,手段太軟。漆醫生少見多怪,恐怕還沒適應這里的風土人情,看不透本質,建議你回去多動動腦子,否則后面的路不好走。說罷拂了拂袖,抬腳就走。 月上中捎,漆季踏出醫院,冷得聳了聳肩,手揣進口袋里,才記起還捏著手機。 她突然忘記最初撥過去的目的,不確定地拿起,竟還保持通話。 志誠哥? 劉志誠恰好完成一項大工程,千辛萬苦地把醉鬼搬回床,死沉,累得他滿頭汗。手機扔在床頭柜上,早早開了免提,他扯著褲腿在標間另一張床上坐下,氣喘吁吁:在剛才沒事?好像聽見你叫了聲。 沒事漆季默了下,和劉志誠太久不聯系,有些陌生。 但劉志誠妥妥氣氛組,自來熟體質,meimei,咱們幾年沒見了?七八年?你考大學后一次沒回來過吧,哥挺傷心,你離開后整整瘦了二十斤,那會兒發個自拍到朋友圈,我前女友都來找我,一個勁向我懺悔道歉。 漆季成功被他逗笑。 劉志誠緩了勁,起身給床上的祖宗蓋被子,邊侃:別笑,這一遭你得好好賠我,改天請我吃個飯。 漆季把臉埋在大衣領子里,應了聲好,劉志誠卻突然一句咒罵。 她清晰地聽到嘔吐聲。 面色微怔,想起他們今晚有應酬,不自覺在路中央停下,輕聲問:他是不是喝多了? 短時間沒人應,從動靜能聽出兵荒馬亂,漆季靜靜等著,偶爾入耳幾句氣急敗壞的抱怨。 酒桌上挺能啊,傻白甜,有本事回來別醉,別讓哥伺候。 你說什么?是不是罵我呢 醉鬼脖頸通紅,一路蔓延到耳廓,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喃喃。乖倒是乖,喝醉就倒,吐也是真能吐。人再帥,嘔吐物都是臭的。 劉志誠罵罵咧咧地湊近聽,滿嘴奇跡奇跡的,紙巾扔他腦門上,屁的奇跡,投資商快被你嚇跑了還奇跡。 醉鬼被一腦門子砸醒了,恍恍惚惚對上劉志誠的視線,眼珠子專注得能滴出水,他驚起一身雞皮疙瘩,想給他一掌拍暈。 掌風到半路,空氣里一聲低啞的jiejie。 靠。 醍醐灌頂。整明白了。 到底誰在累死累活伺候著,腦子里除了jiejie沒別人了,他擔了聲哥,不算人。 劉志誠胸口起伏了兩下,免提也不開了,刷地拿起手機:今晚投資商想塞人進組,小子口風太緊,把人得罪了,灌得不省人事。meimei你說是不是他媽傻白甜,缺心眼? 前面有喇叭聲,漆季讓到路燈下面,臉頰被映照著,他 人沒事,吐了兩回。對面頓了下,語氣加重,就是一直自言自語,喊你的名字。剛才沖著我喊jiejie。 劉志誠捏了捏眉心,沉吟片刻,認真建議:meimei,要不你就將就將就,把人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