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橄欖

    第二天一大早，宛玉阿媽果然在路口買到兩大筐紅菌拿回家讓宛玉收拾，宛玉昨天洗了一天雞樅今天腰桿酸痛得厲害，看見她阿媽領著找菌人扛著兩大筐紅菌回來扶著自己的小蠻腰眼淚當時就淌下來了。

    宛玉阿媽付了銀錢打發了送菌人，轉過身來見宛玉對著倆筐菌子擦眼淚頓時又氣又好笑。

    叫你干點活就哭天抹淚的，吃菌子煮雞湯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哭？

    宛玉抽抽噎噎委屈道：我腰疼，疼得都直不起來了，您還讓我干活。

    小孩子家家哪來的腰？

    她十六了，又不是六歲怎么沒有腰，她不服氣道：吃是一家人吃，可活就我一個人干。越說越委屈，象孩子一樣扯著嗓子哭嚎開來。

    她這一哭可不得了，驚動四鄰。對門的老太太連經都不念了，跑來她家矮墻探頭探腦，嘴里不住的勸道：宛玉媽，有什么事情好好說，宛玉都是大姑娘了，打不得。語氣里滿是對鄰居家務事的好奇。

    宛玉阿媽狠拍了哭嚎的宛玉的脊背幾下，咬著牙道：行了，行了，別嚎了。我今天不去奘房，在家跟你一起干行了吧？你是越來越懶了，今天的紅菌要曬干留著吃，刮掉菌把把上的泥巴就行，又不用洗，你嚎個什么勁。

    宛玉聽見她阿媽要跟她一起干活，這才歇了那慘絕人寰的哭聲，小聲抽泣道：我一個人干活不痛快。

    宛玉阿媽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什么時候讓你一個人干活了，玉叫不是人??！

    甭管阿媽白眼翻得有多難看，宛玉可不在乎。事實上三個人干活就是比兩個人快。才一個早上兩大筐菌子就收拾完了，在露臺搭好竹編的蔑巴把收拾好的菌子一朵一朵晾上去。

    宛玉、宛玉。小姐妹艾姣斜跨著一個竹簍在竹樓腳喊她：今天太陽好，咱們一起去江邊摘橄欖吧？

    真是瞌睡就遇到枕頭，宛玉可憐巴巴的瞅著她阿媽：阿媽我想去。

    宛玉阿媽一邊晾菌子一邊冷哼道：不是說腰疼么，出去野就不疼了？

    宛玉小聲嘟噥道：是你自己答應要給遠橋哥家送橄欖的。

    她還是找了一個絕好的借口，宛玉阿媽無奈道：要去也得把午飯吃了。能出去野連肚子都不餓了么？

    聽見阿媽松口宛玉飛奔著進屋拿上小竹簍，一邊往肩上挎一邊噔噔噔下樓道：不吃了，我去街上買石梓花粑粑吃。

    宛玉阿媽追到樓梯口罵：真是叫花子留不住隔夜食，昨晚才給你錢，今天就要去花銷。

    宛玉能出去玩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挽著艾姣的胳膊嘻嘻哈哈往前跑，把阿媽的罵聲當耳旁風。宛玉媽只能對著兩人的背影大聲囑咐：早點回家。

    宛玉回頭朝她揮手：知道了。

    到了江邊，艾姣對她道：你先去找棵樹摘著，我去找個地方方便一下。

    宛玉搖搖頭：懶驢上磨屎尿多，你去吧！

    她背著小竹簍左看右看，就眼前這棵最高大，結的橄欖又大又多。低頭想找根棍子打橄欖，忽然樹葉唰啦一聲，一陣綠油油的橄欖雨從天而降。她本能抬頭卻迎面掉下的橄欖咂得腦門生疼，只能抱頭鼠竄。

    身后傳來一陣肆意的大笑聲，她抱著腦袋回頭從手臂縫隙中看到召南站在樹上一根橫伸的壯枝上，扶著樹干一邊吹口哨一邊沖她飛眼。

    宛玉瞪了他一眼，不聲不響的揪著小背籮的麻繩背帶轉身就走。

    哎......哎.......召南見她生氣連忙跳下樹去追，三步兩步趕上一把扯進懷里圈住。宛玉不讓她抱，使勁想推開他，奈何他的手臂跟鐵箍子一樣，掙都掙不開。

    他倒是會對自己使硬的，自己受了欺負的時候他鬼影子都不見。因為他自己天天在家還得起早貪黑的干活。他閑得屁事沒有，就知道花心思捉弄自己。她掉眼淚的本事駕輕就熟，大眼一眨，淚水就滾了滿臉。

    召南沒想到只是想和她嬉鬧一下卻把她惹哭了。召南吻著他的發頂柔聲道：你別哭好不好，好不容易讓艾姣把你約出來。我想你了，你這么哭我心里難受。

    宛玉扁著嘴道：你就只會嘴上說得好聽，我被人欺負了你都不管。

    以宛玉的性格召南覺得沒人敢輕易去惹她的，他問道：是不是那幫無聊的娘們又嚼你舌根？

    宛玉淚眼朦朧：巖猛昨天去我家，跟我說一些下流話，還動手動腳的。

    一股火氣沿著腹腔緩緩上升，銳利的眼眸一瞇：你有沒有吃虧，家里沒人么？你阿爸他們怎么不打死他？

    宛玉輕哼道：沒吃什么虧，他被我和玉叫給打出去了。

    召南森然保證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的狗腿敲成三節，磕膝頭蓋都給他卸下來，他那雙不老實的爪子也給他撅斷。

    總算說了幾句人話，宛玉柔順的靠在他懷里：這可是你說的，我下次看見他要是他手腳還好好的，那我就打斷你的。

    他家這個小潑婦從來都不是饒人的貨，語氣嬌滴滴說出的話卻是不善，自己若是把這些話當成撒嬌那下場估計會很慘。

    召南覺得宛玉的二哥太漂荒了，認識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貨。為了防止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再摸進家里對宛玉不軌，召南覺得很有必要教宛玉一些拳腳功夫。

    他對宛玉道：我教教你怎么打人，下次再有不長眼睛的湊上來，你就往他這兒招呼......。他指指自己的褲襠：就往這，使勁踢。他要是還能爬起來那就不是個男人。

    宛玉給他一個你得了吧的眼神：又不是大傻子，誰會直梗梗的站著讓我踢。

    這你就不懂了，打架還講究個出其不意。你先打聲招呼，說我數五個數，你再不規矩我就不客氣了，一般人都會等著你數完想看你怎么出招，你數到三就踢他他肯定沒防備，一踢一個準。

    宛玉表示不相信，讓召南站著給她練習一下。

    我數五個數......才說完這句她就忍俊不禁的笑開了：哈哈哈哈，你再不規矩我就不客氣了，一......

    才數完一她就撩起裙子抬腿朝召南踢去，召南退后一步眼疾手快的擒住她的腳腕，看她單腿站不穩又趕忙扶住她的肩，笑著道：學得不錯嘛，我家宛玉真是機靈。

    宛玉看著自己被他擒住的那條腿沮喪道：沒什么用呀！還是火鉗好使。

    覺得他教的沒什么用，宛玉也不想學了，讓他上樹給自己摘橄欖。他上了樹便不老實，摘了橄欖不往宛玉舉著的背簍里扔，盡往她身上招呼。宛玉氣不過，撿了地上散落的橄欖扔他，他身手矯健的躲到樹桿后。

    宛玉在樹下氣得直跺腳，他抽出腰上別著的柴刀，選了幾枝果子多的砍了下?？钢鴺渲恐鹩竦桨肫碌牟莸厣献屗?。

    日頭慢慢往西沉去，兩人依偎在一起看落霞滿天的黃昏，與喜歡的人在一起，感覺吹過的山風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