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先下手為強

    從西嶺回來后，齊遙就回了三次仁醫堂和劉堂主、夫子們匯報在貝城的情況，其余時間都在家里陪養父母。

    才堪堪過了半個月光景，一天大早，齊家的小院門被哐哐敲得極響，睡眼惺忪的齊遙披著兔毛氈，趿著木屐打開院門，定睛一看是宮里的公公，背后站著一隊身穿黑玄甲的御林軍。嚇得齊遙瞬間清醒過來，慌忙后退兩步撲通地一下子跪在雪地里，被敲門聲吵醒的齊氏夫婦也出來探個究竟，看見齊遙跪在雪地里，整個小院子，以公公為首、黑壓壓地站滿了御林軍，也慌忙跟跪在齊遙身后。

    只見那公公從寬袖里掏出皇家御用的赤黑金絲繡九龍絲帛，清了清嗓子，用尖細的聲音高喊：

    吾皇在上，諭宣：齊氏長女，齊遙因援醫有功，于明日巳時宣召進宮領賞。欽此。

    吾皇萬安。齊遙叩完禮后，站起雙手接過旨書。

    嗨呀，齊姑娘真是年少有為呀。咱在皇上跟前聽蕭王爺說了，齊姑娘不僅在這次援救中盡心盡職救治了咱北都子民，還研制了新藥救活了咱們的蕭王爺，齊姑娘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可謂是妙手仁心。

    哈。。哈哈。謝皇上、王爺、公公的賞識，齊遙只是盡自己所能而已。

    哎喲，齊姑娘謙虛了，記得明兒趕早，準時進宮里去啊。那咱家就不打擾齊姑娘休息了。

    不打擾不打擾，齊遙恭送公公。

    把公公送走后，齊遙才發現自己嚇得背后出了一身汗，冷風從衣領里灌進來，冷得才讓人鎮定下來。齊父齊母樂得眉開眼笑地簇擁著齊遙進屋取暖。

    第二天，齊遙一家早早就起來準備，吃過早飯后，齊遙換上了仁醫堂那套荼白斜紋棉絲混紡深衣制式的禮服，用炭筆勾了一下眉形，點了一點水紅色的口脂，在齊母的幫助下編了個魚骨辮兒，用雪青色的緞帶扎了個蝴蝶結，捯飭了一番去仁醫堂和劉堂主一起進宮里去。

    這一路進宮里頭，齊遙都低著頭和劉堂主跟隨著主事公公左拐右轉。

    劉堂主，請～

    有勞張公公。

    齊遙跟著劉堂主進入了殿里，行過禮才抬頭。才發現他們進到了一間書房，只見當今皇帝正隨意坐在榻上正和蕭憬衡下著棋，這次和蕭憬衡一起去貝城的御醫、伙計都在，個個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齊遙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悄悄地站到人群的后面，也低著頭聽皇上和劉堂主議事。無非就是一些工作匯報，匯報完拉了一下家常。齊遙聽得一把棋子落入碗內的聲音響起后，便聽見皇上懶懶的聲音問道：

    這些就是跟著阿衡你去貝城的人了？

    回皇上，正是。

    好好好，大伙兒都做得挺好的，為我朝效忠者都要好好領賞。

    齊遙抬起眼悄悄瞅了一眼前方，剛好和蕭憬衡的眼神對上。只見這蕭憬衡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齊遙心里有種不祥預感。

    朕聽說這隊里還有一個女娃娃叫齊遙？

    齊遙聽到皇上叫自己的名字，趕忙上前應答：民女在。

    哦？原來是你。

    齊遙抬起頭疑惑地看了看皇帝。

    朕記得去年還是前年來著？仁醫堂里選拔出了十位優秀學子跟著咱們的蕭王爺一起去醫援西嶺，你也是其中一員吧？

    回皇上，是的

    朕還聽說了，這次貝城爆發的瘟疫很像阿龐德拉國的鼠疫，也是你發現的。配置和改良藥方也還是你牽的頭？

    回皇上，民女是在書上發現了貝城的瘟疫癥狀和阿龐德拉國的鼠疫有相似之處，想著哪怕只是一個方向也值得去嘗試一下，運氣加持下也歪打正著。至于配置和改良藥方，也多虧了在座的夫子和御醫們的指導，齊遙跟在他們身后學習，才有幸參與到配置出良藥。

    那瘟疫業障可算是完全攻克了？

    回皇上，尚未。雖然現在改良過藥方，使得藥效能比較穩定發揮，但是目前還摸不準瘟疫的源頭和藥理作用，而且變異的樣本收集得比較少，所以以后瘟疫很有可能的發生變異而導致藥方失效。

    那你可要繼續努力啊，為了咱們大北朝的子民安康。

    民女遵旨。

    好！很好！以前我也時常聽你的劉堂主，還有蕭王爺提起你，說你是院里不可多得的人才。年少有為的女娃娃實屬難得呀。

    蒙皇上圣恩。是劉堂主和蕭王爺教導有方。

    哈哈哈哈哈瞧瞧，有實力不止，小嘴多會說話。阿衡你可要好好把握這棵苗子在咱們太醫院茁壯成長呀。

    臣定不負皇上期望。蕭憬衡從榻上起來，對皇上行了一個禮。

    齊遙明白過來蕭憬衡那意味深長的一眼有什么含義了。他又自作主張、先下手為強，把她的出路圍堵在太醫院里、困在他身邊。抵觸的情緒先于理智，皇上，我。。。就在齊遙出聲想說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時，手臂一痛。轉頭看到劉堂主在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胳膊，對齊遙搖搖頭，輕輕地說：齊遙，別亂說話。

    齊遙咬咬嘴唇，把話咽回肚子里。

    寒暄過后，一群人領賞后便在主事公公的帶領下離開御書房，打道回府。蕭憬衡也正打算隨之離去，卻被喊住了腳步

    阿衡你留下，朕再和你說兩句。

    等所有人都離開書房、宮人關上房門后，皇帝才悠悠地開口：

    想清楚？剛才那些都是要留的人？

    回皇上，臣想清楚了。

    皇帝點點頭，好苗子要盡早留下培養，這將軍打仗豈能無良兵。但一旦發現無用之人就要盡早斬草除根，可明白了？

    臣明白。

    明白就好。阿衡現在在太醫院做什么來著？

    臣為掌吏，跟隨何掌司負責統管藥典的編撰和規令。

    明年有信心來占著掌司的一席之位嗎？

    臣不敢妄自菲薄。

    哈哈哈好一個謙謙公子。阿衡，把這個貝城里頭的孽障滅掉，這太醫院終究是歸你的，你可不要讓朕失望了。

    臣定不負皇上期望。

    皇上揮揮手，蕭憬衡便行禮退下。

    才走出宮門，便看見阿喜邁著輕快的步子向自己跑過來，撐起一把傘擋雪。

    擠眉弄眼的，怎的現在樣子改變了連心性都換了個人了？蕭憬衡覷了阿喜一眼。

    嘿嘿，這是替少主您高興嘛。

    蕭憬衡不知道阿喜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不打算理睬他。翻身上馬車掀開簾子的時候就看到齊遙盤腿坐著，雙手托腮氣鼓鼓地看著自己。蕭憬衡就明白阿喜為什么替自己開心。

    而蕭憬衡也不否認，看到齊遙能主動找自己，心里確實高興，哪怕知道她是來興師問罪。但蕭憬衡裝作不知原委，矮身進入馬車里，挨著齊遙坐下。

    嬈嬈，怎么了？

    好你一個蕭憬衡，還裝得輕描淡寫的。齊遙忍著一肚子火，冷冷地說：

    你為什么要自作主張和皇上說我要進太醫院？

    嬈嬈，你為什么那么抗拒進太醫院呢？如果你以后要走從醫這條路，在太醫院里你能學到、得到的鍛煉更多。

    我要去找我弟弟和meimei。進了太醫院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走不開。

    你以為我會像劉堂主那么天真信你這般搪塞嗎？蕭憬衡語氣有點冷。

    齊遙被嗆得臉紅，咬咬嘴唇，說：這世上現在就只有我記得蕭然蕭恬長什么樣了，我不去找他們誰去找？指望誰？難道是你？

    蕭憬衡被齊遙反嗆了一頓，輕輕嘆了一口氣，

    嬈嬈，我說過我會幫你，你為什么不信呢？何況明年春闈后，過了殿試還有整整半年時間才入職，我們就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去找到蕭然蕭恬。而且，你進入太醫院后你能接觸到更高一層級的人和情報，你還擔心找不到嗎？

    齊遙悶聲不響，其實她也知道，以她現在的能力和人脈，最好的只能求助義夫藍忠卿，但自打祖上就是正經考試升遷的文人世家，對情報、人脈的掌握自然比不上家有從商的蕭憬衡，所以求助蕭憬衡是一個最好的辦法。但她就是不想欠蕭憬衡人情，怕自己還不起，也怕自己再陷進對蕭憬衡的感情中。

    蕭憬衡就像一條極具耐性和狡猾的蛇一樣，一步一步地逼近獵物，

    嬈嬈，你別忘了方才在殿上你答應了皇上會繼續研究貝城這個瘟疫，而且剛剛皇上單獨留我下來也是和我說了，如有必要就保留東苑，要盡力配合你的研究。先不說你要去找弟弟meimei放棄研究算不算抗旨，半途而廢也不是你的品性。

    好了，這退路完全被堵死，齊遙不想就此放棄，但這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來反駁。半晌，才逃避似地說了句：再說吧。便轉頭看窗外的風景。蕭憬衡看到自己達到了目的，嘴上也不逼迫齊遙，反正齊遙她是逃不掉的了，只能待在他身邊。

    因著天空飄著雪，路上濕滑，載著蕭憬衡和齊遙的馬車慢悠悠地走，蕭憬衡看齊遙不做聲，正想著就這么順勢一聲不響地回琉璃苑，想辦法把她困在那好好復習，還有不過3個月時間就要考一年一度的藥試選拔進太醫院。卻被齊遙發現了不對勁，連忙喊停：

    等等等等！這是要去哪？我要回仁醫堂，李夫子在那等我呢。我要在這下車。

    這天寒地凍的，蕭憬衡哪會放她走，阿喜聽到后只好交代車夫往城里仁醫堂趕去。

    哇哈哈哈哈本社畜放假啦??！

    因為過年回家有事情忙，而且本書也快進入結尾階段了，這陣子捋一捋覺得后面的劇情可以再改改，所以過年期間不一定能每天都更新。

    各位新年吃好喝好哎

    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