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 3》五
五
上了汽渡船,熊煦拉著鹿妍下了車。 鹿妍是第一次坐這種。 一艘老舊巨大的貨輪,私家車排排停好,熊煦上了個洗手間后摟著她看了會風景,抽了兩個煙。 不知是不是這一會的原因,鹿妍再上車便頭昏腦漲起來。 熊煦見她不對勁,摸了摸額頭。 不算燙。 可她難受得緊。 本來下了汽渡應該是熊煦開車了,見鹿妍不舒服,涂一白繼續開,你看,這算還給你了。 腰行不行啊。熊煦擔心道。 你才不行呢!涂一白轉頭時又看了眼鹿妍,姑娘正蹙著眉頭被熊煦用衣服裹著抱在懷里。 不得不說,熊煦認真對一個姑娘的時候,對方是真的很容易有被愛的錯覺??上?..... 他系上安全帶,下了汽渡。 凌晨三點左右才到了X城,這里以小吃著名。 他們途經深夜的小吃街時,仍有幾家零星的小吃支著攤,瑩瑩燈火亮著,指引遲到的游客。 鹿妍覺不出饑餓,只全身肌rou酸痛,坐直難受,倒在熊煦懷里也沒了下午的舒服勁。 胡婷婷這會倒慈眉善目起來,問她,我們要去買吃的,你有什么要吃的嗎?我看看有沒有。 鹿妍搖搖頭。 他們下去后,涂一白鉆到第二排來探望她,關心道:是不是吹著風了? 可能下午吹著風了,熊煦給她揉了揉肩,他記得她下午擤鼻子了。 鹿妍難受的眉頭就沒松過,他手勁太大了,她掙扎,別揉了,疼。 是嘛?熊煦轉轉手腕,被涂一白送了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干嘛??? 熊帥最近換路線了。 什么路線? 暖男。 滾。 鹿妍到酒店后量了個體溫,37.9度,不高不低,尷里尷尬的,這和她解讀中的她和熊煦的關系一樣。 她喝了杯水,沒有任何障礙地入了睡。半夜,她感覺到一只手間或覆在額頭上,而環在她腰上的手今晚很老實。 她在朦朧中,心間飄過一道嘆息。 第二天她沒有好轉的跡象,量了體溫37.5。 他們幾人出去玩了,涂一白和熊煦帶她去了醫院。 她抱歉地說,對不起,耽誤你們行程了。素著臉沒精神的鹿妍實在惹人憐。 她不喜歡自己不化妝的樣子,殊不知這模樣在男人眼中是致命的。涂一白沒說什么,倒是熊煦幫她捋捋頭發,到底是我帶你出來病了的,怎么也要負責。 你要是能對我其他地方負責就好了。鹿妍心里翻了個白眼,真實的白眼她是沒力氣翻,實在是肌rou酸疼得緊。 二級醫院,地方簡陋,但病患少好歹有張床。醫生開了點補液,實習生來扎的針,可能是天冷,她又萎,血管縮在皮下,那姑娘拍拍打打,左手戳了兩針,右手一針,最后她還想試試,被冷著一張臉的熊煦攔下,換個人來吧。 病人一聲不吭,護生便沒了盡頭地試,熊煦在護生走開后趕緊撈起她的手,蹙起眉宇,看著幾個針眼不爽道:什么技術啊,怎么打成這樣了。 鹿妍疲憊地扯開嘴角,要給人機會人家練練。 打針的沒來,熊煦先接了個電話,明顯是個女聲,她在他轉身后聽他低聲道,在外面,大后天回去...... 鹿妍眼皮耷拉,腦子里是放空的,人昏昏沉沉,情感神經也遲鈍了。 涂一白抿著唇坐到她旁邊,歪頭打量了她會,安慰道:可能是工作。 她迷瞪瞪看向他,腦袋千斤重,什么? 他見她無精打采,一臉傷心的黛玉樣,鼓勵她道:我覺得熊帥對你還挺不一樣的,別灰心。 一陣沉默,倒是幾綹頭發順著重力灰心地垂了下來。 他見鹿妍沒回應,解釋說:那天我說他不談戀愛也不是肯定的,前幾年他一直在外面工作,特別忙,顛倒黑白的忙,腳不沾地的忙,這次我看了你們的相處,你也許是個例外呢。 他那天早上對鹿妍說了熊煦九年沒戀愛,當時姑娘的臉色就變了。盡管后來扯出笑,但他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他是覺得熊煦混,但沒辦法,他對女人太有招,他親眼看著多少女人前赴后繼又戰死沙場,末了有時他輔助收場,問一句,聽到的都是心甘情愿。 鹿妍喜歡熊煦,他能看出,可也能看出,她比別人聰明,入局時便清楚自己的命運,所以鎖著情緒,拘著愛意,假裝灑脫。 他想提醒這個聰明的姑娘,又怕自己掐碎她的夢。熊煦對她是真好,只是不知道能好多久。 哎,他這個混賬朋友。 鹿妍松開棉簽,第二個針眼的血止住了,她見涂一白擔心她的狀態,擠出一個堅強的笑,謝謝他。 我不是那個例外。 但沒關系。 她那天不止知道熊煦的戀愛距今七八年,還大概了解了熊煦分手的方式。 她說,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他吧,怎么舍得離開呢? 熊煦在這點上,快準狠。 * 鹿妍掛了兩天水,都是熊煦陪的。 她精神一直不太好,病毒性感冒就是這樣,用藥一周不用藥七天,基本就是靠機體自愈。 熊煦不算一個多會照顧人的人,會倒燙水,傻乎乎地吹,不知要兌冷礦泉水,會把她裹得緊緊絲毫不留縫隙,出了汗也給繼續悶著,害的她只能用舌頭散熱,跟狗似的。 第二天晚上她惱了,熊煦! 怎么了,寶貝,他從電腦前挪眼,撫了撫她汗濕的頭發,又不舒服?他起身去拿體溫表。 鹿妍被他灌了熱水又悶了一身汗,此刻全身輕松,感覺腦袋都飄了起來。 她來了精神,問他,你是不是沒有照顧過生病的人? 照顧過我媽算嗎?他拿出體溫表塞進她的腋下,又把被子掖好。 其他人呢? 他低頭輕笑,瞧著她搖了搖頭??吹贸?,她這會精神好多了,眉眼中沒了這兩日的消沉。 你瞧,你瞧。此刻他看自己的表情任哪個女人都受不了吧。大概就是這樣的不斷起伏的錯覺,才讓那些姑娘包括她自己身陷感情囹圄。 都是假的,別信。 鹿妍欲起身,被他壓在被子里,干嘛? 我出汗了,想洗澡。 你等等。 鹿妍進浴室時,熱氣已然均勻地潛伏入空氣分子。她當著他的面脫去了背心,胸前因著動作彈跳了兩下,他沒動作,不過挑眉的動作很是輕浮。 她鄙視他,你當看脫衣舞呢? 這么想還不錯,熊煦聽著水聲,靠在水池邊撥弄手機,應和她,身材一流,你去肯定是焦點。鹿妍的身材真是讓人愛不釋手。 那你會給我小費嗎? 以前也許行,最近可能不行了。以后我努力吧。 兩人隔著一道霧氣玻璃,水聲遮去了后面的聲音,鹿妍沒明白,亦沒多想,她洗去一身污汗,神清氣爽,一開淋浴的門,浴巾兜頭蓋下,趕緊擦擦,還沒好呢。 無微不至,沒人能逃過吧。 不知怎么,鹿妍鼻酸了,熊煦聽見了一聲吸鼻聲,抬起她的臉見她眼圈紅了,怎么了?是不是擦頭發疼了? 沒。她穿上浴袍,抱住了他,至少這一刻的依靠還挺真實的。 懷抱是肯定的,但期限卻充滿了不確定性,她到底還是不甘心。她和她們,沒有兩樣吧。 那怎么哭了?熊煦撤下浴巾,抱她到床上。 想我爸了。 鹿妍緩了會情緒,轉身解他的浴袍,熊煦制住她的手,別鬧。 沒鬧,我這會有點精神,做吧。 你病沒好呢。 你怕我傳給你? 不是,就覺得急什么啊。他將她按在床上,給她掖好被子。 鹿妍佯裝著嘆了口氣,覺得不做不好意思。 什么不好意思?熊煦不解。 你帶我出來,不就是......她沒說完,不過說到這處悶滯的情緒應是發xiele。她把自己的定位自暴自棄成這樣,不讓他知道,自己都委屈。 果然,壞情緒傳達到了熊煦那里,他沉默地看了她一會,你身體不好,早點睡吧。 鹿妍出了汗精神很好,根本睡不著,可自己帶著點梗氣說了那話有點不好意思,至少他在照顧她的真心和耐心上是無可挑剔的。 她閉著眼強迫自己睡,可眼皮上始終清醒地感受到電腦的微光。 她的愧意涌上,手鉆進他那邊捏捏他的大腿,你有不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