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什么想說的么？”

    坐在軟臥車廂的下鋪邊上，脫掉了羽絨服的薛舞，身材被緊身毛衣襯的恰到好處。她舉著個小麥克風，一手拿著手機，攝像頭對著趙自強。趙自強沖鏡頭笑笑，很輕松。

    “感謝各位親的關心，我已經接受了國家隊的邀請，并且通過了國家隊的測試賽。我現在就在前往汴梁的火車上，和我一起的，有你們已經熟悉的薛舞大美女，和蔡軒大帥哥，還有我的小徒弟，王君山?！?/br>
    “別說這些，說點有意思的……”

    薛舞打斷了趙自強，話語里帶著笑意。

    “那好吧，告訴大家一個很秘密的消息”，趙自強擺了一張嚴肅臉，“我在國家隊的測試賽中，同樣是全勝戰績?！?/br>
    “這還差不多?！?/br>
    薛舞把錄像關了，開始低頭編輯。趙自強看她在忙，轉身去了隔壁找馮玉蘭。這位mama正在和戴芬聊天，倆人感情似乎不錯。見趙自強進來，戴芬連忙起身，有些局促。

    “沒事沒事，坐，坐?！?/br>
    趙自強招呼戴芬坐下，握著mama的手，捏了捏。之前熟悉的水腫感已經消失不見。拿到獎金和對局費之后，趙自強就讓mama把透析變成了一周三次，同時還用上了最好的營養藥。馮玉蘭的身體和氣色，明顯比之前要好了。

    “兒子，你可真的要謝謝你戴芬阿姨啊，她可是救了我一命！她兒子小凡，你能幫就幫一幫吧，雖然她男人不好，但是你戴芬阿姨可是不容易啊……”

    馮玉蘭是個樂于助人的性格，之前重病沒有心思?，F在看到了希望，就立刻開始關心別人。特別是對戴芬這樣救了她一命的人，就更是上心。

    “我知道了mama”，趙自強點頭，“我回頭看看他的天賦，如果可以，就讓他跟我學棋好了?！?/br>
    “那謝謝趙老師了！”

    戴芬起身又要跪，被馮玉蘭和趙自強拉住了。這大姐各方面都挺好，就是膝蓋太軟。倆人拉著她聊了半天，平復了情緒，才算是結束了對話。

    回到房間的時候，薛舞已經發了視頻，正在寫稿子。她現在在洛安電視臺有個小專欄，每周一次，介紹趙自強。視頻可以使用顫音的素材，但是文字材料還要她自己寫。來北京之前，臺長想給她配一個攝像師，被她拒絕了。所以，這些工作就變成了她一個人的工作。

    蔡軒也在工作，同樣是寫稿。洛安晚報也有趙自強的專欄，每天一段話，介紹小天才的日常。王君山在復盤，趙自強看他認真，便坐在床邊，那處那套《經典名句3000局》，繼續看了起來。

    這么久以來，這本書他已經打了一千四百多局，初期很慢，算力提升之后，他的打譜速度越來越快，現在大半個小時就可以打完一局，很有效率。趙自強很好奇，等自己把這3000局都打完了，到底能到什么水平。

    火車轟鳴，哐當哐當。少年圍棋天才趙自強帶著他的夢想和目標，駛向大宋的首都，汴梁。

    ————————————

    元合37年，紀元1012年1月8日，趙自強抵達汴梁。

    大宋棋院院長郭鋼鐵，大宋國家隊總教練萬谷在車站接站。一行人在出站口相遇，寒暄之后，奔赴棋院。

    12月份拿下棋王稱號后，趙自強徹底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大宋棋院也立刻啟動了相關程序，派出了一只包括院長郭鋼鐵和總教練萬谷在內的龐大隊伍，邀請趙自強入隊。趙自強自然沒有拒絕，但只提出了一個條件。

    他的母親一月份要做手術，希望能夠協調床位。

    對國家干部郭鋼鐵來說，這并不是什么特別困難的事情，只是幾個電話和一個飯局，郭鋼鐵搞定了趙自強的要求。趙自強的母親馮玉蘭，將在1月20日，在汴梁腎移植最好的醫院——妙手堂接受手術。

    搞定了這件事，趙自強再不猶豫。他爭取了京春棋隊的同意，被委托赴國家隊受訓。郭鋼鐵幫他協調了一間一室一廳的宿舍，讓他和母親住在一起。薛舞和蔡軒單位可以報銷，住在了他們附近。在這之后，趙自強白天訓練，晚上自己復盤或者下網棋。而他的mama馮玉蘭，則從1月初就搬進了妙手堂，做手術前的準備工作。

    時間很快到了1月20日，戴芬和馮玉蘭雙雙進了手術室，趙自強、薛舞、蔡軒、和國家棋院辦公室干部王書脊一起，等在手術室外面。

    “怎么樣，緊張么？”

    坐在趙自強身旁，薛舞輕聲問。她手里拿著手機，想要錄像，卻沒有開。趙自強發現了她的動作，伸手指了指手機。

    “這個可以拍的，反正媒體都報道的差不多了?！?/br>
    趙自強這句話沒說錯，自從他拿下棋王之后，媒體們和網絡群眾已經把他的過去都挖的差不多了。他父親的去世、母親的病也廣為人知?，F在，僅僅是顫音賬號上，六百萬粉絲中，至少有一大半知道這件事，至少有幾十萬，正在關心這場手術。

    “好?！?/br>
    見趙自強不反對，薛舞自然不會反對。她調好手機，對準趙自強。

    “各位，我是趙自強，我媽今天手術，換腎。這是尿毒癥唯一的活路”，趙自強笑，表情有些勉強，“我在圍棋上很強，但是我在醫學上并不精通。醫生告訴我，我們的情況已經不錯，但是仍然要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在進手術室之前，讓我簽署的知情同意書上，把我mama的病寫的很嚴重。我就這一個mama，我希望她平安無事。如果你們和我一樣，請抽出一秒鐘的時間，幫我祈禱，祝我母親身體平安，好么？”

    趙自強這次很平和，薛舞也沒有要求他繼續高調。兩人草草結束了錄制，沉默了下去。哪怕是在這個時候，趙自強也在打譜。因為他覺得，似乎除了打譜，也沒有什么能幫助他沉靜心神了。

    “……來來來，就是這里了……”

    忽然之間，嘈雜的聲音從樓道里傳出來。手術室門口的家屬們微微一愣，看向了安全通道的方向，而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一群學生已經沖了進來，這些人有男有女，女生居多，領頭的是一個趙自強見過一面的姑娘。

    鄧玲玲，汴梁五中的學生，話癆。

    “鄧玲玲，樊月，你們怎么來了？”

    有鄧玲玲的地方必然有樊月。趙自強只是拿目光隨便一掃，就看到了樊月。他站起身，示意這些學生安靜，繼而小聲問話。

    “我們知道了小天才您母親的病，這才專門過來加油的！我們都是五中的學生，也都是您粉絲，您太帥了！我們希望能幫點忙，哪怕做不了什么實際的事情，僅僅是站在這里，幫令堂大人加油鼓勁，也是可以的！”

    鄧玲玲在說這話的時候握著拳頭，很用勁。樊月站在他身旁，用力點頭。一群學生在不大的區域內聚在一起，讓這個區域越發擁擠。不過，他們紀律性不錯，都很安靜。

    “……這個，謝謝大家……”

    對這個局面，趙自強有點懵逼。他前世不是明星，沒有體驗過粉絲群的熱情。不過他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這里是醫院，不讓大聲喧嘩。歡迎大家對我的支持，我非常感動。你們能來我就很高興了，如果還有事，或者要上課，或者要學習的，都可以先回去。你們的祝福我已經收到了，真的非常非常感動！非常非常感謝！”

    在趙自強說話的時候，學生們都很安靜。薛舞則在一旁開著手機錄像。這還是第一次有粉絲團過來，她想記錄下來。至于怎么用，還沒想好。

    “趙老師，你放心吧，我們就是坐著，什么都不做，也不會吵到你的。讓我們留下來吧，可以么？”

    鄧玲玲抬頭看著趙自強，她和趙自強差不多年紀，但是個子要矮小一些，這么抬頭看著趙自強，帶著委屈和渴求的目光讓趙自強都有些心軟。他看這些人紀律還可以，也就不再勉強，請他們找座位坐下。

    手術室門前的座位不多，也沒有考慮過粉絲團的問題。學生們有些找了位置，更多的掏出報紙坐在了地上。他們坐下來之后，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偶爾才會咬咬耳朵。鄧玲明顯是這群人的頭，學生們偶爾會就某些問題請教她。

    就這么過了一會，鄧玲玲走過來，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趙自強。

    “趙老師，您看！”

    趙自強接過來，發現是鄧玲玲在微博上發起了一個“為趙老師祝?！钡幕顒?，征集大家的祝福?；顒影l起不到三個小時，點贊的人已經超過了三十萬，而且還在增加。趙自強看完那條不長的消息，抬頭看著鄧玲玲。

    “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br>
    “這么感謝我的話，不如給我一個手機號碼吧？我平常不sao擾你，但是很多時候，我們粉絲活動都希望能有你的支持。而且啊，自從上次和您合照之后，我就一直很后悔沒有要您的手機號呢……”

    見趙自強認可了自己的行為，鄧玲玲一開心，話又多了起來。趙自強笑笑，在她的手機上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剛要把手機遞還回去，就看到手術室的門開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開口就喊。

    “馮玉蘭的家屬，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