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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季做了個大掃除。

    從外婆那兒耳濡目染的毛病，心里存了事兒便習慣摸東摸西，且隨著年紀增長越發嚴重。

    晝伏夜出一周多，家里細細密密蒙了許多碎發，最后清理完浴室，深秋的天氣背后硬逼出一層薄汗。

    她做家務時眼皮微微跳，隱隱有糟糕的預感，果不其然沖完澡，正擦拭頭發，洗手臺上的手機鈴聲大作，說急診送來個腳趾斷裂的患者，外科人手不夠。

    漆季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嘆口氣，把一頭纏繞的濕發盤起來，匆忙奔回醫院。

    主刀的是科里的副主任，一上臺子就葷素不忌，喜歡聊些擦邊話題。漆季很少正面回他，估計做派掃了他的興，幾次過后守著她尺度有所收斂。

    到手術收尾，角落突然響起電話聲，巡回護士看了眼，把手機拿來放到他耳邊。

    聽筒放出來的聲音挺大，具體內容倒聽不真切，只是語氣聽起來像點燃的炮仗。副主任掃了眼漆季平平淡淡的神情，簡單應了幾句，通話結束后對護士笑笑：最近還沒入冬，街上一堆老頭老太已經套上保暖褲，我看小琴你也得去備一條，手冰得我渾身打哆嗦。

    體質問題呀。護士回頭說，我長年手冷腳冷的，穿再多都不管用，要不主任你給治治。

    你想怎么治？副主任意味不明道，早年我研究過中醫，略懂皮毛。你要圖見效快，我每天給你打兩針，保管天天面色紅潤。

    麻醉醫生跟著笑出聲。

    護士眨巴眼睛，緩緩說：術業有專攻，主任您來干打針的活兒，科里的病人得哭死。

    副主任哼笑：你這張嘴越來越討巧，專門長來克我的。

    我夸您厲害呢，您身體好好的，可別污蔑我。

    哎呀，能上手術就算身體好了？最近肩疼腿疼，醫院忙得喝口水功夫都沒有，家里么，你們也聽見了，滿足不了太太需求他換下工具嫌棄道，跟你們這些單身的有什么好說，小漆應該最懂我，休息日過來，男朋友沒跟你抱怨？

    漆季手上頓了頓，沒明白話題怎么引過來的，避重就輕說：工作重要。

    副主任嘖一聲，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沒活明白。特別你們女人，千萬別一心撲在工作上，要適當關心關心男人的需求。平常愛答不理的，等外面其他小姑娘撲上來有的要后悔。

    興許因為漆季不回應，他又找補一句，你說是不是，小琴？

    護士看著漆季說：話是有道理，但漆醫生沒有男朋友吧，我記得前段時間張醫生還在介紹來著。

    副主任很意外，哦？那是我消息滯后了。說明什么，咱們醫院的那些光棍，沒膽量，危機意識不夠。過段時間咱們院開課題研討會，外頭人進來，你再看他們急不急

    好了。漆季做完石膏外固定，輕聲打斷。

    病人隨后被推出去，十來個小時過去，眾人清理完都很疲憊，一下手術氣氛瞬間冷下來。

    副主任扶著肩頭往后擺動，到手術室外特意留住他們，剛才叫實習生定了點夜宵，就放在辦公室里，都記得過來吃。小琴，小漆，聽見沒？

    他拍拍護士的肩胛骨，后者婉轉著斜他一眼，抖了抖肩，引得他哈哈笑。

    漆季走在前頭，解鎖手機看到屏幕顯示上午收到的微信消息和未接來電，腳步不由自主停下，打開看，是費鄒喻發來的：

    【對不起?！?/br>
    【記得吃藥?！?/br>
    她盯著消息一剎那有些出神，想起出門時發現玄關放著的一袋子藥，不知道什么時候買的，他什么也不說總是自作主張，又回頭對她示弱。

    是篤定這招對她有用么？

    早上她想好好談，他偏偏那副態度，油鹽不進。是否她用詞有不妥的地方，傷了他的面子？

    漆季撥了撥指甲，到底還是下了臺階，回撥過去。

    喂？哪位？那頭回得含混不清，像是喝醉了。

    漆季皺了下眉，剛要說話，身后籠上一股不屬于她的氣息，頭發突然被往外拽了一把。

    后頸發麻。

    條件反射影響，她短促地驚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