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怒火和妒火

    一旦上了社交應酬場合，飯局酒局便是望不到盡頭。

    珂珊跟著羅良璽，輾轉在各大酒店的包房內，這里聲色犬馬，談笑如風。有時的客人很體面，不會故意為難他們。有時的客人偏向刁鉆，一開場就要人連喝三杯。珂珊漸漸掌握了一些訣竅，面對前者，她斯文禮貌即可，適當的恭維一番。面對后者，她也要拿出伎倆來。比如三杯喝罷，如果專有人纏著她，她就會叫人拿上一整瓶來，說為了表示我對您的敬意，先整半瓶。

    一口氣半瓶下來，大家會被她的酒量唬住，便會客氣很多。

    畢竟誰也不想喝得失去理智，在外面鬧笑話。

    一個月下來，珂珊的隱藏的酒量也被開發出來了，這也許要感謝她的基因。

    她現在可以喝很多，然后去吐，然后再回來繼續，往往是一桌子人都東倒西歪了，她還可以朝最后清醒的兩個人敬酒。

    至于羅良璽，他向來喝得穩，從來不見他失去體面。

    后來大家調笑地說他們是雌雄雙煞，私下關系比以前要熱絡，客人的回單率也高了很多。

    在十二月末時，羅良璽給珂珊打了一筆數額不小的薪資抽成，讓她去找一套像樣點的公寓。

    珂珊推脫說最近沒精力，最起碼要把三葉連鎖酒店那個招標搞定再說。

    高帆暫停里手里的業務，專門把時間騰出來搞這個案子的資料。于是一下班，公司里總會有他們三個的身影。

    珂珊給他們泡咖啡，整理校對文件，繼續核查信息。

    三葉把招標事宜委托給一個叫銘泰的機構，這次他們派出的負責是個女人。

    羅良璽這次帶著高帆去拜訪，對方對他印象很好，約出來喝過咖啡游過風景區，只是對方遲遲不給肯定的答復。

    大家料想也不會這么簡單，于是羅良璽專門組了個飯局，這次是在某個園林式的別莊里。

    一到時間，珂珊收拾好也要上車，高帆卻一步上前，將她攔了下來。

    珂珊擰眉，去看主駕駛位上的羅良璽。

    高帆又擋住她的視線：這次你別去比較好。

    珂珊心臟咯噔一跳，隱隱地有怒火和妒火飛舞繚繞的從胸口上躥出來，她冷冷地問為什么。

    高帆以為是她受到了侮辱，   還要安慰她，羅良璽卻在后面喊了他一句，高帆回頭，聽他道：你進去幫我拿個外套。

    高帆懂了，立刻就撤了。

    珂珊坐進副駕駛，羅良璽的手肘搭在車窗上，潮濕冰冷的寒風一片片地刮進來。

    他抽一口煙，斜睇過來：為什么？我以為你很清楚。

    珂珊后背一片冰涼，他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既然她清楚自己在應酬上的作用，他的性質跟她又有什么區別。

    不過就是男男女女那些捉摸不定的曖昧。

    珂珊沖動起來，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口不擇言道：你要去討好那個女人？

    羅良璽淡漠地掃來一眼，然后彈了彈煙灰，頗有些諷刺意味：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仿佛被炭火燙到一般，珂珊立刻收回手：對不起，我失言了。

    她忍不住央求他帶上她，羅良璽丟開煙蒂關上車窗，擰開發動機，珂珊剛要雀躍起來，就聽他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長成這樣打扮成這樣，就算去了，只會起反作用。

    他在鏡片長時間地凝視她一眼：別去，她會嫉妒你。

    珂珊在外面站了好長時間，久久得沒法從最后那句話中回過神來。

    她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左右搖擺不定，根本無法確定羅良璽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擔心自己自作多情，又擔心自己沒有及時把握到他的心態想法，兩難的想法中撕裂著她的腦袋。

    珂珊在公司待不下去，打車去觀音橋那邊的清吧，叫了一整瓶洋酒，窩在角落昏暗的地方，一杯杯地喝，不住地摩挲手機。

    好不容易熬到十點，她給他發去短信，問他那邊進度如何。

    過了十幾分鐘，他才回了還好兩個字。

    珂珊猶豫地打字，打出又撤回，如此反復，最后還是一咬牙，發了句結束了給我報個信。

    這種做法，跟丈夫緊張妻子是不是在外面被吃豆腐了有什么區別？

    沒有。

    所以她發出后，怕自己這么幾個字算是過界的話，狠狠地揪住自己的頭發，痛苦煎熬得讓她兩眼發紅。

    而羅良璽也沒有再回消息。

    到了凌晨兩點鐘，她的電話驀地震動起來。

    珂珊望著那三個字，手腳忙亂地往外跑，直跑到僻靜的柳樹下才接了。

    羅良璽嗓子很啞，聲音有些回蕩，應該是在車里。

    結束了。

    珂珊高懸的心臟落下來，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隨即又擔心到：那你...

    羅良璽的笑介于輕嗤和輕笑中間：我還能少一塊rou嗎，放心，沒事，就是陪著唱了幾個小時的歌。

    他不打算多說，但像是忽然想起一般問道：你還沒睡？

    珂珊說馬上就睡了。

    接下來一個問題又把她問蒙了：你在公司？

    珂珊用力地咬一下唇：嗯，對，房里太悶了，我在外面接電話。

    嗯。

    他直接掛了電話。

    看出點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