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撩撥

    站在與八百萬約定的集合地點，我用鞋尖踢著路邊的柵欄，滿腦子都是相澤消太窘迫的臉，只是穿個絲襪而已，怎么連看到這個都會臉紅啊……真是可愛的有點過分了。

    我決定把之前看上的那堆不怎么好穿的玻璃紗堆堆襪，加入近期的購買計劃。

    剛等了沒幾分鐘，一輛灰黑色的沃爾沃打著燈靠邊停在了路邊的樹蔭里，車門打開，八百萬從車里探出身，整理了一下裙子才邁出腿來。

    她今天穿了奶油橘色的網格連衣裙，裙子上錯落印著幾枚紅色的小櫻桃，手里提著一個珍珠鏈條、形狀很像包包的硅膠手機殼。

    八百萬百，行走的淑女模板，我的終生學習對象。

    是的，沒錯，我覺得我該換手機殼了。

    “絲襪棒呆！等了很久嗎？”

    “沒有，手機殼哪的？我也是剛到?！?/br>
    “哥哥的女朋友送的，回頭我問問她，其實我也想再買幾個換著用，拿著很方便?！?/br>
    八百萬回頭揮揮手，沃爾沃開走了。

    “你哥又失業了？”我有點驚奇。

    八百萬八千是個神奇的男子，標準的精英工作狂，只有職業空白期才會找女朋友，畢業于士杰經營科，職業夢想是成為最優秀的英雄經紀人，個性喝水也長胖，可以把吃下去的任何東西都轉化成……萌萌的脂肪。

    不過，八百萬八千的體內可能還隱藏了一個幸運F個性，因為但凡是被他經營過的職業英雄，全部都在一年之內‘成功’退役:

    第一個，救援火災時被橫梁砸暈，大面積燒傷，目前修養中；第二個，暴雨掉進水井別住了大腿，目前修養中；第三個也就是現在這個，不知道又發生了什么。

    “花香蓓蕾的個性出了點問題，不能用了?！?/br>
    八百萬百眉頭皺了皺，她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個性怎么會突然不能用了呢？

    “總之，哥哥這次是真的很喪氣，他把事務所賣了，這兩天正聯系中國西藏的寺院，打算出家?！?/br>
    出家？一時間，我相當無語。

    “要不你讓他等……”我提議道。

    “不不不不不，不可能?！?/br>
    八百萬百只聽了個開頭就立馬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一臉的驚恐幾乎要實質化成面具。

    “不能讓他當我們的經紀人，絕對不行，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恐怖，還是讓他出家吧，這樣對誰都好，起碼不工作少熬夜他還能多活幾年——順便還能為我們日夜祈禱，保佑我們福壽安康?！?/br>
    她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合十做祈禱狀。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出來了，是親哥?！?/br>
    “我看他就是敵人派來的假哥，”八百萬百沒好氣道，“還纏著我要你的聯系方式，反手一個花瓶砸他臉上?！?/br>
    “都失業了還要被砸臉，聽著好慘……”

    “但我怎么覺得你很歡樂……”

    “怎么會，完全沒有，我很悲痛的?！?/br>
    一路走一路聊，我們漸漸走到了公交站點，Lunch·Rush的流動店的本體是一輛巨大的改裝車，至于為什么帶著煤氣罐和大炒瓢的改裝車能安穩地開上馬路——原因在于…這車是上報過政府、登記通過的英雄裝備！

    ——雙擊點贊，刷屏666。

    “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八百萬百突然回頭，“我感覺你好像變活潑了一點?！?/br>
    嗯？我愣了一下，“有嗎？”

    “不是說現在啦，”八百萬看著地面，她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小家子氣，但因為真的很在意，所以還是決定要好好談一談，哪怕有些話只要想想，就覺得很不好意思。

    “我是說……我之前一直都在試圖讓你和班上的其他同學多些交流，但是你一直不怎么理會他們，你家里平時也沒人，每次一放學我就覺得你會非常孤單，可是你也不肯到我家來，我一直就很……”

    “我也很忙，”我說，“我一點也不孤單?！?/br>
    我有很多影碟，也有無數的游戲，所以根本不存在孤單這種事。電腦或者游戲機，隨便打開哪一個，時間都會刷刷刷過去。

    實在無聊還可以出去飛，我的生活充滿樂趣。

    “……是吧，但是就算知道這點，我其實也沒法更多的為你做些什么，所以合宿的時候我看到有那么多人，雖然感覺很奇怪……但其實還是挺高興的。還有橫刀老師，雖然他年紀大了點，人也脫線了點，看著不太會照顧人，但要是你喜歡，也可以的?！?/br>
    聲音漸漸變小，我等了一會，看著八百萬的手指微微蜷縮，感覺心都隨著這個動作變得柔軟。我決定好好回答她的問題。

    那么，重點一共三個——

    1.百吃醋了，對象是爆豪。

    2.百吃醋了，對象是橫刀。

    3.但她沒有不開心。

    “我和橫刀……該怎么說呢，”我組織著語言，試圖繞過不能說那部分給百解釋清楚，“總之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他對我的好都帶著目的，他其實是想當我爹?！?/br>
    啥？？？八百萬百臉色一綠。

    “是的，他只是想訓練我，讓我變得更強?！?/br>
    知道的太多只會徒增煩惱，所以我決定終結這個話題。

    “我的確很高興?！?/br>
    這不算是謊話，撇開安德瓦不談，我甚至覺得自己最近高興的有點得意忘形。

    “最近一直在玩，吃東西也很隨意，之前被警方檢查身體時上了個稱才發現輕了6斤，相當于上個月白練了?！?/br>
    ……別告訴我你說的“玩”指的是合宿。

    八百萬百失去表情。

    橫刀老師規定的作息表簡直有毒，早上四點起，卡著十點睡覺也就能睡六個小時，早上還有殘酷的拉練——被大黑熊追著爬山游泳上演絕處逃生。還有從早排到晚的滿滿的私人訂制課程。

    百的表情有點奇怪，我覺得她可能是在想我和爆豪之間的事——也就是“活潑的原因”，然而這個……真的很難描述。

    我決定從頭開始，把能講的都說一下。

    “你也知道我媽那個性子，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姐就帶著我離家出走了。她考去學校當了老師，工資很少，只能租一個很小的側臥，我們兩個人就住在不到7平米的房間里，分兩頭睡在一張床上?！?/br>
    八百萬百沒說話，神色中流露出了幾分同情，我知道她其實并不明白“窮”的含義，這非常好，我也不希望她理解。

    “可能和一般的家庭不同，我們家，我mama和我jiejie，她倆都沒上過學——我是說那種集體式的課程，她們都是請人教授基本常識和想學的內容。但是因為沒錢，而且jiejie要上班，她不放心我一個人呆在租來的房間里，所以我就去上學了?！?/br>
    說著，我看了一眼手機，Lunch·Rush的車還有三分鐘就到，得加快速度。

    “記得是上學第一天吧，我們被高級班的學長欺負，其實我都打算直接走了，但我看到有人沖上去了，就是爆豪，其他人都縮在他后面——局面一對五……我當時腦子一熱，也就跟著上了?！?/br>
    “所以你們兩個打了五個……等等，上學第一天就打群架？”

    小學一年級那不才6歲，三頭身的小朋友打架？好孩子八百萬百對這個場景想象不能。

    我點點頭，看到遠方的路口有一輛火車頭造型的大車拐彎駛來，車頂豎著一個金色的感嘆號，其余部分是烏漆漆的啞光黑。

    “對，爆豪頭腦好，決策很謹慎，膽子也大，反正我覺得跟在他后面很輕松，什么都不用想。他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就是這輛車沒錯，走吧?！?/br>
    沒有掛牌也沒有語音提示，車門緩緩滑開，我跟在百后面上車，車內亮著一簇簇橘黃色的小燈泡，門在身后關上，空間有限，車門前后各擺著一張三角桌，我跟著百走向后面那張。

    車廂角落里擺放著兩具銀亮的米蘭鎧甲，它們手握刀叉面對面站著，被擺成決斗的姿勢。簾子上掛著無數徽章，我看到了雄英的?；?，還有歐爾麥特的Q版小玩偶……真是哪都有他。

    “歡迎光臨～小朋友們有忌口嗎？兩位想吃點什么？”

    Lunch·Rush不接受點菜，只有雄英的老師和學生例外——當然，未來的學生也算在內。

    “非常感謝，我們沒有忌口，什么都吃?！?/br>
    八百萬百心里還在掛念著剛剛的對話，但是她還是向聲音發出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

    我們落座，車緩緩開動。

    長耳兔腦袋的機械人偶踢踢踏踏跑來，打開身體從胸腔里端出兩個陶瓷杯，“晚上好女士們，”它動作滑稽地鞠了一躬，“這是你們的茉莉茶?！?/br>
    “謝謝?！薄爸x謝你?！?/br>
    “他是你第一個朋友——然后呢？”

    八百萬百決定辯證看待惜力口中的唯心主義爆豪論。

    “那我告訴你……你不能跟他說?！?/br>
    我喝了口茶，突然覺得這里的空間有點熱。

    “我為什么要和他說?！卑税偃f偷著撇了下嘴，保證道，“放心，我絕對不說?！?/br>
    “……非常重要，雖然現在重要的人變多了，但是他的分量并沒有減少?！?/br>
    我摹著手中的杯壁，突然對上面的描花產生了巨大的研究興趣。

    “后來我跟著mama走了，走前和他產生了一點分歧，我不覺得我哪里有錯，但他也沒錯，所以……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需要冷靜一下，就沒再聯系過他，偶爾也會想想，但是還是覺得要冷靜?！?/br>
    “……按年冷靜？”八百萬百嘴角一抽，從搬家開始算……那不就是七年么！冷靜了七年？這根本就是絕交吧？？？

    “我倆都拉不下臉?！蔽页姓J了?！皼]錯，他是傲嬌，可我也是女孩子，哪有女孩子先認錯的道理，淑女要矜持?！?/br>
    ——我竟無言以對。

    其實你倆都是傲嬌吧。

    八百萬百簡直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吐槽。

    “懂了，因為你倆和好，所以你很高興。那我最后再問個問題:你倆，誰先認錯的？”

    說起這個我就開心，“都沒，但是我感覺是我贏了，爆豪那種鋼鐵大直男完全扛不住撒嬌，他更喜歡我個性發動后的樣子，滿心希望我能爺們點——我知道，但我就不。誰叫他和我冷戰還不見我～”

    “……”

    莫名其妙渾身發冷，八百萬百突然覺得……嗯，惜力對自己真好。

    車又漸漸停下，車門打開，我聽到普雷森特說話的聲音，百也回頭看過去，“左邊那個黑頭發的老師，是我們推免考試時的主考官——老師好！”

    “嗯，真巧，”我沖相澤消太眨眨眼，“他也是我筆試考試時的考官呢?！?/br>
    相澤消太立馬轉頭瞪了山田陽射一眼。

    “她問所以我就告訴她了啊，哎呀，快別在意細節了，這都不重要?！?/br>
    山田陽射打著哈哈隨口掩飾過去，他勾著相澤消太的脖子拽著他走過去坐下，摘下藍黑漸變的心形墨鏡掛在領口，對著隱藏在里間的廚房喊:“三食——有什么來什么，啤酒乘2！”

    我這才發現普雷森特梳了個半扎公主頭，看著倒是不gay，很符合他的sao包氣質。

    “去掉胡子，你不覺得他有點像Scarlett？”

    八百萬百盯著山田陽射的側臉，越看越覺得眼熟，突然壓低聲音說。

    “哦忘了，你不看文藝片，Scarlett就是那個很著名的美國女演員，最后嫁給搞笑藝人山田鳳太的那個?！?/br>
    山田陽射差點脫口而出“你說的沒錯那就是我爸我媽啊”——但是他瞬間壓住了，因為…相澤消太又瞪了他一眼——他這才后知后覺，原來自己剛剛一直在偷聽。

    ……什么嘛。

    他突然就明白了愛日惜力的目的——真是太狡猾了，居然打算隔空撩撥相澤！

    “……山田，你酒倒衣服上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