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蟲潮

    第一次見識蟲潮的那天，馮瑤全程留在了作戰室。

    作為被軍部認可的傅熙照第二副官，馮瑤頂著Mirror的代號光明正大地參與了戰斗。

    蒙太星是一顆極夜星，為了吸引蟲族，常年不開啟覆蓋全星球的人造日光系統，一般只有在戰后打掃戰場的時候才會在戶外啟動人造日光。

    當然，為了讓戰士保持正常的作息和新陳代謝，室內日光系統還是正常開啟的。

    蟲族抵達之前，馮瑤就已經感覺到了蟲族的精神波動。

    她精神力的強大倒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可以調節波長的擬態式腦波對普通人類無法感知的蟲族間的精神溝通產生了感應。

    在過往七千多年與蟲族對抗的歷史中，人類用無數戰士的鮮血換來了自身的發展，也記錄下50多萬種蟲族的腦波波長。

    作為人類防御蟲族的第一道防線，星系最外層的波長感應裝置會在蟲族抵達前提前預警。除非是有夕瑤蟲那種具備靜默場的高級精神力蟲族作為先鋒進攻，或者是一個新進化沒有記錄波長的蟲族出現。

    在實際戰斗中，高級精神力蟲族不會被放在第一線。

    一是數量稀少，二是對蟲族來說，保衛王蟲是第一位的，只要王蟲存在，自己一族就不會滅亡。

    所以通常高級精神力蟲族都被留在后方守護王蟲，或者王蟲本身就是族內精神力最高的一個。

    通常來說，蟲族波長感應裝置還是最有效的預警系統。

    而馮瑤的感應，則是在蟲族大軍已經越過感應裝置，接近蒙太星的時候才產生的。

    畢竟物理位置相差太遠，她不可能做到在感應裝備預警之前就能感知到蟲族的進攻。

    鋪天蓋地的飛行蟲族作為進攻的先鋒首先出現在畫面中。

    因為與蟲族的戰斗都是在星際空間內進行，極少可以提前安排好穩定的監測裝置傳回畫面，且鏡頭位置也需要時時變動來跟進戰場的發展，所以通常會安排數個防御機甲和數個遠程機甲作為主要的畫面傳遞者，方便后方的指揮官掌握戰場的宏觀局勢。

    一旦指揮官建模完畢，就可以根據需要切換到不同的戰斗機甲的視角來進行戰術安排。

    這次的蟲潮從規模上來說不大，又是比較好打的蟻甲蟲，傅熙照直接上了戰場，將指揮權留給了傅衡。

    倒不是他不想讓馮瑤來指揮，但按章程傅衡是第一副官，加上馮瑤剛剛加入軍團，除了聯邦第一軍校與她曾經同校過的校友，其他官兵對她的能力并沒有認知，他與她都不急于在一開始就強行將她推上位。

    整場戰斗馮瑤都在觀察，無論看過多少次父親的作戰筆記，都沒有親臨戰場來的深刻。

    數年不見，她的好朋友們都在進步。

    傅熙照對機甲的使用已臻化境，每一劍都卡著蟲族堅硬外殼間的節點砍去，有效輸出比例極高。

    傅衡的建模能力原本是他的弱項，但現在他已經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誤差值很低的建模，并準確推測蟲族的動向。

    楚家兄弟讓人驚喜，不是說他們的戰斗能力有多強，而是他們對戰場的把握。這對雙胞胎兄弟將自己的默契體現在了用自己的鏡頭補充對方的盲區，所以他們兩人傳回的監測畫面差不多覆蓋了整個主戰場，極大減輕了指揮官的負擔。

    在第一軍校時的對抗賽，與如今的對戰蟲族相比，真的像孩子間的小打小鬧。

    只靠一個優秀的機甲師或者指揮官就能決定比賽全局的情況，在真正的戰場上不復存在。

    一場勝利，要歸功于參戰的所有人，楚家兄弟傳遞清晰而全面的戰場畫面，傅衡準確建模并傳遞給傅熙照即時動態消息，最難的當然是傅熙照，要在戰斗過程中聽取資訊做出判斷來進行前線軍團調度。

    而即使是一個無名的小兵，也至少要做到服從命令，甚至是在關鍵時刻犧牲自己。

    是的，只要是戰爭就會有傷亡，在與蟲族的對戰中，為了避免蟲族扯開機甲后吸收能源塊中的能量，不少戰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采用自爆的方式來將機甲的能量消耗掉，同時也給予蟲族最后的傷害。

    這些戰士用他們的死，為他們的戰友爭取到活的機會。

    這就是戰爭的真相，只有生死，沒有中間地帶。

    蟲族是貪婪的，他們不怕死亡，心目中只有“繁衍后代”和“進食”這兩種欲望，盲目地執行王蟲的指令。

    如果說人類在與蟲族對決中的高死亡率導致了基因進化，那么蟲族的高生育率和快速進化能力是從古人類時期被人類不斷消殺的過程中就已經深深寫在基因之中的。

    在生育率這個問題上，人類永遠跟不上蟲族的速度，而從幼蟲發育到成蟲所需的時間也遠遠少于人類成年的時間。

    馮瑤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對，但那種感覺一閃而逝，她的思想重新被戰場局勢所占據。

    隨著戰場的優勢逐漸向人類一方傾斜，蟲族終于停下了它們不斷向前的腳步，潰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