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撥亂反正
79.撥亂反正
“你就這般……這般對我嗎?”齊霂難掩傷心,面色蒼白,一雙招子里盈著五蘊六味,他卻還是希冀能從魚知鳶這處尋到那個答案。 魚知鳶斂眸譏笑:“你騙我,我就要原諒你,給你一個機會嗎?你歡喜我,我就也要歡喜你嗎?齊霂,你好似從來沒將我放在一個與你等同的位置上?!?/br> “你不歡喜我的時候,拿我當玩物,你歡喜我的時候,哄我騙我,以為我能輕而易舉地原諒你,以為那些好聽話能打動我?!?/br> “是我不好,先前對你做了諸多的錯事?,F下,你哪怕,哪怕是看在小小魚的份上也不肯……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嗎?”齊霂一步上前,手中拿著她脫下的衣衫囫圇裹在她身上,怕她生了涼氣。 而后又將魚知鳶攬在懷中,想用他guntang的體溫試圖暖化她,試圖教她曉得,胸腔底下那顆僥幸存活下來的心臟是為她而在跳動。 “我們之間確然是少了許多交流,關于孩子的事,我必須要與你說個清楚。我生下這個孩子與你無關,你頂多只是他血緣上的爹爹。并非我愿意生下他,就是舍不得你?!?/br> 甫一貼近齊霂的胸膛,魚知鳶就覺察到一股熱氣,暖暖地縈在自己身側,現下雖說是八月的天,然她一個有了身孕的人,赤著身子暴露在空氣中還是有些涼風席上心頭。 “這事你莫要自作多情,我同誰生都可以,不一定是你,旁得人只要我歡喜,都可以。我們終究是沒可能的,你要怪就怪我們之間沒有緣分吧?!?/br> 魚知鳶貼著齊霂的胸膛,一絲掙扎都懶得施舍。齊霂的心一瞬間跌入谷底,雪埋了三尺,他卑微地將自己的尊嚴一次又一次地剖在魚知鳶腳下由她踐踏。 “你要我怎樣才可以,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我也想同你討要,同我們稀薄的緣分爭一爭。你要如何才能再看我一眼,鳶寶,我是真心想同你討這個恩典?!?/br> 齊霂倏地跪下,執著魚知鳶的手背抵到唇邊,闔眸在她白嫩的手背上落下虔誠地吻。 魚知鳶舒了口氣,垂眸凝視著齊霂:“你是在和我演瓊瑤劇嗎?要讓旁人曉得堂堂定國侯府的世子爺是個耽溺情愛的懦夫?拋卻你的大業來江南,是覺得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你很灑脫嗎?若是你真心歡喜我,聽我一句勸,回長安吧?!?/br> “你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家貴胄,合不該如此。你要什么樣的美人,自有下屬給你送上,何必糾纏于我。你這樣越發讓我覺得你是在逼迫我原諒你。你說你歡喜我,我卻是如何都瞧不出?!?/br> “這便是你心結所在?” “是,我們不是一路人?!?/br> 齊霂頷首,起身替魚知鳶將衣服都妥帖地穿好,又囫圇給自己套上了旁得衣服。 “你好好休息,夜間莫要貪涼,照顧好自己?!饼R霂有諸多的話要說,最后在舌尖滾了一遭,也就只有干巴巴的幾句話。他苦笑著,推開門轉身離開了。 魚知鳶從門縫里,瞥見他愈走愈遠的身影,在月色的籠罩下,將他的影子拉得漫長。她牽了牽唇角,摸著腹中的孩子,心道:此去便是徹底的陌路了吧。 也好。 ———— 翌日,辰時剛過,圓圓急匆匆地沖入了內寢,將躺在床上剛醒迷糊地魚知鳶嚇了一跳。 “怎么了?可是出事了?這般著急?”她迷離著眸子,懶怠的半坐起身子,用手指揉了揉眼尾。 “小姐,世子爺不見了!奴婢去送藥時,發現院內空無一人,床榻也無人酣睡的印跡,找遍了整個府邸都未見世子爺!這可如何是好啊小姐!”魚知鳶心咯噔一下,一下就把自己嚇清醒了。 “他,走了?”魚知鳶又問了一遍。 圓圓頷首。 “只字未留?”她問。 “是?!?/br> “哦,無礙,他回長安了。同爹爹招呼一聲便是,不用憂心他,他到底還是世子爺。你退下吧,我再睡一會?!濒~知鳶又躺回了床上,將被子蓋在身上,翻了個身背轉過去。 她闔眸,默了半晌。過一會又翻轉過身子,對著安靜的床頂,冷哼一聲:“拽什么,告個別都不會嗎!留個書信能怎么你了!狗男人!” 這日子還是該如何過就如何過,齊霂沒來前她如何瀟灑,齊霂走后她更是瀟灑。仿若一場蒙眼云煙,兩條平行線還是回了正路上。 只不過魚知鳶多了個趣味,就是常常去調戲那個一本正經的書生。瞧著書生羞赧無措的模樣,她心情就大好,也不曉得這書生可否在心里編排過: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之類的之乎者也。 書生的名字也十分的江南味,取自詩文:江楓漁火對愁眠。 名喚江楓眠。 這日晴方好,恰逢魚尚書休息一日,江楓眠依然雷打不動地一早就來了府中,聽魚尚書開小灶解惑。 魚知鳶睡醒了,如往常一般,用了膳消了食估摸著時辰夠了,才去書房調戲書生。她今次還特地捧了一卷游記,又命圓圓做了一碟零嘴。 江楓眠如臨大敵,一見著她就想向老師告辭。奈何她是老師的女兒,還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他作為一個男子,如何能同她計較,實非君子所為,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著她。 “江楓眠!你嘗嘗這個怎么樣?我家圓圓新做的零嘴,她可真是心靈手巧,這般好的姑娘難得啊難得啊?!濒~知鳶一來就毫無顧忌的同江楓眠勾肩搭背,江楓眠從戰戰兢兢到放棄掙扎,委實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小生見過縣主?!苯瓧髅呖陬^行了禮,身子還被魚知鳶鉗制住不敢動彈。 “啊呀,我們都這么熟了,你客氣什么?對了,我爹爹呢,怎么不在書房?”魚知鳶拿起零嘴往江楓眠嘴中塞了一顆,邊塞邊問道。 “唔——” “魚知鳶!你這是在做什么!成何體統!”還不待江楓眠從被塞了零嘴的情況下緩過來,魚知鳶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斥責,當即暗呼糟糕。她以往調戲江楓眠的時候,都是避著她爹的,就怕這個小老頭逮著她一頓說教。 魚知鳶一臉諂笑:“爹爹,我,我這是在和江楓眠討教呢,您別誤——”她邊說邊慢悠悠地轉過身子,拿眼偷覷,就見魚尚書身后跟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她頓時噎住,睜圓了眸子。 “這——這是?” “在下自長安來,欽慕先生才學,特來討教一二?!蹦侨艘簧硭厣?,對魚尚書拜了拜。倏地抬眸,長眉入鬢,劍眉星目,端的是清風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