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1)
		
		
		
		    
玫瑰(1)
    喬謹的烏鴉嘴靈驗了。    她現在,真的感冒了。    再也不敢穿什么熱辣短裙了,喬謹現在恨不得裹個被子來上學,前提是遮住她的臉。    頭暈,又惡心。    數學老師在講臺上講的眉飛色舞,她在下面聽的昏昏欲睡。    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勉強地看見一個個扭曲的符號。    世界是一片混沌的。    猛然清醒,是誰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    喬謹左右看了一下,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那個……我看你好像有點不舒服,叫你也沒反應,所以我就拍了你一下,你沒事吧?“    原來是魏源啊。喬謹懵懂地轉過頭,慢半拍地應了聲。    “啊……沒事的,我好像有點感冒,不是大事,休息一會就好了?!?/br>    魏源一臉緊張,聲線不由得拔高了幾度:“這怎么不是大事!你的臉很紅,一定是發燒了!”    說著,竟不由自主地伸手覆上喬謹的額頭。    兩人都一愣。    喬謹眼神突然冷了下來,不復之前的迷糊。此時她眼中的冷漠極像一個人,沈昭。    她果斷地甩開魏源的手,聲音也冷到極致。    “我說了沒事,請不要碰我?!?/br>    魏源局促地道著歉,喬謹扔下句沒關系就轉過身去。    回頭,又對上老師責備的目光,也許是動靜太大了。    心情更加煩躁。    壓下心中躁動,喬謹舉手,禮貌地請假離開教室。    老師雖有不滿,終究沒說什么,讓她離開了。    一出教室,新鮮的空氣涌入肺部,喬謹感覺輕松了一些。    剛才,魏源的手,讓她想起沈昭冰涼的指尖。    很討厭,討厭沈昭以外的人觸碰她。    沈昭是特別的,他的指尖永遠帶著融化不去的寒意,但只是輕輕地劃過,就能讓喬謹的臉上蒸騰出一片紅霞。    只想被那樣的指尖觸碰。    好想見哥哥啊。    想撲進他的懷里,借著meimei的身份撒嬌。    想要他的親吻,只是臉頰也可以,就說:    “哥哥,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就像小時候你哄我那樣?!?/br>    這只是作為愛撒嬌的meimei的任性請求。    可是哥哥現在在上課,不能打擾他。    嘆了口氣,喬謹決定去診所弄點感冒藥就回來。    診所內。    人很多,喬謹無聊地排著隊。    這里似乎永遠那么熱鬧,可惜不是幸福,是喧囂。    孩子刺耳的哭聲,女人的咳嗽聲,老人的嘆息聲。    消毒水的味道,汗味,腐朽的臭味,混雜在一起。    前面有一對夫妻吵架,喬謹饒有趣味地聽了一會。    “昨天就說了不能給她吃冰淇淋,你媽怎么不聽???”    女人抱怨著婆婆,懷里的孩子蒼白著小臉睡得很沉。    男人抽著煙,并不向著老婆,“我媽也是疼孫子??!你要是真這么心疼兒子,你怎么不自己帶呢!”    “什么?我要是辭職了,這個家誰來撐?你就知道成天打牌,靠得住嗎!”    兩人皆火冒三丈,爭吵之際,孩子被吵醒,哇哇地大哭起來。于是夫妻二人又手忙腳亂地安撫著孩子,安靜下來。    原來可以因為一個孩子,而相互讓步。    喬謹羨慕那個孩子。    在她和沈昭的家里,父母是很少出現的。在喬謹眼里,父母更像是一個符號,象征每月按時到賬的生活費。    不過,她只是一個女人年輕時犯下的錯誤,不想被承認也很正常吧。    女人帶著一個錯誤,嫁給一個毫不相愛的男人,約定互相利用。他們共同遵守著形式婚姻,誰也不干涉誰。奈何男人在外不小心留下了自己的孩子,家丑不可外揚,于是隱秘地抱回來,對外宣稱是兩人自己生的。    這個孩子便是沈昭。    滑稽可笑的兄妹關系,爹不是親爹,媽也不是親媽。    喬謹厭惡著這兄妹關系,又感激它。    如果沈昭不是她的“哥哥”,那他們就一點交集也沒有了吧。    他像一朵誘人的玫瑰,那么多人想采摘。    她只能擠在覬覦玫瑰的人群中,癡癡地望著。像一只膽小的小獸,明知夠不到,還總要眼巴巴地看著,心里渴望著。    那樣太痛苦了,不如成為“meimei”,成為玫瑰上的一根刺。    貪婪地靠近著玫瑰,又耀武揚威地驅趕企圖采擷的人。    胡思亂想著,醫生叫到她的名字。    測了體溫,醫生皺著眉,溫度計上紅線刺眼,39度。    “發這么高的燒,怎么就一個人來?”    看著嚇人,但喬謹知道自己平時體溫就高,所以不太在意地笑笑,“父母不在家,沒辦法,醫生您給我開點藥就成?!?/br>    醫生開了藥,還想勸說喬謹流下來輸液。喬謹就著溫水喝完一次的量,就執意回了學校。    她不喜歡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    這樣會顯得格外可憐,周圍的孩子們都有家長陪護著,仔細哄著。從小到大,喬謹并不覺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因為她還有哥哥,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那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所以她并不希望別人覺得自己很可憐,她很好,非常好。就算沒有父母的寵愛,她一樣被寵成了沈昭的小公主。    魏源還在為上課的事忸怩,喬謹沒力氣再管他,趴在桌子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一覺醒來,眨眨眼,世界還是一片混沌。    好吧,喬氏治療法之“睡治百病”這次不管用了,燒沒退。    不僅沒退,喬謹甚至覺得更嚴重了。    好想閉上眼。    迷糊中,她聽見魏源再次拔高了聲線尖叫了一句。    ”喬謹暈倒了!“    這下是徹底沒意識了。    魏源覺得自己是很有用的,每次都能及時發現喬謹的異常??墒菫槭裁磫讨敳幌矚g他呢?    好吧,不喜歡也可以,但是被討厭也太扎心了。    回想起喬謹冰冷的眼神,魏源就一陣后怕。    班主任給喬謹的mama打了電話,卻只是傳來冷漠的忙音。    于是又聯系父親,直接關機了。    這是對什么父母啊。    班主任何魏源深深地無語了。    不得已,只好打開喬謹的手機,看看還沒有其他可以作主的人。幸好喬謹沒上鎖,很輕松地翻開了聯系簿。    聯系簿里只有一個號碼    上面的備注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