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 7》一
一
啊啊啊啊啊啊??!你能不能有點骨氣! 我覺得你那天就跟他道個別,或者指尖勾勾他的掌心,或者!或者!再夸張點!在傘下你倆親個嘴就可以撤退了,你為什么要跟他開房? 陸燕氣到抓狂,滿屋子跳腳,此刻就像只敷面膜的斗雞。 鹿妍在她的豬窩里掃了一圈,沙發上全是衣服,亂的都沒地兒坐了。她拿了個蒲團坐在狗窩旁,毫不在意地說:不睡白不睡。 她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至少身體都是快樂。她每日跟數字打交道,算算數都知道,親個嘴就跑身體享受0,心靈享受0,估計午夜夢回都會懊悔。 她舔舔嘴,嘴角還扯開傻樂起來,倒是打一炮撈到了三回高潮。她覺得自己人生創造了新記錄,老了可以叼根煙跟姐妹吹牛的那種記錄。 哎!陸燕惋惜,我覺得,你不讓他睡他會心癢,就忘不了你,在上海對你日思夜想,最終!妥協于對你的執念,放棄一片森林,從此只對你俯首稱臣。 鹿妍盯著陸燕,見她激動的唾沫橫飛,口氣篤定的很,好似這種說法可行性很高似的。 她嘆氣,虎虎雪納瑞的頭,你少看點瑪麗蘇劇吧,現在這個社會,大部分東西你不爭取都不會屬于你。 能爭取愛就爭取愛,能爭取性就爭取性,是自己想要的就努一把力。 鹿妍回歸沒有熊煦的生活赫然發現,最大的沒勁是她沒有什么特別想要的東西。 她擁有很多,平靜的生活、雞肋的相親男和臨近三十的催命符,想要的人即便得不到,好歹是個念想,吊起你對生活的希望,一睜眼不知所措才無趣。 有時她會想,也許身邊多幾個優質如熊煦一樣的男人,她也不會對他那么在乎吧。 說到底,還是色,圖人家的臉和把。 那你現在呢!陸燕氣不過,愛和性你都沒了。 鹿妍看她氣得叉腰,友情贊助加了把柴火,還有更氣人的呢。 什么? * 雨夜,鹿妍躺在熊煦懷里,看了眼時間,他們前前后后僅膩歪了兩個半小時,卻像在暴雨里偷了一個世紀。 她問:為什么給我那個備注。 熊煦口邊有幾個句子欲要脫口,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啃著她肩頭嘆氣說:忘了。 具體思路忘了,大概情境記得。 深更半夜,接到前女友的結婚提醒,又聽枕邊人問她結婚要不要通知他?熊煦一時五味雜陳,有種全世界最終都會遠去的苦澀和無奈,所以聽她報完號碼,一片空白地敲下了。 他根本不記得電話備注的事,直到涂一白打趣,他才意識到自己留了個什么備注。 那也是他們第一次通電話。 如果鹿妍當時把通訊錄滑一圈會發現,除了她,所有人都是連名帶姓的身份證原名,連熊棟梁和朱敏都沒例外。 而她之所以是例外,實在是個意外。 本可以變成動人的情話,但他對于真話假話有點陰影,為免去不良后果,主動交待了真話。 鹿妍撇嘴,這大概是他講的含真量最高的話。 熊煦像個寶寶,嘴唇流連在她的肩頭和綿軟。她摩挲著不硬不軟如他性格的發,惆悵道:那去了上海會有新的寶貝吧。 她等了會,熊煦沒說話。 鹿妍鼻尖輕笑。 她對于這份沉默很平靜,挺好,我的好奇和你的獵奇終于不用再躲藏了。 * 熊煦在北京四年,上海三年,回S市不過一年左右,這一年里是他沉在谷底的一年,回想起來,好像除了鹿妍沒其他記憶了。 都市人的節奏快到一天就可以失憶,沒有什么值得一年還牢牢記掛。你一旦斷了便要重新適應和融入。 熊煦之前狐朋狗友因生意變故產生了格局變化,他回來同他們聚了幾次,可能慣了陣清湯寡水,突然見他們玩兒這么大無法適應,舉著酒杯蹙眉確定了一眼杯子里有無奇怪氣泡,不爽道:你們都這么搞? 你不喜歡這個就算了。 我們還有別的! 今兒給你開開眼! 給熊總叫一個! 一個哪夠! 對對對,那次那雙胞胎。 聲色犬馬,酒池rou林,光怪陸離。 還有,辣眼豪乳。 他看到那對爆乳姑娘進來直接撇開了眼,那是胸?那是屁股吧,還是歐美款的。 他搖頭拒絕了那對爆乳姑娘,怪嚇人的。 小林坐他旁邊也沒能融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中指推了推眼鏡。他從來不參加這樣的活動,一是乖仔風格不符,二呢他覺得浪費時間。 今天是投標中了,哥們喊著一起慶祝。 一個三十萬小標,換以前就是個小活,現在要熬夜畫圖,還搞了頓人情飯。最后理所當然的中了,居然還要慶祝。 熊煦高興不起來,他覺得小林估計也是。 只是那些公子哥完全不覺得有問題,什么小事都值得成為喝酒聚會的理由。成功了,喝,失敗了,喝。 最后,那波哥們一定要給他找,他煩躁,點了個清純妖艷款。 熊煦在介紹的一堆色情詞匯里勉強挑了這個,結果,既不清純也不妖艷,一對蝴蝶睫毛撲朔撲朔,臉上粉厚的像打了蠟還抹了墻灰,廉價。 他摟著她的肩應付了兩句,被沖鼻的花味香水熏得犯惡心,扯扯領帶往外頭,越走越快,下了樓,走出會所,直到五六十米才停下來。 他打開微信一一回復消息,又滑了一圈,點進朋友圈。 喲,難得,有人更新了。 本來鹿妍最后一次更新是那天的后半夜。兩個熄滅的煙頭,背景黑白。 那不是他們抽的,估計是擺拍,他給她留言 紀念什么? 一個壞男人。 多壞? 后面鹿妍沒回,問題始終懸著,他不知道的是,當時她在心里說:壞到我很久很久都不會忘了他。 留言后沒多久,張意致就發消息給他:你認識鹿妍???? 他沒回,這個問題也這般懸著,上個月張意致來辦差,他們碰了個頭,他舔舔嘴扯扯衣領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后熊煦打破這尷尬,拍拍他的肩裝作不知他要問什么,先走了。 張意致問了他也不說,但沒想到連問都沒敢問。 鹿妍的新朋友圈是一束紅玫瑰,寫著謝謝。 熊煦目光在頁面頓了兩秒,拇指一動,滑了上去。 入秋,即便溫不算低但風挺大,他坐在花壇邊沿,后背挨矮樹枝,刺人,不疼,但難受,胸前的襯衫被葉風吹的膨起帳篷,鼓鼓地煽動。 后面的朋友圈他沒刷,掏出煙,點了根。 又是一陣風吹過,一個渾圓的煙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