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江南雨
序:江南煙雨
煙雨飄渺,霧靄繞過山源之巔,長街延綿,布滿青苔的石子泛著油膩光線。 行人持傘匆忙而過,烏鎮被梅雨籠絡得霧氣四溢。 雨滴似斷弦的珍珠,滴答彈落在油紙傘間,一位頭戴蓑笠的女子在雨煙中穿梭而行。 水洼濺在她錠藍色盤扣旗袍上,微微潮濕,雨水不知憐惜,打濕她的翹肩,印成灰暗一小片,膚脂凝玉,細白手臂輕壓住帽檐,以防被這若有似無的妖風刮去。 長街幽遠暗淡,蜿蜒至遠處的小橋流水。 慕鳶微喘氣,進了眼前的古木長廊避雨。 慕姑娘好心境,把傘給那瘸腿兒,自個兒到淋成落湯雞。 旁邊也不知是那家的小姐,眼波流轉,言笑晏晏,后挽發髻梳云掠月,指尖是滬上流行的蕾絲花邊手絹,半掩紅唇,笑容格外嬌俏俊麗。 那家小姐見慕鳶一副懵懂模樣,撇嘴又笑,手帕往慕鳶眼前晃蕩,帶出來一股梔子花香味兒:我是住你客棧的柳小姐,上次還請你送過云片糕呢。 只因慕鳶生得一副好皮囊,韶顏稚齒,恰似晨間沾染露珠的夜來香,半開未開,難掩風情,一面之緣,便過目難忘。 慕鳶脫下頭上蓑笠,扯落胸襟前手絹,擦著青絲上的雨珠,淺笑致歉:原來是柳小姐,那瘸腿兒素來與我熟絡,傘借他也無妨。 幾日前,這柳小姐同一位身形剽悍的爺來烏鎮游玩,機緣巧合在慕鳶叔母客棧歇下,當時還有些憔悴,沒現在這般華麗妖嬈,慕鳶差點沒認出來。 一輛福特汽車從雨幕中駛過,停在廊前。 柳月云笑而不語,司機拿著油紙傘,替她拉開車門:慕姑娘到是心善,我也要回客棧,姑娘不如一起? 街間小雨延綿不絕,行色匆匆的人流不知去向何處。 慕鳶猶豫稍許,隨著柳月云一同上去。 黑瓦房下紅燈籠高高掛,一頁小舟被風雨調戲得搖曳,嬉笑的孩童被身后土狗追趕,一幅幅如墨般,勾勒出婉約的煙雨江南。 慕姑娘可去過滬上嗎?那兒可比烏鎮繁華得多,俯身是車水馬龍,抬眸是霓虹璀璨,高樓繁華,可是一等一的好地兒。 柳月云手中是個金色鏡盒,唇上是蜜絲佛陀,聽說是由愛玲小姐翻譯,在國外盛極一時,現下是眾多愛美女士的摯愛。 慕鳶微微垂目,柳月云身上的胭脂水粉鋪面而來,帶著點煙雨濕氣,吸上還有絲涼意。 以前在滬上學時,有略微小住過一段時間。 柳月云涂口紅的動作頓住,有一絲不可思議,看這位慕姑娘的年紀也不大,竟是讀過書的人,多了幾分佩服之意。 姑娘讀過幾年書?可會洋文?柳月云若有所思,拉住她的手,紅唇勾起月牙形,露出顆顆珍珠白。 慕鳶被她感染,抿了下唇瓣,笑容羞澀:讀過五年,先生倒是教過,不過現在有些忘卻。 讀書時,慕鳶最鐘意洋文,兒時清夢便是去當英文翻譯。 柳月云又捂住唇笑,笑得花枝亂顫,一點沒了剛才的淑女模樣,不過多了分灑脫爽利,甚是好看。 呀,那可愿隨我去滬,我那有群學生,正在找洋文老師,報酬豐厚,還有小樓可以住。柳月云拉住慕鳶的玉手,字字誠懇。 汽車穿過延綿長街,青蔥柳綠,逐漸進入鬧市,燈火通明,幾多繁華。 慕鳶確實有想過出去謀份工作,叔母孑然一身,家中也沒有積蓄,再加上烏鎮少有客人,客棧的生意也沒有好光景。 可又猶豫,滬上魚龍混雜,貴胄世家比比皆是,必然是沒有烏鎮自在安逸。 酬勞怎么算?慕鳶思忖,咬著粉唇,嫩而不妖,到顯嬌艷欲滴。 慕姑娘隨便開價便是,要金山銀山,我都給姑娘搬去。柳月云翹眉微挑,甚是舒心,拍著慕鳶的手思量,此事倒不費吹灰之力。 滬上租界新上任些洋人,雖來窯子里逛游,卻說的是寫聽不懂的鬼東西,外面的老師夫子最是死清高,說妓女腌臜,出再多錢也不會玷污學識這好東西。 (可以收藏下哦,我看人數夠了就繼續寫,愛你們呀,謝謝你們的鼓勵,萌新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