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洞房花燭(H)
已經入夜了,一輪彎月掛在樹梢上,卻還沒有院子里的紅燈籠亮堂。 窗外喧鬧聲不止,可與院中一排排的紅燈籠、窗戶上貼的喜字、屋里的龍鳳花燭一樣,都跟楊云庭沒什么關系。他只是站在窗前,順著窗縫抬眼瞧著那一輪幽幽的彎月,心里頭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 今夜是他成親,嫁給天下第一大世家溫家的族長做繼室。以他楊家行將破落還得罪了溫家險些被屠的地位,他能夠攀上這門親事,是江湖中人人艷羨的,可眼下,外頭熱熱鬧鬧辦著酒宴,新娘子卻被獨自扔在新房里頭,連個給他添茶的人都沒有。 他心里頭知道,溫家上下鄙夷他還來不及,畢竟他只是蜀中楊氏被溫家打得屁滾尿流之后送來求和的賠禮。雖然溫行遠那老頭子大發慈悲地愿意娶他做繼室,到底不會真有人將他當主母看待。其實這樁婚事一經傳出,江湖中便議論紛紛,都想不明白溫家為什么愿意娶一個戰敗小族的兒子做正妻。楊云庭卻知道,個中或許有一個原因,便是如今各大氏族真陽之氣漸衰,即便是位列世家之首的溫氏也不例外。 他原本對這些世家秘辛不了解也不感興趣,是在臨出嫁之前才聽楊氏長老說起,溫行遠自己身為乾元,已故的原配也是坤澤,卻只生了一個中庸女兒便再無所出。而如今的溫家,便是旁支之中也不過寥寥幾個乾元,將來溫行遠自己一死,溫家大權還不知道旁落于誰。 而他所出身的楊氏,雖然經營極不昌盛,子息卻很旺,這一代嫡出的是楊云庭兄妹二人,他身為男子之中極為罕見的坤澤也就罷了,他的meimei英華,竟也是少之又少的女性乾元,一出生便已定下了將來的族長之位??峙聹匦羞h便是想要借重這一點真陽血脈,再為溫家添一個乾元子嗣。 他垂下眼,衣袖下的拳頭悄悄攥緊了又放開。先前飲過合巹酒,那位溫氏的大家長、武林魁首便出去招待客人,已留他一個人在這冷清清的新房里頭等了一兩個時辰。茶壺中的茶早已涼透,也無人來管,他口渴的時候也只敢倒上一點潤潤嗓子,覺著自己不像溫家的新娘子,倒比販來的奴才也相差不多。 外頭忽地喧鬧之聲又近了,隔著窗戶看見一行人吵吵嚷嚷地簇擁著新郎官進來,他心頭跳了跳,沉默著又回床邊端坐下來,擺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房門被人粗魯地推開,那一群生面孔仿佛都喝醉了,才敢在高不可攀的溫氏族長跟前放肆。耳中傳來許多粗鄙之語,聽得他臉色更加慘白,咬著嘴唇低下頭去,竭力地不教自己眼中露出殺意來。但那群人到底不敢鬧得太狠,勾肩搭背地又出去了。 屋內終于又安靜下來。 中年人瞧著也是醉了,楊云庭站起身,想要去攙扶他,還沒等碰到卻被他輕輕推開。 “去倒杯茶來?!睖匦羞h皺著眉頭吩咐,那模樣瞧著只是有點兒不舒服,倒不是嫌惡他的樣子。 他心里頭有些慌,走了兩步才想起來茶水早給他喝光了,便將桌上茶壺取來,對屋中侍女道:“今日忙亂,茶水還不曾添過,煩請哪位jiejie為家主換些新茶?!?/br> 話頭一出,早有人忙不迭將茶壺接了過去。溫行遠抬眼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辛苦你,我許久不在此居住,底下人不慣服侍?!?/br> 溫行遠平時并不住在溫家大宅,而是居住在一墻之隔的明心堂中。由于溫家在他手上發展壯大成為武林第一世家,溫行遠個人的權勢也已超過溫家歷代家主,他便在溫家旁邊單獨蓋了一處住所作為日常辦公,為了將平日武林諸事與溫家一大家子隔絕開來,也存放一些機密文件。只不過如今成親,才將新房設在溫家的屋中。 楊云庭低下頭去:“不敢?!?/br> 不多時茶水送了進來,楊云庭倒了一杯奉上去,看著那中年人接過去喝了,神色倒是比回屋時清明不少,不像醉得厲害。 他回憶著教習禮儀的管事所說,定了定神強迫自己蹲下身去,道:“我來服侍家主更衣?!?/br> 溫行遠這樣養尊處優慣了的人沒有絲毫意外,伸腳讓他脫靴。 楊云庭半跪在地下,心里頭仍有些受辱之感。昔年在家時雖然遠不如meimei受寵,也是從小習武練劍,又兼有些天分,在蜀中是成名的劍客,如今卻跪在地上服侍男人,心境可稱云泥之別。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只得伸出手去。正要脫靴,卻被那只靴尖挑起了下巴。 這動作十分侮辱,楊云庭白著一張臉,極不情愿地被迫抬頭,卻也不敢反抗,只是沉默著等待溫行遠的動作,一雙手止不住地輕輕戰栗起來。 中年人饒有興味地瞧著他。他個子高得不像是一個坤澤,甚至比溫行遠還高一些,并肩站著時便不能好好地看清他的模樣。如今那孩子跪在地下,他上下打量著,只見他一張臉不過巴掌大小,眉眼鼻無不是銳利似劍鋒,一點也沒有坤澤柔美的模樣,只有尖尖小小的下巴和圓鈍豐厚的嘴唇中和了這張臉上掩蓋不住的殺氣。 “幾歲了?”他淡淡問,腳尖卻一點兒沒有要把那張臉放下來的樣子。 訂婚的時候早已經交換過八字,他問出這種話顯然連看也不曾看過一眼。楊云庭在地下跪得僵硬,說話的聲音也不由顫抖:“二十二?!?/br> 若在尋常人家,這個歲數早該成婚。只是楊家總以為手中有個坤澤兒子便是個寶貝,很可以挑三揀四一番,而不考慮自家已然破落到世家末流,于是一來二去耽誤得楊云庭歲數大了不說,最后將這寶貝兒子極是沒臉地拱手送給了溫行遠當作割地賠款,險些連聘禮都沒敢要。 “正是花兒一般的年紀?!睖匦羞h這話語帶輕佻,卻并沒再發問,只是伸腳由著他服侍自己脫了靴。正好手下送來了熱水,見溫行遠起身,楊云庭才松了一口氣似的緩緩站起來。他早已洗漱過,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欲要盡妻子的職責服侍老爺洗漱,然而溫行遠大概是先前戲弄他夠了,此時沒再難為他,擺了擺手道:“衣服脫了上床去?!?/br> 語氣平淡仿佛在談論明天早上吃什么。 當著滿屋子下人,楊云庭一瞬間臉紅到耳朵根,卻見屋中諸人亦是低了頭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他只覺得這一日里種種簡直羞辱已極,可除了咬緊了牙關默默走到屏風后頭的大床上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他臉皮薄,思索了許久仍是顫著手放下了床帳,脫了鞋整個兒地鉆進被子里,在那里頭脫衣裳。其實這床甚是奢華,里里外外十根大柱仿若小屋,隔著床帳和屏風外頭也不可能看見什么,但他心里頭總是過不去這關,覺著與當眾赤身露體無異。 纏繞在衣帶上的手指猶豫了片刻,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終于還是將它扯開了。外袍、內衫一一滑落下來,被他掛在旁邊的架子上。蹬掉腳上的一雙羅襪,他終于裸得像剛從娘胎里出來似的,羞得急忙拽了被子上來把自己從頭裹到腳。 他伏在床上,細密地喘息,只覺得腦子里頭像有把火在燒。 腳步聲響起,是溫行遠回來了。 掀開帳幔,看見榻上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溫氏家主不由有些好笑。他坐到榻上去,伸手要掀那床被子,卻將里頭的人嚇得不輕,想也不想伸手攥住了被角。 溫行遠眼里有些促狹的笑意,在楊云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從側面將手探進了被子里,寬厚帶繭子的手掌順著光滑大腿一路往上的時候那種觸感就已經讓青年人呆若木雞,直到他精準無誤地握住了軟垂的性器,他那初為人婦的小妻子才嚇得驚喘出聲。 溫行遠嗤聲,空出來那只手捏住他下巴,想也不想俯身吻了下去。 做丈夫的那個隔著被子壓在他身上,一面肆無忌憚地吻他,一面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擼動著他的性器,無論哪一個都足夠讓沒開過葷的處子頭腦空白。他還沒與人親吻過,干燥柔軟的嘴唇覆上來的那一刻連反抗都忘了。年長男人修理齊整的胡須刺得他有些麻癢,可那種馥郁的男性氣息將他熏得內外皆旸,早就顧不得這些了。性器更是在被握住那一瞬間就迫不及待地在對方手中硬起來,那快感與平日自瀆相比更加強烈百倍,也不知是這老男人技巧出眾,還是心理上的刺激。迷迷糊糊之中他想到,原來這就是乾元和坤澤之間那種可怕的吸引力。 這種吸引力,溫行遠也感受到了。自從原配過世,他已有許多年沒同坤澤交合過,他素來心思重,都放在溫家的事務上,對風月之事本不上心,可直到這時,年已不惑的男人只是隔著被子與這小雛兒親熱,那種強烈的性欲竟是克制不住。況且不知什么時候起,鼻端嗅到的幽香強烈起來,早已不是楊云庭身上香粉的味道,明明白白就是坤澤在性事之中那種獨有的體香,香艷又糜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