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唐招提寺等你4
我在唐招提寺等你4
3.4 我第一次見到嚴渡的時候,我才20歲。 我跟著導師姜千橋一起到日本做學術交流,我們下榻的酒店在大阪,離開前一天我趁姜千橋和大阪大學的朋友聚會,自己坐JR跑去了奈良。 我想去唐招提寺看東山魁夷的隔扇畫,那個地方可真是偏僻,像是坐落在鄉下,人家求神問佛的一個去處。等進去了之后才發現,隔扇畫所在的御影堂并不對外開放。 于是我在紀念品商店買了本mini畫冊,敗興而歸。 在買畫冊的時候,我看中幾個徽章,圖案很精致,好像是唐招提寺的寺徽,但硬幣大小的一枚就不便宜了,我買完畫冊之后的預算只夠我再買一個。 我當時選擇恐懼癥犯了,一面惱火自己真是窮人一個,一面腹誹怎么這些圖案凈是我喜歡的。 店鋪不大,過道狹窄,嚴渡從我身后路過,站了半晌都沒見我有要讓道的意思,索性一把奪走我左手那個綠色花紋的,我愣了下,轉身,見到嚴渡。 那個時候的嚴渡也才剛剛大學畢業,年輕高大,笑容敞亮得不像話。 你看,這個被拿走你也沒有很生氣,所以你可能更喜歡你右手上那個!嚴渡笑意溫和,說的是中文,那么這個綠色的,就由我這個書友來幫你分擔吧! 他晃了下他手里的那本畫冊,也是東山魁夷的屏風畫。 我低頭,看看手里的畫冊和徽章,心跳聲怦怦。 我故作鎮定地轉移話題,謝謝你,可是為什么你知道我是中國人? 因為你的手機響了好幾下,那是WeChat的提示音! 嚴渡說完,轉身去結賬。我排在他后面,付款完他問我,你也喜歡東山魁夷嗎? 是,我從和認識他,也是為了他才來的奈良。 那么奈良的小鹿可能會很傷心,居然有人不為它們而來。 我的手機提示音又響了下,被打斷的嚴渡尷尬地摸了下鼻子。 我被他的反應逗笑,跟他揮手道別。 踏出去的那刻,嚴渡突然把他手里那個寺徽遞給我,你要不要拿走它? 無功不受祿,我搖頭不肯收下。 嚴渡起初沒有強求,等我快要走出唐招提寺的時候,身后踢踢踏踏的小石子摩擦聲作響,他又追了上來。 我仔細想了想,剛剛沒有問你我們還會不會再見到,是一件會讓我后悔的事,所以我想現在就問問你 嚴渡深呼吸,如果我們還能再見到,你覺得會是在哪里? 嚴渡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 第一次見面,說話像個哲人,做事像個莽夫。 而我更奇怪,明明就已經很想把我的聯系方式留給他了,卻還偏要死守著矜持和自以為浪漫的緣定勝天理論,不為所動地,回答他的問題:應該是東山魁夷的畫展吧! 那就這么定了!嚴渡的笑容可真令人印象深刻,我再也沒見過比他更愛笑的男人了,下一次,等在東山魁夷的畫展重逢時,你再還給我! 嚴渡把我的棒球帽摘下來,將徽章別到刺繡旁邊后,再替我戴上,還細致地替我調整好。 我叫祝許愿,以后只要你許愿,就可以再見到我。我小聲跟他做自我介紹。 好的,許愿樹! 嚴渡沒有告訴我他的姓名。 也肯定沒有許愿要再見到我。 不然我這么少見又稀奇的名字,他一搜就能搜到,肯定能想辦法找到我。 所以啊,他可能就是把我們的初見,當成了一場沒有下文的艷遇,比萍水相逢浪漫了那么一點點。 卻讓我牽腸掛肚,整整四個春秋。 后來,上海終于有了東山魁夷的作品展出,還是唐招提寺的屏風畫。 我興沖沖跑去博物館,以為緣分能讓我們再遇見。 可惜當時,沒能見到嚴渡的我,悲觀地想,我在我最愛的畫展都沒能遇到他,那么很大可能性,我不會再遇到他了。 誰知道三天后,他就成了我并肩作戰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