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與內情

    009

    這件事叫晉鈞知道，已然是第二天的事，她手底下的親衛跪在地上請她指示，要不要把那家生奴才的尸體拉回來埋了。

    馬上風啊晉鈞枕在公孫明的膝蓋上懶懶道，真可憐。他家里也沒有什么人，找人重新斂了就是了，這種事下次不必來問我，都按這個規矩來。她閉了閉眼，起身吩咐公孫明：我要吃你做的紅豆糕。

    公孫明在入府前，特地跟過楚攝政幾天，打聽了她的喜好，晉鈞喜食甜食，尤其是豆制的點心，于是他常給她送些精巧的吃食。晉鈞一律收下，回頭還一個干干凈凈的盤子來，但專門提起要吃，還是第一次。

    王女今日心情不錯，想必沒對之前的事情上心。公孫明暗自判斷，連忙答應著往廚房去料理。

    他走后約莫過半柱香的功夫，原先來報的親衛折而復返：明公子已在揉面了。

    你重新給我說一遍那事，說詳細些。晉鈞坐直了身，道。她與自己的親衛約定，在人前匯報時，若聽見她連打兩次呵欠，再聽見她打發人出去，便是她看中此事，需尋了另外時候重新匯報。

    親衛復又一五一十地說了，較之前次，補上許多細節。

    我賞他那些錢，京兆尹可有找到？晉鈞問。

    殿下共賞了三百兩金，合金片二十張，其中一張已被兌開，去了小半，是此人當日置了一所小院子，加上喝酒揮霍了。其余的錢都在他身上和家中找到。

    你們去義莊，收斂尸體之前給他驗尸。晉鈞揉揉太陽xue，找拱衛司的仵作來，主要查他的真正死因。還有，看看那所花樓，是誰的產業。此事不著急，你們慢慢查清，至于行事也不必遮掩。

    她說了好些話，口干舌燥，加之天上太陽烤得她身上燥。她喊一聲懷爾德，聲音啞得把兩旁的內臣都嚇壞，忙給她倒茶。

    晉鈞喝了口茶，嫌水熱，又要取冰飲子來，然后才對懷爾德說：你去盯著葉尼塞兩位使臣。別讓他們也死了。

    公主府的親衛收了義莊里頭的尸體，又往拱衛司借人，明擺著是不信京兆府的案斷。京兆尹嚇得告病三日，在家被窩里躲著，每天都是汗流浹背，卻也不見王女前來問罪。他左思右想，踟躕不決，最終還是在第四日夜里溜去楚府，扮作個菜農，從二門里進去。

    攝政，王女殿下她京兆尹被引進花廳，楚檠河請他喝茶，他把頭上遮陽的斗笠摘了，把茶碗捧在碗里，一口不喝，將公主府的動靜細細說了。

    楚檠河沉吟片刻，道：她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不必憂心，免得打草驚蛇，被她捉住更多事。

    京兆尹還想說話，被楚檠河一對眸子冷冷盯上，叫他毛骨悚然：沒有我的手諭，為什么替公孫明殺人？

    公孫明說京兆尹咽了咽口水，見楚檠河面色不善，連忙起身撩衣跪下，王女自攝政離去后，龍血上涌，先是在西市殺了一人，又讓親衛在昌樂坊殺了兩人。他疑心殿下還要殺他，一時病急亂投醫，扯謊說自己為王女戴了半年的枷，把王女哄高興了。

    王女果真心情不好？楚檠河蹙眉。

    公主府確實送了三具尸體到京兆府，都是在逃的案犯，京兆尹說，他是當天隨王女出去的時候，為討王女歡心戴的枷，痕跡可能會叫匠人看出來，他擔憂此事讓王女知道，王女會更生氣，所以下官，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