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醫生叫，門口等待區域一下子站起來一群人，大宋棋院的人，趙自強這四個人，還有一群學生。那醫生第一次見有這么家屬，楞了一下，又喊。

    “哪來這么多家屬??？出來個直系親屬，血親！”

    “我我我……”

    趙自強走到前面，有些激動。醫生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這都患者什么人呀？”

    “哦，我是馮玉蘭的兒子，他們……他們有些是我的同事，有些是我的領導，有些是我的粉絲?！?/br>
    “粉絲？”

    醫生更疑惑了，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么一直轉移話題有點不厚道，更何況這位患者還是上面有交代的重點病人，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立刻給出了答案。

    “手術很順利，正在縫合，等情況穩定了就可以出來了。你母親這是大手術，術后要在icu觀察72小時，如果沒問題，我們會把她轉到病房，你還有什么問題么？”

    “那位捐贈者情況怎么樣？”

    趙自強握著醫生的手，很激動，卻沒忘了戴芬的情況。這個偉大的妻子和mama，用自己的腎在為她的丈夫贖罪，他自然不會忽略她。

    “她……”

    醫生抬頭看看趙自強身后，大喊，“戴芬的家屬呢？在不在？”

    “……”

    等待室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沒人是戴芬的家屬啊。她唯一的兒子，現在還在京春市讀寄宿學校呢，又怎么可能過來？

    “我，就是我了，您跟我說吧?！?/br>
    “她有zigong肌瘤，做手術的時候發現的，不大，之前b超檢查沒注意到。你可以和她家屬商量一下，方便的話就割了吧，也不費事?！?/br>
    醫生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趙自強想了一下，“這次能一次割掉么？”

    “不行，腎移植是大手術，我們不能擴大創口。如果想做，回去了在本地醫院都可以做，不是什么大手術，也要不了多少錢?！?/br>
    醫生三言兩語說完，又問，“還有事么？”

    “沒了，謝謝大夫?！?/br>
    趙自強連連握手，醫生抽出手，“行了，別握了，我回去還要換手套。你放心吧，你媽沒事?！?/br>
    說完，醫生還沒走，等待室就響起一陣低低的歡呼聲。醫生再次看了一眼趙自強，終于還是沒憋住對這個少年身份的好奇，有些不太確定的問。

    “請問您是？”

    “哦，我叫趙自強，是職業棋手，剛剛拿了全國冠軍?！?/br>
    “哦……”

    醫生又看了看等待室的學生粉絲團，顯然對圍棋選手竟然有高中生粉絲很不解。不過他也沒多問，轉身進了手術室。

    “太好了！”

    趙自強轉過身，薛舞一把沖了過來，輕輕抱了他一下，“馮阿姨沒事就好，我這幾天可擔心她了?！?/br>
    “是啊，沒事就好?！?/br>
    蔡軒站在一側，話不多。王君山站在蔡軒身后，直點頭。

    “小天才，恭喜令堂大人平安無事！”

    鄧玲玲也走了過來，不等趙自強反應，輕輕抱了他一下。女孩和趙自強年齡相仿，短發里有著皂角的清香。趙自強拍拍她肩膀，松開了手。

    “謝謝?！?/br>
    “不客氣哈，令堂大人沒事就好，這樣你就可以安心的準備4月份的棋圣賽了，我們可是特別希望你能贏呢。你知道么，現在學校里不少學生都在學圍棋呢，都是受了你的影響。雖然我們估計是當不了職業棋手了，但是我們至少希望能在看你的比賽的時候看懂你。真的……”

    鄧玲玲又開始說，被樊月拉走了。這群學生粉絲除了鄧玲玲，都比較正常。他們交給了趙自強一袋手折的千紙鶴，告辭離開。

    “……啊……好羨慕有粉絲的人啊……”

    看他們走了，薛舞開始小聲抱怨。趙自強拿著書，側臉看她，“你已經火了，網上都叫你趙夫人，怎么樣，難道還不夠么？”

    “滾！”

    薛舞橫眉豎目，瞪著趙自強，“想占老娘便宜，不想活了吧？”

    一邊說，她一邊就作勢要沖上來撓癢癢。趙自強雖然不怕，但是也不想在公共場合打鬧。他擺擺手示意薛舞坐下，環顧四周，繼而重新進入了棋譜的世界。

    半個小時后，馮玉蘭和戴芬被先后推了出來。馮玉蘭轉去icu，戴芬也跟著去了鄰床。本來對戴芬，去不去icu是可選的，但是趙自強并沒有吝嗇，他一再強調，把戴芬也送進icu，才理順事情，告辭離開。

    ——————————

    3天后，1月24日，馮玉蘭恢復良好，轉入普通病房。

    趙自強早早趕來，陪著轉了病房，坐在馮玉蘭床旁邊打譜。那本3000局，他已經打了兩千一百多局了。

    “兒子?！?/br>
    馮玉蘭不知什么時候醒了，也不知已經看了趙自強多長時間。她輕聲呼喚，聲音虛弱。

    “媽”，趙自強聽到聲音，上前一步，拉住了mama的手，“媽，我在這里?！?/br>
    “兒子，你……去訓練吧，媽沒事……”

    雖然虛弱，但是馮玉蘭還惦記著趙自強的工作。趙自強躲開馮玉蘭的視線，揉揉鼻子，再張開的時候就變成了笑臉。

    “媽，我請你吃好吃的怎么樣？”

    “好，等我恢復了，我一定要好好吃一頓?！?/br>
    “……”

    趙自強安靜了，馮玉蘭雖然瘦削，但是臉色明顯比之前好了。按照醫生的要求，她接下來還要在醫院待至少一個月的時間，直到移植腎完全恢復功能才能出院。與此同時，她將終身服用抗排異藥物，避免自體排異。雖然尿毒癥算是解決了，但是腎病患者的康復，并不是一個一蹴而就的事情。

    這些事，馮玉蘭知道，趙自強也知道。不過兩人都沒有聊太多。一老一少在這件病房里輕聲的聊著些家常里短，趙自強還說著自己在大宋棋院的見聞，兩人輕聲細語，其樂融融。

    期間，薛舞來了一次，放了些水果在床頭，沒多說就走了。馮玉蘭看她離開，才小聲對趙自強說。

    “這姑娘其實不錯，就是年紀比你差太多。要是可以的話，你還是找個同齡人比較好……”

    “知道啦，媽，你別瞎cao心啦?！?/br>
    趙自強笑笑。他比薛舞小八歲，在他兩世為人的目光看來，不大。但是在馮玉蘭看來，就已經超過了可以接受的限度。不過，他現在對薛舞沒有太多的想法，薛舞對他，似乎也沒有太明確的意思。所以，他并不著急。

    冬日的汴梁，干燥而寒冷。病房的暖氣為了避免滋生細菌，溫度不高。趙自強和馮玉蘭聊了一會，又安靜了下來。他要繼續打譜，為4月份的棋圣戰做準備。

    ————————————

    之后兩周，馮玉蘭恢復良好，腎功能逐漸正常。戴芬的恢復情況也不錯。棋院那邊，考慮到趙自強的特殊情況，幫他協調了一間一居室，方便他照顧母親，趙自強沒有推辭。2月11日，住院二十天后，馮玉蘭離開了醫院，和戴芬一起，搬進了大宋棋院的院子。

    趙自強想給她們找個保姆，被兩人拒絕了。倆人你幫我幫的，也把日子過了起來。趙自強看母親的病得到了妥善解決，也終于進入了全身心的練棋節奏。在大宋棋院，他得到了系統性的訓練和培養，之前缺失的訓練環節一一補齊，他的對手也變成了八段、九段的大師。而當他的教練，同時也是國家隊總教練萬谷聽說他一直以來都只靠著一本《經典名局3000局》提高自己的時候，嘴巴大的差點吃下一顆鴨蛋。

    “……哦，我還下網棋來著，也能提高不少?！?/br>
    趙自強看萬谷吃驚，連忙解釋，沒想到卻讓萬谷更加吃驚了，“靠下網棋能下到這種水平？？”

    “老萬一直很鄙視網棋，覺得時間太短，不練思考。而且看著屏幕，總沒有對著棋盤舒服……”

    在趙自強一旁，林安輕聲笑著，解釋。趙自強進入國家隊之后，作為同在國家隊訓練的棋手，他和趙自強的接觸也多了起來。接觸多了，林安反而發現，這小子雖然對外很狂，但是待人接物都很舒服，并不會讓人討厭。

    “哎，你的賬號是啥呀？”

    八段棋手莫文文在一旁問，有些好奇。他在趙自強來之前是國家隊最年輕的八段棋手。趙自強拿下棋王賽冠軍后，按照大宋棋院的晉升規則，可以直接跳升八段，他就沒了那個“最年輕八段棋手”的稱號。不過莫文文性格不錯，并不介意，反而在連輸給趙自強三盤后，和他打的火熱。

    “這個嘛……保密?！?/br>
    趙自強笑，不說話。結果莫文文一句話就把他的老底揭了。

    “是那個江南不言謝吧？”

    “哎？你怎么知道？”趙自強這是真驚訝了，他最近上那個號的時間不多，雖然段位已經到了云端棋城的九段，但是并不活躍，這個莫文文是怎么知道的？

    “整個云端棋城，九段賬號里，勝率保持100，對局次數超過一百次的賬號，就那一個。你不是一直說自己百戰百勝么？你既然那么嘚瑟，如果下了網棋，網棋肯定也是不會輸的。這還用猜？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吧！”

    “恩，這個我也知道。1月份我們就開始懷疑那個賬號是你的了。線索還是我們國青隊的一位棋手的，可能你還有印象。他網名叫曹阿蠻阿蠻，是我們國青隊的棋手，一直說自己是江南不言謝的徒弟呢?！?/br>
    “哦，那小子還算是聰明……”

    趙自強聽了，也不隱瞞，也不抗拒。他現在的棋力飛漲，盤面七十手之后，沒有人能戰勝他。而在七十手之前，連葉風和林安都公認，沒有人能在那么短促的空間內創造足夠對抗他的優勢。所以，現在他有實力競爭三國棋圣這件事，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牛皮，而是整個大宋棋院的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