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陸思思慢慢攪動著眼前這碗還熱氣騰騰的白粥,陸瓴舟正幫她把燒麥配的醋包撕開,倒在一次性的小碗里。 陸思思仰著連看著陸瓴舟說,“我想要刷牙洗臉?!?/br> 陸瓴舟扭過頭望了她一眼,他的目光總讓陸思思不敢直視,只想縮進被子里,她覺得自己仿佛提出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要求,但是她又實在無法忍受頭不梳臉不洗還要面對陸瓴舟的自己。 陸思思推開了小桌板,緩慢的下床,真是奇怪,她明明只是急性腸胃炎,現在卻又輸液又住院,陸瓴舟還照顧了她一晚上,仿佛真的大病了一場。 她還在輸液,她看了陸瓴舟一眼,覺得對方沒有想幫助自己的意思,就自己拉著吊瓶,慢慢地往洗手間走。 她就這么走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水嘩啦啦的流下來,陸思思把自己的頭深深埋進洗臉池,把自己的臉湊到湍急的水流下,任由冰冷的水直接擊打著自己的面頰。 一雙手忽然從她的耳側伸過來,攏住了她快要落盡水池的頭發。 陸思思沖夠了,將臉抬起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上淌著水珠,面頰被冰涼的水刺打的更加慘白,穿著一身皺巴巴的病號服。背后的男人身長玉立,穿著得體,此刻正用手虛虛的攏著她的長發。 她轉過身去,將手腕遞給陸瓴舟,她手腕上有一個黑色的皮筋。 陸瓴舟把皮筋從她手上摘下來,幫她把長發細細的攏好,扎了一個低馬尾,然后從大衣的兜里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陸思思。 陸思思剛要接,陸瓴舟卻收回手,自己拿著紙巾開始為陸思思擦臉。他擦的動作很溫柔,連陸思思的耳朵都照顧到了。那紙巾很薄,陸思思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不由得紅了耳尖。 陸瓴舟身上有松軟的清香,直直的鉆入陸思思的鼻腔,她想伸手抱住他,將臉埋進他的衣襟里。 可惜她只敢想一想。 等到陸思思洗漱完,粥已經冷了。 陸瓴舟把粥的蓋子蓋上,對陸思思說,“我再去為你買一份?!?/br> 陸思思拼命擺手,“不用不用,我就吃這一份,不要浪費?!闭f著,夾起了一個燒麥塞進嘴里。 這時那個小護士進來了,查看了一下陸思思的點滴,已經快要滴完了,“這瓶輸完你就可以準備出院了,先去找一下趙醫生拿你的病例?!?/br> 陸瓴舟拿起那一兜早餐,對小護士說:“可不可以借用一下微波爐,給我meimei熱一下早餐,她胃不好不能吃涼的,麻煩了?!?/br> 他一雙眼睛亮得讓人挪不開眼,語氣也是溫和動人。 那小護士果然被迷得七葷八素,伸手接過了那一袋早餐,“沒關系陸先生,不麻煩的,我熱了之后給陸小姐送過來?!?/br> 陸瓴舟輕輕向那小護士笑了一下,那小護士飄飄然著出去了。 陸思思看著陸瓴舟使美男計,心情低落了起來,要知道陸瓴舟并不常笑,對著她也總是淡淡的看不出幾分喜怒哀樂。 一陣鈴聲打斷了兩人此刻的緘默。 是陸瓴舟的手機。 他看了一眼手機,懶洋洋地掀起眼皮對陸思思說,“是你媽?!比缓筮€沒等陸思思反應,就接通了電話。 陸瓴舟摁了免提,就聽到陸思思mama齊雪楠的聲音從電話里流淌出來,“翎舟,你和你meimei還有聯系嗎,我昨天給她打了一晚上電話,她并沒有接?!?/br> 齊雪楠說著擔心陸思思的話,語氣卻沒有一分焦急。 陸思思向陸瓴舟又是作揖又是擺手,她只求陸瓴舟不要跟母親說自己的任何事。 她向陸瓴舟無聲的做口型:就當沒見過我。 一雙眼可憐巴巴的看著他,隨即又轉成帶有幾分兇狠的威脅。 陸瓴舟瞧著陸思思態度變了幾變,從祈求不已到向小貓一樣兇巴巴的炸毛,還故作兇狠的看著他,不由得笑了幾聲,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陸思思被他一系列cao作驚得目瞪口呆,在她三年前與家里鬧掰了之后,她以為陸瓴舟再也不會對她有好臉色,所以陸瓴舟送她到醫院她已經是感恩戴德,又照顧她又買早餐的陸思思只當是他們十年兄妹,并且她到底姓陸,所以陸瓴舟對她還有最后一絲憐惜。 可剛剛陸瓴舟那個再自然不過的動作,仿佛已經做了千百遍般熟稔,他的笑不再是陸思思常見的淡漠疏離的微笑,而是溫柔和煦,還帶了一絲嗔怪。 電話里的齊雪楠沒有得到陸瓴舟的回答,“喂,瓴舟,你能聽見嗎?” 陸瓴舟這邊才回答道“阿姨,我近幾日都沒有見過思思?!彼贿呥@么說著,一邊拿眼睨著陸思思,嘴角還掛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 那邊的齊雪楠聲音頓了一頓,然后說道:“瓴舟,我和你爸爸有意讓思思出國去,她已經在北原蹉跎了兩年,而且我聽說她前幾天到禹繁學校門口去了,這樣我總是提心吊膽?!?/br> 陸思思聽到這番話,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了。她開始發抖,整個人瑟縮在被子里,抖得如同秋天一片搖搖欲墜的落葉,又如一個犯了癲癇的年邁老人。 陸瓴舟把免提切了回去,他冷漠又疏離的聲音像一把冰碴子撒進陸思思的耳朵里,“齊阿姨,思思雖然是我的meimei,禹繁是我弟弟,但都是您的孩子,您要怎么做不需要問我的意見?!?/br> 他的聲音漸漸遠了,他應該是走到了窗邊,“我以為您會問我,思思過得好不好?!?/br> 陸思思在被子里沒骨氣的哭了,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墒撬刂撇蛔×?,嗚咽聲越來越大,她整個人抖得如同一個篩子。 這時那個春心蕩漾的小護士拿著熱好的早餐飄進來,看到一個在窗邊面若冰霜,一個在病床上蜷縮著流淚,她不知所措的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幫陸思思停掉了點滴,然后迅速離開了病房。 那邊陸瓴舟掛掉了電話,快步走向病床,一把掀開了陸思思的被子。 陸思思如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面色通紅,整個人不住的發抖,大口的吸氣,她悲傷到極致,也怒到極致。 陸瓴舟好看的眉蹙在了一起,他微微彎下腰虛虛地環住了陸思思。 陸思思便將臉埋入他的懷里,像她在夢里想了千百次那樣,緊緊的抱住的陸瓴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將自己的涕淚全部蹭在他昂貴的羊毛大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