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女兒二

    宛玉哭唧唧的挨過去告狀：阿爸，阿媽打得我好痛。

    老巖幫點了點他的額頭道：你這個孩子就是欠打，你二哥和遠橋去艾姣家找你，艾姣說你和她一起回來想去街上逛逛，你哥他們在街上一個鋪子、一個鋪子的問，都說沒看見你。我們以為你要么是你遇上壞人，要么是腦子發岔跑回江邊掉江里了。我和你阿媽都急瘋了

    看來艾姣還是幫她打了掩護的，就是謊編得不太好。

    宛玉連忙保證：這次是我不對，我下次不敢了。

    宛玉媽在火塘邊冷哼：你還敢有下次？

    宛玉扁扁嘴不敢開腔了。

    老巖幫喝了口茶水悠悠道：你也別編謊話騙我們了，我也是打年輕那時候過來的，難道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穿？阿爸不罵你，也不打你。阿爸就問你一句話，我讓召南要么入贅，要么給你二十兩金字的聘禮，有錯嗎？

    她倒是不覺得她阿爸有什么錯，但如果她阿爸沒錯，哪錯的就是召南。要說她阿爸錯了，那她真是沒良心。不好順著她阿爸給他挖的坑跳，她顧左右而言他道：他家那么窮，不可能拿得出來那么多錢的。

    老巖幫道：我當然知道他家拿不出。所以才想讓他入贅，你好舒舒服服的和我們一起過日子。你看看你大嫂，她嫁進咱們家兩年，你阿媽對她怎么樣？咱們家吃的、喝的，用的委屈過她么？她和你大哥拌嘴，你阿媽罵的都是你大哥。她那個娘家她是想回就回，還拉著你阿哥一起去常住。你要象你大嫂那樣過日子召南他阿媽能答應？

    怎么可能！她本能的搖頭。

    老巖幫兩手一攤奇怪道：那我就不明白了。嫁給召南你既過不了輕松、快活的日子，也不能過手頭寬松的日子，你為什么要嫁給他？

    宛玉覺得自己和召南之間的感情不能簡單的兩條就概括了，但她找不出話來反駁自己阿爸。她自己也清楚，她從小就沒過過什么苦日子，她也過不了苦日子。對門小媳婦過的是什么日子她天天看在眼里，說不怕那真是假話。

    她其實心里很是贊同召南來她家入贅的。她又不是菩薩，成天想著舍己渡人，動不動就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地獄誰愛去誰去，反正她是不想去的?？烧倌喜桓砂?！他一心想著出人頭地，讓他入贅是想都不要想的。

    見她沉默不語，老巖幫知道話她是聽到心里了，又語重心長道：你咱家唯一的女孩，全家上下誰不把你當個寶，我也想遂你的心愿讓你和召南成為一家子?？刹恍醒胶⒆?，他看著是要風光了，可他的家底太薄了，沒人幫襯你一粒米一顆青菜都要cao心呀！我也想過給你備份厚厚的嫁妝，但那樣你就得在他家夾著尾巴做人。一家人過日子拌嘴，不管你有理還是沒理，鄰居都覺得是你的錯，都會嚼舌根說你是仗著娘家的勢欺負他那個寡婦阿媽。他問宛玉：召南他阿媽可不是個饒人貨，無事都要掀三尺浪的。你要是能忍著脾氣過日子，那阿爸就同意你和召南的事，

    她當然不能忍，她從小到大忍過那個外人？她都可以遇見，她將來肯定和召南阿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

    看著女兒被自己一席話深深震撼過了，老巖幫非常滿意。道理不用說多，說透就行，喋喋不休那是長舌婦干的事。揚聲問宛玉媽飯菜熱好了沒有，女兒餓得小臉都白了。

    宛玉媽把熱好的飯菜端上桌，讓宛玉趕快吃飯。一碟腌菜炒紅菌，一碟酸木瓜炒芋頭花，添得滿滿飯碗上蓋著幾片炸得噴香的干巴。宛玉和召南玩了一下午，又挨了一頓打，真是餓了，把飯碗里的干巴撥到碗邊，舀了一勺紅菌蓋在飯上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

    宛玉媽正給她盛蘿卜葉煮小紅豆的湯，見她吃相兇猛，也顧不上撈再給她撈點菜葉了，連忙把湯遞給她：你慢點，先喝口湯當心噎著。菜夠吃么，要不要阿媽再給你蒸個雞蛋？還是你想吃辣炒豬rou。   語氣柔和的仿佛剛才打女兒的不是她。

    宛玉說不用，接過她阿媽遞過來的湯喝了一口順順氣：我能吃多少，這些菜夠了。你們晚上還吃啥了？遠橋哥留下吃飯不可能才這幾個菜吧。

    宛玉媽拿調羹舀了一勺酸木瓜炒芋頭花給她，芋頭花炒得爛爛的，澆在碗里米飯都被染成紫紅色，酸辣軟糯的口感最是下飯。

    她放下調羹撫著發髻有些得意道：遠橋拿來兩只臘豬腳，我收拾了一只煮山藥，熬了一下午山藥都熬得化糯糯呢，那香味怕是整個寨子都聞見了。

    臘豬腳??！她也想吃。宛玉舔舔嘴唇問她阿媽：有那么香么？給我也來點。我要啃豬蹄尖。

    宛玉媽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撫平膝蓋裙子的褶皺干脆道：沒了，你阿爸三個大男人吃rou那么厲害，怎么可能給你剩下，連湯帶渣都吃完了。

    宛玉不干了：你們不是說擔心我出事都快急瘋了么？怎么還有那么好的胃口？

    宛玉媽理直氣壯道：著急就不吃飯了？不吃飽飯怎么出去找你？你自己出去野到深更半夜不回家，給你口吃的就不錯了，還有這么多要求。

    怕再頂嘴勾起阿媽的火氣自己再挨一頓打，宛玉悶悶不樂的扒著飯。宛玉媽看她氣鼓鼓的樣子，怕她帶著氣吃飯傷腸胃，就跟她說些高興的事。

    遠橋還帶了兩塊料子過來，你吃完了我給你量量尺寸，有塊秋香綠的料子最襯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我給你做件上衣，你要斜襟系鈕的還是交襟系帶的？

    一聽能做新衣服宛玉的氣全消了，三口兩口扒完飯跟她阿媽進屋去看料子。宛玉媽把兩塊料子拿出來湊著床頭的油燈展開給她看。

    宛玉嫌這塊料子黃不黃、綠不綠的象要墨綠那塊。她阿媽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這個顏色要白皮才能穿，這墨綠是我們這種上了年紀的老咩桃穿的。她把料子往宛玉肩上一批，上下打量一下贊嘆道：把你襯得越發白了，白得都發藍。你要是覺得這顏色太挑眼，我給你做件較襟翹邊的，襟邊鑲一道白邊壓壓。

    宛玉還是相信她阿媽的眼光的，欣然同意。喜滋滋的問她阿媽："阿媽我什么時候能穿新衣服。領主生辰那天可以么，我要穿了去看賽龍舟。

    行。宛玉阿媽很干脆的答應：但是，領主生辰之前你給我老實的乖乖在家，再作怪看龍舟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