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條件

    機車被停在條巷子旁，兩人下車后，女人領著男孩踏進一間日式風格的串燒餐酒，兩人紛紛坐上吧臺前的高腳椅。

    妳平常都吃這么好？

    洪謙生掃視著菜單，見一小串rou的價格就能換他一頓校園盒飯，開始對自己對她刁蠻的言行感到過意不去。

    我第一次吃這家，我很久沒出來外面吃了！

    林霧琴有些激動地將椅子移近他，和他一同菜單。

    而且我還是第一次用自己的薪水請客，覺得很新鮮！難得有伴，吃好一點也沒關系。

    她的口氣很是興奮，洪謙生覺得平時沉靜嫻淑的她此時似減齡了不少，像個剛領到游樂園票的小女孩。

    妳讓我等太久了。我會點很多喔？

    你還小，盡量點。林霧琴一面嘻笑，一面將手伸向他，準備輕拍他的肩頭。

    然而洪謙生一瞥見她的動作，立即反射性地向另一邊縮去。

    我才不小，而且妳也沒多大，他暴躁地瞪著她，別突然就碰過來。

    但并沒有發怒的征兆。

    林霧琴也被他那似受驚的貓兒的反應給嚇著了。

    抱歉，只是突然想....

    少打我的主意，變態癡女。

    她才不是癡女....！但此時她百口莫辯，只能汗顏。

    隔沒多久，狹窄的吧臺桌上被擺滿油亮亮的烤串燒，因不同原因而同時餓壞了的兩人不發一語，默契地各自吃了起來。

    林霧琴偷瞧著洪謙生有些狷急的吃相，心想自己不該放一個高中男孩放學后空著肚子等她那么久。

    萬一我之后幾天又要加班，你要不要直接別等我了？

    之后幾天？

    他差點忘記了這只是暫時的。

    ....那就不算啊。好不容易找到金主，且這位干媽還有求于我，當然是要巴著不放啊。

    干媽？

    對于那描述，林霧琴徹底無語，哀嘆道：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的......

    好啊，那就停止好了，畫畫的事也就算了？反正那跟我沒關系。

    他表面上雖狂妄，內心卻惴惴不安，這句話對他而言是場賭注。他不曉得她會如何回應他，更不愿去想她回應他后，兩人將會如何終結這份緣。

    不是，我是怕這樣會耽誤到你自己的時間....

    洪謙生停止了咀嚼。

    怎么回事啊，這個女人。

    這樣下去絕對會沒完沒了的。

    總之，妳只要負責好好表現，賠償我這個高中生無法再去圖書館所造成的損失，

    他把玩起手中的竹簽，還有感謝我好心給妳當模特兼救命恩人就好。

    他故意強調高中生、模特和救命恩人等詞。已吃飽的林霧琴則開始犯困，遲鈍的大腦已無法想出反駁的理由。

    好吧....那畫畫的事，我已經有想法了，你聽聽看？

    嗯。

    見他仍專注于竹簽，林霧琴以拘謹的口吻試探：

    我在想，你讓我畫尺度大一點的....？

    洪謙生立即轉頭，將眉挑的極高，哈？？？

    想說遇到難得的素材，不好好利好好把握機會怎么行呢，嘿嘿。

    這回輪到她心虛地看著自己茶杯內的水，反而是身旁的高中生將臉湊過來，沖著她一臉不可置信地怒瞋。

    嘿嘿？那妳說的尺度是要多大？

    我前幾天正好有找到稿子的參考圖，我開給你看

    她才剛點開手機相冊，洪謙生便伸頭探去。

    結果里頭盡是暴露的男性照片，和他在廣告文宣或網上看到的內褲模特圖如出一徹。

    林霧琴點開了其中一張。照片里，男人穿著長袖白襯衣，扣子全數敞開；底下則穿著緊身的四角內褲，勾起了一只小腿。上方，手撐著頭、側躺于地，眼神魅惑挑逗。

    就....想畫這種....

    洪謙生臉上全是黑線。

    我果然沒說錯，妳是個變態啊。

    嘿，你別誤會??！我是這幾天為了思考構圖才存的，真的！

    林霧琴將手指在屏幕上滑個不停，你看，我之前都只存狗狗的照片，或是拍風景照而已

    確實沒錯，底下的圖片不是寵物博主們養的科基犬，就是花草水木，以及少數食物照和生活照。

    惟洪謙生仍面色鐵青，不愿回話。無聲的兩人間彌漫起尷尬，林霧琴覺得自己這回真的會被他嚴詞拒絕，且還會附帶招來一頓唾罵。

    隔沒多久，他終于開口，說出的話卻和她所想有間：

    妳喜歡那種大肌rou的？

    誒？她愣了一下。

    老實說是挺喜歡看沒錯....但平常真的不會存這種圖....

    可惜我沒那種夸張的肌rou。妳去找比其他我更壯的好了。

    不知是否為錯覺，林霧琴覺得那句話里似乎帶有酸意。

    不行啦，只能是你

    為什么？

    被考倒了?？偛荒芨嬖V他因為他長得和她曾經想畫的男性很像吧！

    就，她決定豁出去，反正我就是個顏狗！我就是想畫你！行了吧....

    講完自己都覺得沒臉聽。

    惟他還是一臉冷漠。

    也有那種練的很壯又長得帥的人啊。我對妳而言不是必要的。

    洪謙生同學，她將椅子轉向他，對著洪謙生垂下頭，激動地雙手合十：這張畫真的不一樣。我現在只能拜托你了，拜托！

    幾秒后，上方傳來他的冷哼。

    所以，我，脫？

    嗯。她抬起頭，戰戰兢兢。

    我，脫成那樣？

    呃....嗯。

    不要。拒絕得干脆利落。

    事實上，她也早料到了。但她還備有一招。

    你脫我就脫。

    什么？！洪謙生那雙柳葉眼此時睜得奇大，眼珠子都看似要脫窗了。

    我是說我在畫畫的時候也會穿的跟你一樣。男女平等....之類的概念？

    只見洪謙生擺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將臉埋進雙手中，虛弱地吐出長長一口氣：

    妳真的是個瘋子。病得不輕，腦袋有問題。變態癡女。

    瞧他兩眼空洞，薄唇不停吐出謾罵，林霧琴只能干笑。

    我是真的很想畫你。

    再說了妳就算脫光，吃虧的還是我的眼睛。

    這......

    只是畫一張圖，值得妳做到這種地步嗎？

    那種不切實際的事，你看看就好，不值得你浪費時間！mama是為了你著想才這么做的！

    她居然跟我說她想當畫家。呵，別人想讀書都來不及了，好好的給她書不唸，還跑去做那種勞力活？

    夢想？謙生啊，你還??；等你長大后，做我們這種穩定高薪的工作，錢開始滾進來后，你就不想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霧琴，興趣不能為你帶來社會地位。等妳出社會后就懂了。

    可是那聽起來很困難耶....而且你明明能直接繼承你爸媽的事業，超讓人羨慕的耶！

    妳沒讀期中？哈，那是在干啥？

    我已經留下一次遺憾過了，林霧琴的眼神十分堅定，光是后悔就太折磨人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片晌的相視無聲，兩人各懷心思。女人想借助男孩，而男孩想試探女人

    那，妳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她猜不出他漠然的表情底下藏著什么，便繼續聆聽。

    我想知道畫畫究竟哪里好玩。所以妳畫完后也讓我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