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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外：C2

    1983年9月。

    因為尼日利亞要進的貨太多了，拉各斯港嚴重堵塞。集裝箱、正面起重機、貨船，貨物在港口有可能堆積到七八個月，才有機會卸完。

    宋先生好像提前料好了事情發展一樣，跟港口官員已經弄好關系，而且是最好的朋友。

    他又一邊自己組建好了港口保安公司，駁船隊，貨車隊和卸貨勞動組，眼下岑璐多出了一件工作：和那些有求于他的商人談一談。

    他們有的是做工廠，有的是進口鋼鐵機械原料，無論是大企業還是私人項目，眼下都希望

    宋先生可以幫助他們提早將貨物卸下并到達內陸城市。

    岑璐上午喝杯水的時間都沒顧上，一面用英語和人溝通，不時還要打國際長途到面向維多利亞港口高樓的某個辦公室內，詢問宋先生意見。而對方往往只會給予可以或不可以的答復。

    宋先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他知道在什么時候張口大咬才能吃得飽，很多華商都在背地里罵這個混血的雜碎新發財，表面上卻要和他做朋友。

    這就是岑顧問的大老板，他的家產遠不如那些巨富諸如李、董、杜，但在港運輸業，他的名聲被吹上天，甚至被染上傳奇色彩。

    岑璐到尼日利亞的時候，得益于上一個石油開發計劃，經濟正在攀坡。但驟變也開始了。

    說的不是政治動亂[1]，，動亂是常有的事在這塊足足有兩百多個民族、三個主要宗教和無數原始宗教的土地上。真正重要的是，前政府制定的激進經濟政策造成了民眾普遍貧困和不滿。貨賣不出去，他們的運輸服務止步不前。

    宋先生的朋友們每天對她的態度不一樣。

    193   年   １０月1日，沙加里再次當選為總統   ，于昨日的動亂中被趕下臺。

    看完新聞的岑璐解決完早餐，喝了一杯玫瑰茄飲料，稍微醒下神。她今天打開手機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查看公司郵件，而是先翻看短信來自一個私人保鏢公司。

    動亂發生得突然，宋先生來不及給她派人，岑璐帶一個退休軍人下屬去會面地。

    難得是一處安靜祥和的街區。

    在一家有些特別的咖啡廳二樓，下屬建議坐在一個離出口近的地方。

    那一年岑璐23歲。不知道是西非來過幾次，她今天才有種奇異的感覺。這是一個她不能停下來什么都去看的地方。你不能去看，只能做自己的工作、看自己的港劇錄像帶，日子才能過下去。

    私人保鏢以兩人為一個行動單位，今天備選里提溜出一個十七歲山岳戰隊出生的少年雇傭兵，下屬和她用香港話講，不知哪里來的。

    岑璐用英語問他，你來自哪里？

    他說了西亞更偏僻的國家。

    岑璐笑著轉過頭，他便宜一點。

    并且對方體能達標、還擅長山岳和丘陵的戰斗應變。

    她的便宜保鏢來自西亞，深麥色皮膚。嘴唇薄，鼻子比一般人窄一些，這讓他看起來不太像黑種人。少年眉目的棱角逐漸明晰起來，尤其是那雙不算太有神卻透著些兇勁的眼睛他應當是有一些猶太人血統。實際上她的猜測是對的。

    他是個孤兒，那種對自己故土并沒有太多眷戀的孤兒。

    和另一位黑人保鏢一樣，這個少年會阿拉伯語和英語。岑璐更滿意了性價比很高，而且不可否認，他是好看的。

    在各族精英分子們為了這片土地大肆爭奪時，她繼續守著大老板的那堆貨。宋先生不愧是宋先生，似乎知道他的員工心情如何，很快同海岸口的輪船公司聯系，使她成為了長官級，可以進行短途航海，用長官宴，居住在長官級別的干凈住所。

    岑璐沒有事的時候也不進港，陣雨后的第二天早晨就在船尾釣魚。最近幾天她時常頭疼耳鳴，夜間對迫擊炮的幻想、飲食不良，也許都是原因。腳邊的收音機發出滋滋聲，傳來邁克爾杰克遜的，一天只有兩條小魚。

    拉各斯這個地方正午到下午太陽都在暴曬，最后她抱著收音機，路過船艙口真槍核彈的小保鏢，還看到對方額頭的汗。

    她看到他瞇眼朝自己點頭示意，忍受著太陽暴曬，看向自己目光時還是克制而寡淡的，在西亞，他見到的東西太多，心智比同齡人長一些。

    但是，在她這里，她能感到，這是個孩子。

    就是這樣想，有電流刺過一樣的東西竄過脊梁。

    月中的凌晨，少年穿上外衫出門換班，剛出客房走廊，就看到黑人大叔同他擺擺手，喲，Hurry.岑小姐續簽了合同，到12月底。

    Hurry愣了愣。她怎么想到這些政變可能要持續這么久。

    路過客廳巡邏時，他聽到了一陣陣輕盈又溫柔呢喃，不像在談生意。

    女人的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那頭不時傳來男人爽朗的笑聲。

    她抱著座機躺在沙發，又把座機放在大腿和身體的曲折處，靠在長長的枕頭后。

    那是Hurry從未見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