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當街搶親
40、當街搶親
清晨,君莫問在嘉云關城內的宅門被叩響了。 門很快就開了,打著呵欠的柴銳揉著眼睛從門后探出腦袋:“東家,昨日怎么的一夜不歸?” 柴銳的問話,讓君莫問一下子想起了前一天夜里發生的事情,想起自己在陳戎身下如何輾轉呻吟,想起自己被cao弄得如何yin態百出,想起自己最隱秘脆弱的地方被肆無忌憚地灌滿了污濁的陽精,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昨夜高興,與蒲猛多喝了兩杯。喝得醉了,就在樓里歇下了?!?/br> 柴銳還在絮絮地念叨,自從他幫君莫問砸了邵九之后,就忽然覺得跟君莫問組成統一戰線,說話都充滿了底氣:“不回來也不差人跟我說,害我在耳房等了一夜,靠著門柱睡著了脖子疼?!?/br> 君莫問這才知道柴銳為何這么快就來給自己開門了,原來是一夜守在門上。些微歉疚按捺住了rou體不適所帶來的暴躁不耐,君莫問點頭:“好,下次不回來我必然差人跟你說?!?/br> 君莫問回房換了衣衫,便匆匆去軍醫營中點牟。 身上的傷經了一夜,越發顯眼的紫紅,掩在衣衫下,唯恐讓人看見,從而聯想到這具身體所遭遇的一切。陳戎,只是在齒間咀嚼這個名字,君莫問便覺得布料摩擦都刺痛的淤傷,更是火辣刺麻到難以忍耐。 殺了他,殺了那個暴烈踐踏他的猖狂男人,一個聲音在腦海里近乎癲狂地吶喊。卻又有另外一個聲音,持著完全相反的意見,在旁邊娓娓地勸自己按捺下澎湃的殺意。 如果說景王的目標是皇位,唐錦還可能在皇位和殺賀宰變成二選一的時候放過賀宰。在那場政變中失去父親累及母親少時凄涼的陳戎,卻和君莫問一樣,目標從始至終只是賀宰。 君莫問幾乎很難再找到一個如此同仇敵愾的盟友了,而且這個盟友還如此陰險,如此狠辣。 唐錦曾說,陳戎是他派去接君莫問的人,那么陳戎以護院的身份出現在妓館就不是偶然。甚至善寧公主知道君莫問跟沈田的一夜風流,怒而前去驛站擄走君莫問施以懲戒都可能是陳戎的手筆。 還有什么比善寧公主更掩人耳目的呢?不說別的,為了婚事如期舉行,沈家首先便會跳出來將此事按壓下來。沒有人會聯想到景王,沒有人會從而窺破唐錦和君莫問的密談。 如果不是陳戎之后對自己做的事情,君莫問幾乎要為這個盟友的心思縝密布局周全而喝彩。 那對敵快意的陰險狠毒,落在自己身上實在不那么讓人愉快。想起在耳邊響起的滿是嘲諷的羞辱,想起落在身上恣意暴虐的鞭撻,君莫問惱怒得恨不得殺了他,卻又忍不住覺得,殺了他實在是太可惜了。 “君莫問,”昨晚醉得比自己還要厲害的蒲猛,眼下生龍活虎地竄了過來,“你來了嘉云關還沒出去逛過吧?今天我要去趕集,走,我帶你一起去?!?/br> 趕集?君莫問困惑地看向蒲猛?;寅Q蠢蠢欲動,城中人心惶惶,軍隊備戰,許多百姓內遷之后,那本來就不甚熱鬧的幾條主街更是蕭條。君莫問初來的幾日,采買幾件日常用具已然逛了個遍,哪里還有什么好再需要特意去逛的? 蒲猛見君莫問滿面疑惑,恨鐵不成鋼樣湊過去,擠眉弄眼地一撞君莫問的肩頭,咬重了吐字:“趕集!” 君莫問恍然大悟,趕集,他還真是沒去過:“好,我也去,我正有幾味藥想去那邊找找?!?/br> 蒲猛忽然肅容,恭恭敬敬地一低頭,見了貓的耗子似的:“將軍?!?/br> 來者正是覃襄,對上覃襄在自己和君莫問之間來回徘徊的目光,蒲猛正要挪得離君莫問遠一些以示清白,忽而聽見那唇紅齒白的玉面將軍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br> 蒲猛一下子抬起頭,滿面難以置信的驚喜,一把拽住君莫問,好像怕覃襄變卦似的:“快,快走,謝謝將軍,我們一定會注意安全的,快走?!?/br> 覃襄望著蒲猛和君莫問相攜而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有笑。忽而聽見蒲猛的話乘風送來,笑容一僵——呀呀,跟將軍喝了酒關系就是不一樣了。下次我們再多灌他點,是不是就能更好了? 覃襄一咬牙,這混小子! 蒲猛是武將,配的戰馬是膘肥身鍵的好馬。臨時給君莫問挑的馬是匹老馬,倒也溫順識途,體力卻及不上蒲猛的馬。所以到市集的時候,比蒲猛一貫到的時候晚上一些。 這并不是普通的集市,而是灰鶴人的集市,來來往往都是體格彪悍的灰鶴男人,偶爾也能看見膚色健康四肢結實修長的灰鶴女子。因為兩國關系緊張,從內陸來的商人少了,如蒲猛和君莫問這樣一看就是內陸人的,一到來便吸引了許多注意力。 “猛哥,老位子早就給你準備好了?!辈桢嫉幕镉嬍扉T熟路地接過蒲猛手中的韁繩,待看見蒲猛身后的君莫問卻是一愣。君莫問的皮膚在內陸亦算白皙的,在這漫天風沙的邊關,皮膚多是粗糙的黝黑焦黃的異族中,更是仿佛發光的細膩白皙。 君莫問在茶寮里坐下,忽而聽那跟著伙計去端干果的蒲猛暴出大笑,嘿笑一路延續,直到蒲猛回到座位前落座也沒有停,不禁看過去:“什么事如此好笑?” 蒲猛湊近君莫問,靠近耳邊,看那白白的側臉,嫩嫩的耳垂子,忍不住又是一陣笑。要不是君莫問躲得及時,噴出來的飛沫要濺君莫問一臉:“伙計說你長得好看,埋怨我不該耳根子軟,受不住央求,便容你扮作男裝跟出來?!?/br> 君莫問愣上片刻,才反應過來那伙計居然把他當成了扮成男裝的貌美的調皮小娘子:“這伙計在茶寮中迎來送來,居然這般沒有眼色?” “灰鶴民風彪悍,多有未婚女子女子扮成男子在外行走,你生得細致些,不怪他看錯了,”說著,蒲猛便招來沿路叫賣的一個小販,十個大錢換了一張圍布往君莫問腦袋上一罩,“你把臉圍上就沒事了?!?/br> 往頭上罩塊布,這是以前灰鶴習俗里女子的裝扮,灰鶴民風彪悍,現在只有少數未婚的富家女子還延續著這樣的習俗。蒲猛擺出用心良苦的樣子,君莫問卻分明看見他眼中俱是惡作劇的戲謔,一把拽下圍布:“你這混小子,休要胡鬧?!?/br> 蒲猛見君莫問臉都漲紅了,更是起勁,一定要把那圍布往君莫問腦袋上罩:“哎呀出門在外,也是為了你的安全,這灰鶴可是能搶親的,一不小心搶你回去做了壓寨夫人可怎么辦?” “住手,你這臭小子!” 君莫問竭力掙扎,蒲猛一味胡鬧,不小心弄散了束發,潑墨般的青絲披散下來,黑緞子一樣鋪在君莫問背上,又黑又沉,擁著那張白皙的面孔,越發顯得五官清俊,下巴尖細,容貌俊朗。 蒲猛一愣,一撇嘴巴,甩過圍布往自己腦袋上一搭,雙手捏著兩角往自己臉上一圍,只露出一雙眼睛怪模怪樣地盯著君莫問。蒲猛得意洋洋地罩著那圍布,扭著腰走兩步,甚是滿意,還回過頭來沖君莫問拋媚眼,掐著一把粗嗓裝嬌媚:“郎君呀,別坐著了,奴家帶你去逛街?!?/br> 君莫問又好氣又好笑,拿手隨意束了頭發:“小娘子前面帶路,走吧?!?/br> 蒲猛抓了一把堅果塞在君莫問手里,又抓了一把堅果捏在自己手里,他被圍布從頭到腳罩了個嚴嚴實實,從旁邊看去倒也像個身形肥胖臃腫的灰鶴婦女。 蒲猛也不把圍布取下來,就把手藏在圍布里,一路走,一路吃,一路落果殼。 “這家打鐵的不錯,我在這兒買過一把菜刀?!?/br> “這店子自家織的布不錯,結實,比咱們那邊的花哨料子可耐磨多了?!?/br> “看見那邊的灰鶴女人了嗎?別看!我讓你看是為了讓你別看!這里危險的可不止女人,男人也很危險,你多看兩眼,她會以為你對她有意思,要是她對你也有意思,那你就慘了,她會當街搶親……” 忽然一騎飛馳而來,君莫問和蒲猛一道往邊上挪了挪,容那騎士過去。 馬上騎士擦身而過的瞬間,突然猿臂一伸,就將蒲猛撈上馬去。蒲猛本來似乎是要反抗的,但是他忘了自己的手藏在圍布里,第一下反抗被圍布一阻便失了先機,讓騎士攔腰甩在了馬背上。 君莫問僵立著,呆呆地望著蒲猛被圍布罩著,掙扎都被麻布袋樣套在身上的圍布束縛住,貨物一般被騎士駕馬掠走,揚起無數的灰塵。沉默許久,這算什么?蒲猛方才提到過的當街搶親嗎? 一路奔馳,騎士將蒲猛挾進了一處簡陋的民居。 當褐發的灰鶴貴族,看見從圍布里剝出來的,因為被馬背頂著肚子顛簸一路,吐得七葷八素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喘息的壯漢,濃眉一皺,也沉默了。 旁邊的侍從見主子表情難看,代為問道:“這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