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
魔
龍葵不禁懊惱,都怪我不敢貪圖陰涼,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秦楚煜揉了揉她的秀發,安慰道:這不能怪你,你已經看了兩個時辰,且早給鬼差傳了信,是他們遲遲不來,與你無關。 不過他越是安慰,她就越沮喪,仿佛做錯了大事。 好在這里的村民不算無理,見龍葵悶悶不樂,也紛紛說道:仙姑不用自責,您能幫我們揭穿這妖道的真面目就是天大的恩德。 但也有人擔憂道:他不會再回來找咱們麻煩吧? 村長也跟著愁眉苦臉的說道:是啊,聽他說在利陽山修行,這不就里咱們不遠?萬一他回來報復可如何是好。 一時間院子里開始不斷有人抱怨起來,龍葵輕聲道:放心吧,他修習道術,走的是旁門左道,但也不會輕易犧牲陰德取人性命。今日之后,他也不會輕易再來了,大家防范些就是了。 她取出一張符紙給了村長,這是他從在李府取到的符紙,私自留了一張。 將這符貼在村子的西北處,那里陽氣最重,這樣一來一般的鬼怪是不敢作怪的。 村民大喜,齊齊跪地叩謝,龍葵嚇了一跳,連忙扶起他們。 仙姑大恩! 許是真的被戎之折磨怕了,這些村民無一不痛哭流涕。 秦楚煜猜想,或許他們并非全然不知戎之本性,只是不愿相信罷了。 還有一事龍葵想要弄清楚,那戎之要人血到底要做什么? 秦楚煜知她心中所想,便先她一步對村長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人多嘴雜,此時還是少些人知道為好。 村長將村民遣散回去:你們都先回田里去吧,二位貴客我會招待,不要耽誤了農活。 說完人群散去,村長就地將他們引入里屋,見著孫老漢獨自無聲的待在里屋,龍葵這才想起剛才自打戎之出現,孫老漢就沒出過門。 即使這樣,在這兒肯定也能聽見外面的動靜,秦楚煜拍拍龍葵的手臂,走到孫老漢背后,距離三步遠的時候聽見一陣低低的哽咽聲。 他眼中略過驚訝之色,看向一旁也是滿臉哀色的村長,用眼神去問,這是怎么了? 村長也沒吱聲,只是擺了擺手又將二人叫出了屋里,來到較遠的廚房。 孫大爺他...龍葵欲言又止。 村長搖了搖頭,唉聲嘆氣到:不怪他會這樣,這村子里就屬他最難啦。 接著,村長說起孫老漢平生經歷,聽完就連秦楚煜都不禁生了憐憫。 老孫命苦啊,父母走得早,從小寄養在哥嫂家,沒住兩年,家鄉鬧旱災,一家人逃難都在路上餓死了,就他一個人靠著吃土啃樹皮逃到這邊來的,活是活下來了,可身子垮了。好在他人勤快,后來鄉里有人看中他秉性老實,將姑娘許了他,沒過兩年家里填了兩口,一男一女還是龍鳳胎。說來冤孽,日子本來好好的,誰知有一日他去田里干活,一伙流寇摸進他家,搶了銀錢不說,見他媳婦貌美就...唉,他媳婦也是個烈性的,死活不從,逼怒了劫匪,結果連帶著孩子也沒保住。后來這些年,他孤苦伶仃一個人,我們勸他再討個媳婦,他卻推脫,說自己命硬,不想再禍害別人啦。 村長也是個性情中人,說著說著也跟著抹了眼淚,龍葵也跟著紅了眼眶。 秦楚煜聽著,默了會兒,道:蕓蕓眾生,生來不平。良善之人或無善果,作惡之人也不一定會有報應,這是所謂命數嗎? 他語氣平平,眼神波瀾不驚,可這話聽了就讓人心聲悲涼。 就像是秋日被涼風吹落的枯葉,平靜無聲的接受自己的結局。 龍葵不喜歡他這樣的神情,仿佛世間沒什么東西值得他留戀似得。 雖說如此,可你看,孫大爺他雖無兒女,可你看他院中種滿花草,且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后院還養著不少家畜,早上來時我聽見他還跟那些小雞說話。他雖孤苦,但未必孤獨,努力生活的人,值得人敬佩。 她說著這些話,一直盯著秦楚煜的眼睛,直到他若有所思,才默默松了口氣。 村長也感嘆道:是啊,老孫他真夠堅強的,那些事換做我們誰,可能都挺不住。不過說來也怪,村子里雖然年輕人不多,但也還有,可那妖道就愛取老孫的血。 秦楚煜眉毛一挑,恍然道:怪不得這么怕他。 龍葵則疑惑不解,自言自語的說道:怎么會這樣? 用血修煉無非是想借人精氣,何故不愛取壯年男子? 她思索著,忽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難道是 嗯?秦楚煜向她投去詢問的目光。 鑒于有外人在,怕引起恐慌,龍葵抿了抿唇道: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些事情。 若跟她想的一樣,那事情就有些嚴重了。 為了保險,她向村長要來孫老漢的生辰八字,推算之下發現他果然命帶孤煞。 龍葵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一張小臉緊緊繃著,嚴肅極了。 秦楚煜默契的對村長道:此地還有些兇險,不宜久留,您還是回家歇息吧,這兒有我們。 村長一聽,還對吸血的妖道心有余悸,于是寒暄了幾句,乖乖的離開了。 想到什么了?秦楚煜等人走后,挑眉問道。 龍葵指著寫著孫老漢八字的紅紙,說道:這命格確實極其兇險,是孤煞命。 他點了點頭,等她繼續說道:孤煞之命,親近之人必遭橫死。 說完這句話,秦楚煜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龍葵一頓,聲音減弱,觀察著他的神色低聲道:這種命格魂魄煞氣極重,常人接近了都要受影響,易有血光之災,就算是修道之人也避之不及。不過這種人的魂魄和精血卻有別的用處。 什么用處? 秦楚煜握劍的手突然緊了緊,眉心擰成一團。 龍葵猶豫地說道:我也不確定,但這是最有可能的孤煞之人的魂魄可作為祭品,用來煉魔。 有了這個魂,魔尊降世指日可待。 緊接著張狂的笑聲回響在空蕩的院中,他的腳下滿是鮮血,潔白的道袍上也沾滿了血污,笑容得意而滿足,眼中閃著詭異的紅光,暗色的瞳孔驟然縮進,最終聚焦在角落中的木箱里,那里面裝著一個瑟縮的孩童,緊咬住雙唇不敢出聲。 哥哥,快醒醒!溫柔而焦急的聲音突然將秦楚煜從回憶中拉回,他回過神來,眼前恍然出現的是龍葵擔憂的雙眼。 他低吟一聲,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我怎么了? 龍葵心疼的望著他,低聲問:哥哥剛才好像想起了很可怕的事情,魔劍感應到了你的情緒,我只好叫醒你。 可怕的事?他閉上眼睛,卻怎么也回想不起剛才的情景,或許是吧。 那噩夢困擾他數十年,他卻只記住了零星的片段,甚至連那夢中人的臉都忘得一干二凈。 沒事就好。說回剛才,龍葵道:要真是煉魔就麻煩了,魔是靠血統繁衍,犯人練出來的魔只能算作傀儡,依然保持魔族的嗜血好戰,但沒有自己的意識,之聽從于自己的主人,法力卻極高魔現人間,定會生靈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