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第一瓶
酸甜第一瓶
風帶著潮濕氣味,從玻璃門的縫隙中鉆進店內。 蛋糕的甘甜溢滿整個空間,雖然已經很晚但店內還有兩個人。 陸時瑩低著頭,過一會兒就看對方一眼,不敢正大光明地同他對視。 你不會打算一直這樣和我說話吧?薛澄界的黃色頭發微微翹起,是她看的漫畫里見到過造型。 陸時瑩還沒把頭抬起來就已經在搖頭,小小的幅度讓人分辨不出,只有耳朵上那塊紅色的皮膚透露主人的心情。 算了,看來你也不想開口,薛澄界將手指蜷曲抵在額頭上,眉頭微微皺起,既然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就暫時住在我家,等什么時候想起來再說。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始終注視著陸時瑩,表情溫柔而復雜。他恰巧走進陸時瑩的失憶區,現在要為他嘆息不算太遲。 嗯?怎么了,還有想問的嗎?薛澄界見她終于抬頭,那雙眼睛如浸泡雨水中一般潮濕。 你的頭發 就想問這個? 嗯。 原先是黑發,后來染的。 他要是黑發一定也很好看。陸時瑩如此篤定。 哦。 那我們就走吧?薛澄界征求意見般開口,有一些低沉的聲音包裹她不安的靈魂。 陸時瑩慌慌張張站起來,走到他面前點頭,散開的發隨著這個幅度搖晃。 薛澄界看了她一眼,接過一只無處安放的手,帶著她走出甜品店。 你平時都在做什么? 想知道了? 她慢慢轉過頭,小聲應了一下。 處理各類人妖事務。緊接著,薛澄界就如數家珍般同她說起現今世界的狀況。 這是個人妖共存的世界,妖想要生活在人界就必須遵守人界的規則,而薛澄界的工作就是管理入住人界的妖類與查辦妖類引發的事件。近幾年來,提出讓妖類自由的話語越來越多,其中甚至有人類參與。 那些人也不考慮如今妖類引發的案件有多少,今年來光是我處理的就不止百件。說到這里,薛澄界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言語中有許多留白沒有說出。 很危險?陸時瑩的聲音依舊小小的,好在薛澄界還能聽見。 很危險,但這是我的責任。薛澄界低下頭,將細碎的發撥在耳后,眉間那抹溫柔仍未散去。 你是人? 你這話說的,好像是在罵我一樣。 陸時瑩聽他這么說,想到沒想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薛澄界剛剛裝出來的嚴肅臉一下就沒了,輕輕揉著她的小指,繼續之前的問答:我是半妖,這樣的身份最適合做這類事物。 聽出他言語中有幾分落寞,陸時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干巴巴地說一句:一定很辛苦吧。 也不算辛苦,只是有些人和妖瞧不起我而已。 為什么要瞧不起你! 薛澄界沒想到她的聲音突然增大,一時間被嚇住了,緩過神來后捂住眼睛低笑:你太可愛了,這些事哪有為什么? 嗯反正我是不會瞧不起你的。 你要是瞧不起我,我就讓你流落街頭。說完,薛澄界帶她走進一條巷子,明確四周無人后,忽然拽著人跑動起來。 一陣光暈閃爍后,他們出現在樓道之中,出入口透出燈光,人聲熱鬧地傳進她的耳朵里。 這是 一個小法術而已。薛澄界將食指放在唇上,愉快地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模樣。 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當然是換洗衣服,難不成你想穿我的衣服? 不穿。陸時瑩臉頰紅撲撲的,四處亂瞟間發現薛澄界居然戴著耳環。 耳環是最普通的款式,沒有花樣沒有裝飾,只是一個簡單的小銀環。銀環襯著他的臉頰,竟然生出別樣的美感,叫她忘記差點忘記呼吸。 既然是我出錢,你就得穿我喜歡的樣式。 怎么這樣? 不滿嗎? 嗯。 那就等自己賺錢再挑喜歡的。 說到底,還不是不給她自己選。 女裝區向來是令人頭疼的,他們走在其中閱覽各種樣式。陸時瑩現在可以肯定,她并不喜歡出來買衣服。 這件拿去試試。薛澄界手上拿著大衣,長毛衣和短裙。 陸時瑩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合適,但出錢的人都叫她穿了,還有不穿的道理嗎?她乖乖拿上衣服,走進試衣間。 怎么樣?薛澄界等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走到試衣間門口問。 裙子有點短。 出來給我看看。 嗯。陸時瑩磨磨蹭蹭地走了出來。 不得不說,薛澄界對于她的氣質還是有所了解的。長長的毛衣延伸到膝蓋以上,只比百褶裙短了一點,外邊套著淺藍色大衣,看上去有些活力又有些淑女。 嗯,鞋子應該配短靴或者白色運動鞋更好,襪子最好是短襪。 怎么了?陸時瑩見他自言自語,還以為自己穿的不好看,有些難為情地想退回去。 麻煩再加一件格子衫。 等她試完六七件衣服,薛澄界轉身就去收銀臺付錢,只留下陸時瑩看著導購包衣服。 你男朋友真會挑衣服,這幾件都很適合你。 聽見男朋友三個字,陸時瑩的臉嘭一下變得通紅,這陣紅蔓延到脖子處久久不能散去。她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音調變得像棉花糖般甜蜜:嗯,他挺懂的。 薛澄界看著挺正經,沒想到,在這方面還真的出其不意。雖然他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但還是很開心,陸時瑩也不知道他們算是什么樣的關系。 離開服裝區,他們又買了其他配件,直到內衣區門前薛澄界才停住。陸時瑩見他突然停下,好奇地抬頭,卻發現對方看上去很緊張。 怎么了? 這些你就自己挑吧,手機給你。 不挑你喜歡的了嗎? 這邊才說完,那邊薛澄界的臉色就變得十分奇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去挑了。 走到半道,陸時瑩才恍然明白薛澄界反應那么大的原因,因而在挑選內衣時總忍不住想起他的臉。 她很喜歡偏藍色的衣服,自然內衣以藍色為主,不過其中有一件的肩帶裝飾十分漂亮。這樣的內衣配上無肩帶的衣服,想來還挺好看的。 挑了好? 嗯。 買完菜,我們就回家。說著,薛澄界又將她的手握住。 他們這算是什么關系呢?薛澄界顯然是認識她的,甚至一舉一動間都可以看出他們曾經關系的親密。他應該知道很多關于她的事,至少對于她出事的原因有所了解。那么,薛成界知道她的父母在哪里嗎? 你知道我的父母在哪兒嗎? 這個問題并沒有得到回應,唯一可以看出端倪的是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晚風吹拂過他們的身旁,撥亂薛澄界的發,陸時瑩扯扯他的衣擺讓他低下身來。坐在路邊的座椅上,陸時瑩繞到他的身后。她從口袋里摸出之前買衣服送的皮筋,將他的頭發聚攏,在腦袋后面扎出一個小啾啾。 你的發質真好。 我經常染發,頭發還是枯發多,哪里好了。 沒有,她低下頭,聞見從發間傳來的橘子香氣,很滑,也很香。 發質好就是滑和香嗎? 嗯。 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家還不知道要幾點鐘吃飯。 你會做飯嗎? 會啊,那你呢? 我會吃。 那可太好了,我做的飯你可得好好賞光啊。 嗯! 喜歡想吃什么? 炸雞。 薛澄界不贊同地看著她,正想說一套長篇大論,就被陸時瑩的眼神止住了:受不了你,晚上吃這些對身體不好。 就吃一點點。 一點點也不行,油炸食品對人體危害并不小。 如果指的是肥胖上的話,我一點也不怕長胖。 肥胖的危害有多大,不用我說吧。 又不是胖到醫學上不能接受的體重,就吃一點點嘛。 好吧。 薛澄界走在前面,看不見他的表情,她只能看見他鮮紅的耳廓。陸時瑩壞心眼地摳了摳他的手心,結果被瞪了一眼。 晚上除了吃炸雞,還想吃別的嗎? 蝦仁滑蛋。 除了rou就沒有別的東西嗎? 蔬菜沒有rou好吃。 蝦仁滑蛋和炸雞之間只能選一個。 炸雞。 小孩子。 陸時瑩哼了一聲把手抽出來,但轉念一想,自己和他鬧脾氣是不是不好,又把手放回去了。 看著她這一連串的動作,薛澄界哭笑不得:你看看,這不是小孩子嗎? 我可是有別的原因。 不用這么小心,我又不是外人。 回到小區內坐上電梯,隨著樓層的升高,她也在逐漸上升。 到達十六層,濃烈的花香傳來,薛澄界臉色驟然一變。 怎么了? 這一層出事了。 出人命了? 不好說,你回去先把飯燒了,我要去十六層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