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僧(56-60)
2023年2月15日 第56章:心已亂(056) 梵音回響,金光閃耀,一群穿灰袍的沙彌身影攢動在兩人身旁。 那張湊上來的唇濕潤柔軟,覆蓋在圓舒的唇瓣上,圓舒腦里不僅有白光乍現,還有奔跑在林間,長著白色鹿角的麋鹿浮現。 他四肢僵硬,驚愕地睜大眼看著鼻前吻上自己的薛品玉。 寺內的大銅鐘被突然撞響,怦怦怦—— 鳥飛獸走,鐘聲回響在明光寺,整座風雪山都似在搖晃。 圓舒的身子劇烈抖動了一下,原以為睜得夠大的眼,這時才開啟天窗,他滿臉淌著汗,身體蜷縮躺在佛殿內,四周無一人,花窗透出光,在地面上照出斑駁的光影。 這是一場夢,一場對圓舒來說恐怖異常的夢。 這夢真實到都能品嘗到薛品玉唾液的滋味。 圓舒從沒有如此的慌張,他神色害怕,從地鋪上坐起來,強行讓自己混亂的思緒停止,盤腿打起坐,想讓自己的心神安定下來。 她為什么會出現在自己的夢里?是佛祖化身成她來考驗自己的嗎? 但自己,并未經受住考驗…… 圓舒停止不下胡思亂想,那日救薛品玉,往她嘴里輸氣與夢中她吻上自己的畫面交替在腦海里出現,圓舒心浮氣躁,嘴唇起殼,連基本的打坐都坐不定了。 他毅然起身,將鋪在地上的棉絮等物收拾好,放進了佛殿內的一個大柜子里,然后開門走出了佛殿。 這會兒天蒙蒙亮,從這座佛殿看去,能隱約瞧見后院廂房等待修繕的一處屋頂。 圓舒往小廚房走去,已看見圓鏡在忙活的半個身影了,他在揉著面團做饅頭了。 圓舒一聲不吭地坐下來幫著燒火,一見火光,他就見到火光里出現了薛品玉的臉,他索性埋下頭,不去看火,用膝蓋頂斷了干枯的柴火。 “二師兄,你的傷好些了嗎?結痂了嗎?” “嗯?!眻A舒把折斷的木枝丟進了火灶內。 圓鏡轉頭,表情疑惑,嗯是什么意思?傷究竟是好了,還是沒好? “二師兄,你說走不走運,還好是來了一場及時雨,后院廂房的火才滅了,無人丟掉性命,連公主養的那只瘸腿兔子也知道扒開抽屜,躲入柜子里,逃過了一劫,只不過被找到時,毛燒焦了些?!?/br> 圓舒臉上漠不關心,嘴上又說道:“你怎么了解的這么清楚?連她的兔子死沒死都知道,你是出家人,不應該過問這么多俗事?!?/br> “二師兄啊,不是我去了解的,是公主差人把兔子送來,說兔子毛焦了,不好看了,要還給二師兄你……” 還沒說完,圓央猛地抬起頭:“還給我做甚?” 這反應,比他那聲輕飄飄的‘嗯’大多了。 圓鏡:“公主說,兔子是你送給她的……” “一派胡言!那只兔子是我拾柴火時撿到的,她硬搶去的,怎么污蔑成是我送她的?” 圓鏡不明白這話怎么就把一向冷淡不言語的圓舒刺激到有這么大的反應。 圓鏡沾滿面粉的手在圍兜上擦了擦,若有所思地看了又看圓舒,沒有說話了,只把做好的饅頭一個個放在了蒸籠上。 在把饅頭蒸上后,圓鏡就聽見恢復冷靜的圓舒問道:“公主知不知道是我救了她?” “知道的?!?/br> “那……那她……”圓舒伸伸脖子,抿了好幾口唾沫,說道,“……那她有沒有說,要嘉賞我?” 第57章:賞賜(057) 怪哉! 這一向視金錢、名利為糞土的二師兄,怎么還惦記起公主的嘉賞了? 圓鏡奇怪地看著圓舒,圓舒自感不對,急忙說道:“我就是問一問,若是有嘉賞,我是堅決不能要的?!?/br> 嗯,這才是熟悉的二師兄。 “公主沒說要嘉賞二師兄你,只讓人把毛燒焦了的兔子送來,不過……” 圓鏡舀米洗凈,好做成熱粥,說話間,停頓住了。 不過怎么? 圓舒的頭跟著圓鏡的動作移動而移動,著急圓鏡沒說完的下半句,可他又不好催。 直到圓鏡下完米,繼續說道:“……兔子還沒落地,公主又差人傳話,說思念小兔子,讓人把那只瘸了一條腿,燒焦毛的兔子送回去?!?/br> 空氣里,只有木柴在火灶中燒的噼里啪啦響。 圓鏡好半晌都沒聽見圓舒回話,扭頭一看,見圓舒正對著火灶里的火光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簡陋的寢房內,小梅枝剛點了一支安神香,桃夭就端著一個粉瓷鹿紋碗走了進來。 “公主,這是奴婢為您親自燉的雪梨銀耳羹,潤肺止咳的?!?/br> 薛品玉斜坐在從廂房抬來、沒有被火災燒毀的美人榻上,捂著胸口咳了咳,接過了從桃夭手里端來的碗。 火災都過去了幾日,薛品玉的胸口還是不暢,就像鉆進去的濃煙,還沒有散發出來,一天都要咳上好十幾聲。 “段止青把這事情查清楚了嗎?這火是從何而來?是誰要謀害本宮?” 薛品玉攪動著碗內熬出了膠質的羹湯,說道:“是不是太后派人,要在宮外把本宮處理了?”這火來的詭異,夜里睡得好好的,火就突然燒了起來,等發現時,屋內已彌漫著濃煙。 當夜房內是桃夭當值,燭火這些都是看護好了的,不可能會失手打翻燭臺。 桃夭:“回稟公主,段大人還在查,請公主放心,勿要多慮。 怎么能不多慮?若是俞飛雁派人要將自己滅口,薛品玉想著自己可不能坐以待斃,在被俞飛雁下毒手暗殺前,必將把俞飛雁解決了。 解決了俞飛雁,皇兄不僅能獨攬大權,統攝朝政,自己還能回到宮中,與皇兄長廂廝守。 薛品玉喝了半碗銀耳羹就放下了。 她抱過那一只頭頂和背部皮毛燒成焦黃色的兔子,撫玩起來。 看見這只兔子,薛品玉就想起了面目清冷,渾身像披上了一層月光袈裟的和尚。 他這一個和尚,好似是敲不響的木魚。 “本宮這幾日都在想,阿狗從火海里救出本宮與你們二人,該當如何犒賞阿狗?他看上去無欲無求,什么都不想要,之前給過他錢財,他都拒收了,這令本宮頭疼,舉棋不定,你們來說一說,給本宮出出主意,本宮該賞些他什么?!?/br> 安神香的煙霧裊裊,透著一股清新的蘭花香。 桃夭想到近來薛品玉有意接近圓舒,對那和尚感興趣,雖自己心悅那和尚,但公主若也心悅那和尚,她愿盡自己所能,助公主拿下那和尚。 “與公主同桌用膳,是無上的榮寵,奴婢以為,邀請圓舒前來陪著公主用膳,乃是最好的嘉賞?!?/br> 薛品玉沒有說可,或是不可,她轉而對小梅枝說道:“你覺得如何?” “奴婢認為,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給,比較好,他若不想要公主賞的東西,公主給了也是白搭,他若是想要公主的賞賜,現下一定撓心抓肺在等著公主賞賜了?!?/br> 薛品玉點頭贊同:“就按你說的辦,阿狗的性子,本宮了解,他是不會盼著本宮的賞賜,那還不如不給?!?/br> 第58章:爭寵(058) 被冷落在旁的桃夭心里不是滋味。 從宮里出來的十余名宮女,獨那小梅枝,慣會在公主面前獻媚邀寵,奪得公主的寵愛。 桃夭暗想,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小梅枝就會取代自己在公主面前的地位了? 發^.^新^.^地^.^址 5m6m7m8m…℃〇M 桃夭先行出去,等著小梅枝從屋里出來后,桃夭就氣勢洶洶走上前,那模樣與神態,小梅枝還以為自己要挨上桃夭的兩巴掌了。 “桃夭jiejie……” 話沒說完,桃夭就用自己的身體使勁撞上小梅枝,小梅枝被撞的倒退踉蹌。 桃夭撞完,抽身轉頭就走,留小梅枝在原地發愣。 還以為會被桃夭打,而桃夭就像小孩子過家家那樣,撞完人就走。 小梅枝揉著被撞疼的胳膊,心里發樂:這桃夭jiejie,明明比我長個兩歲,卻似個小孩心性,如此不穩重,服侍在公主身旁,是否穩妥? 兩日后,薛品玉的咳疾有所好轉,從一日十幾次的咳嗽,轉成一日叁、四余次咳嗽,由桃夭扶著從房內走出來,往山頂走去透風。 此時已值晚夏,耳邊的蟬鳴聲依舊喧天,日光傾瀉如流,從樹葉的間隙透下來。 想當初,他們一行從燕城出發,在冬日來到風雪山,轉眼間不知不覺在這座小廟里已住了幾個月,到了夏日末尾。 從明光寺走路去山頂,約摸需兩炷香的時間。 桃夭小心攙扶著薛品玉的手,行走在滿是碎石子的小路上,身后還跟了兩個保護薛品玉的護衛隊士兵。 經上次火海脫險,薛品玉懷疑是俞飛雁作祟,擔憂半路會殺出刺客,暗下毒手,故此帶了士兵在身旁。 只是一到山頂,就撞破了一名宮女與一個護衛隊士兵在山頂茅草涼亭內,卿卿我我,宮女坐在士兵腿上,身子全傾倒在士兵的身上。 一見到薛品玉,那二人哆嗦著跪下來求饒。 看他們嚇的發抖,薛品玉一改往日的兇惡,和顏悅色道:“本宮早先就說了,你們若是看對眼了,真心相愛,本宮賞你們錢財,放你們去山下當尋常夫妻,既如此,你們就該早點稟明本宮才是?!?/br> 那二人堅稱不愿意下山,要守護在薛品玉身旁。 “一輩子給人為奴當婢,不如早些獲得自由,再者,你們一個是宮女,一個是侍衛,日后本宮回到宮中,你們就不能在一起了,你們可是想好了?” 兩人一猶豫,薛品玉就知道了他們的心意,抬眸使了個眼神給桃夭,桃夭領會,讓那兩人跟她回明光寺拿錢走人。 兩人對視一眼,對著薛品玉拜了又拜。 “奴婢/奴才謝過公主?!?/br> 這一切,都被從山頂另一邊走來的圓舒收入眼里。 薛品玉一側頭,看見了手提竹筐的圓舒。 竹筐里盛滿了從山間挖的野菜,新鮮到泥土還沾在葉片上。 圓舒的指甲里全是泥,可臉是一如既往的白皙干凈,日光一見他,全都往他身上傾斜而去,藏青色僧袍周邊一圈散發著朦朧的白光。 薛品玉看他見了自己,不低頭只低眸,清冷的下巴弧線桀驁 。 薛品玉被日光刺的眼眸微瞇,對站在身后的侍兵說道:“去把那個和尚抓到本宮面前?!?/br> 第59章:只是聽見聲音身體都有反應了?(059) 那兩個士兵聽命,威武上前,向圓舒走去,欲要捉拿圓舒。 縱然沒聽見薛品玉對士兵們說了什么,圓舒也猜到了薛品玉對士兵們會說什么。 他往旁移了移,擺開了那兩名粗魯的士兵。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br> 他提著裝有滿滿野菜的竹筐向薛品玉走去,單手豎掌在胸前:“小僧見過公主?!?/br> “抬起你的眼睛,看著本宮?!?/br> 圓舒沒有照做,還是低著眸,沒有正視薛品玉,想要快快從薛品玉身邊逃離。 “公主若沒有別的吩咐,小僧就回寺里了?!?/br> 抬腳腿已走。 “慢著,本宮允你離開了嗎?” 圓舒停步,余光窺到薛品玉頭上只戴了幾根質樸的簪子,不似之前那樣華麗,頭上會戴滿珠翠,光是看著,腦袋都壓的疼,想來那場火災燒毀了她不少從宮里帶出來的寶物,連衣服、發飾都變了,變成了一只比山雞還不如的落魄鳳凰。 “本宮這幾日養病,你為何不來探視本宮,給本宮請安?” 薛品玉繞到他身邊,盯著他那張不起波瀾的臉,對站在身旁的兩名侍兵揮了下手,示意他們走開些。 那兩個侍兵走開后,圓舒方才在薛品玉的陰影下抬起頭,直視薛品玉。 “小僧又不是公主你的奴仆,為何要給公主你請安?” 這小嘴倔的,薛品玉都想親上去,讓他再破一次戒了。 “普天之下的子民都理應對本宮俯首跪拜,你也是?!?/br> 薛品玉看著他冰雕玉刻的一張臉,手還是好奇地伸向了他厚厚的耳垂,想要知道那么厚的耳垂捏起來是什么感覺,還想摸他的光頭。 對薛品玉的戒備,在遇見薛品玉后就有了,圓舒躲開了那只手,說道:“公主,請自重?!?/br> “本宮已經夠自重了,不然你都被侍兵們扒光衣服捆在樹上了,任本宮羞辱了?!?/br> 這種粗鄙之言,竟是從一個公主的嘴里講出,圓舒都自愧,聽了耳朵發燙。 薛品玉看他耳根子泛紅,覺得好玩,指著他的耳朵喊叫:“阿狗,你耳朵紅什么?你如今,光是聽本宮說幾句話,你身體都有反應了嗎?” 那一只微紅的耳朵,就變得紅透了。 “公主莫要胡言,大白日的,難不成公主是吃了酒?吃了酒就早些回屋躺著歇息,去醒醒酒,小僧要回去了?!?/br> “不許走!”薛品玉張手,霸道地攔在圓舒面前,往他身前湊去,吹起了他耳朵,想看他耳朵能紅到何種程度。 圓舒閃躲后退,被薛品玉弄得臉色窘迫,嘴里的熱氣吹來,雖沒有吹在他的耳朵上,可他的臉頰已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他想著,公主是鷹,那自己就是雞。 雞被鷹從這頭追到那頭,追到無路可逃,雞注定就會成為鷹的俘虜,成為鷹的掌中食、盤中餐。 山頂路面暗石不少,薛品玉展開手臂左右攔擊慌亂想逃的圓舒,一不小心,腳就勾在了一塊尖銳的暗石上,還沒回過神,她的身子已撲入圓舒的懷里。 圓舒也沒回過神,下意識接住了撲進懷里的人兒,懷里就多了一個柔軟的身體,散發著一股馨香。 薛品玉向上抬眸,與圓舒的視線交匯。 兩對眼睛四只眼定定,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物質在緩緩流動,陽光曬在圓舒的背上,讓他已結痂的傷疤發起癢。 桃夭連喘帶爬地回到山頂,就看見薛品玉與圓舒抱在了一塊兒。 她大驚失色,回頭看了看,沒有看見沿路上山的人影,那兩個伴在左右的侍兵也不在,她忙出聲呼喊道:“公主,廟里有貴客到,還請快快回廟——” 真可惜。 在那一瞬間,圓舒莫名想道,真可惜。 第60章:貴客到(060) 圓舒率先推開了薛品玉。 薛品玉假裝沒站穩,作勢還想往他身上撲去。 “公主——”桃夭已經跑到薛品玉的面前,扶住了薛品玉,語氣著急緊張,“廟內有貴客,不要耽誤時間了,快隨奴婢回去?!?/br> 薛品玉的視線還放在圓舒的身上。 “這荒山野嶺的小廟,是什么貴客來了,要本宮親自去見?本宮不去,讓他等著?!?/br> 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桃夭不得不以下犯上,俯身趴在薛品玉的耳邊,悄聲耳語道:“公主,是圣上來了,已在廟內等您了,快走了?!?/br> 一聽是薛滿來了,薛品玉驚訝,以為是桃夭在說笑,可看桃夭焦灼的神情,又不像是說笑。 這種事,借桃夭叁百個膽子,桃夭也不敢拿此事說笑。 薛品玉的視線從圓舒身上收回來,愣了愣,立即就提過裙擺,露出兩只好跑路的腳,往山下跑去。 這次換作是桃夭追在她身后。 “公主,小心,別跑——” 薛品玉一離開,圓舒的心臟就怦怦跳個不停,如一鍋清亮見底的湯,被攪的烏七八 糟,一片渾濁。 他放下手中裝野菜的竹籃,面向寺廟的方向,雙手虔城合掌,閉眼說了一聲阿彌陀佛,向佛祖懺悔自己被薛品玉又弄亂了的心。 一路從山頂小跑下去,薛品玉就看見廟門口站了兩個穿著平民服裝的男子。 穿得再樸素,薛品玉都從他們警戒的身姿與堅毅的神情上,看出了他們是宮里的御林軍。 他們在宮中站崗放哨,見過薛品玉這位特殊的公主不少次,當下在廟里一見到薛品玉,他們即刻就行禮:“公主千歲?!?/br> “平身,平身?!毖ζ酚翊掖易哌^他們,放下提起的裙擺往廟內走去。 一進廟,就遇上臉上黏了一圈絡腮胡的尤禮正和方德在說話。 尤禮看見薛品玉匆忙走進來,正要給她指路薛滿在哪兒,薛品玉看見這里沒有薛滿的身影,就朝前往后院廂房走去,沒有理會尤禮。 遭了薛品玉的無視,尤禮轉頭對方德說道:“這公主,一定給方丈你帶來諸多煩惱吧?!?/br> 方德:“阿彌陀佛,公主仁義慈愛,寬宏大量,哪兒會給貧僧帶來煩惱,是貧僧這座廟小,吞不下公主這尊大佛,讓公主受了委屈才是?!?/br> 方德已知這群突然而至的人是從宮里來的,他猜測,他們此次前來,十有八九是要把那位難伺候的公主迎回宮里了。 即使不迎回宮里,將這位公主送去別的寺廟,方德都謝天謝地了。 他是巴不得這位公主從明光寺離開,還明光寺昔日的太平與寧靜。 薛品玉去了后院廂房,看見了站在那座被燒毀的廂房前熟悉的背影。 薛品玉剛激動地喊出一個‘皇’字,就想起了不能在宮外暴露薛滿的身份,這有可能給他招來危險。 皇兄兩字只喊出了一個字,薛滿還是聽見了薛品玉的聲音。 他在那片燒焦變黑的廂房前轉過了身。 糟,一片渾濁。 他放下手中裝野菜的竹籃,面向寺廟的方向,雙手虔城合掌,閉眼說了一聲阿彌陀佛,向佛祖懺悔自己被薛品玉又弄亂了的心。 一路從山頂小跑下去,薛品玉就看見廟門口站了兩個穿著平民服裝的男子。 穿得再樸素,薛品玉都從他們警戒的身姿與堅毅的神情上,看出了他們是宮里的御林軍。 他們在宮中站崗放哨,見過薛品玉這位特殊的公主不少次,當下在廟里一見到薛品玉,他們即刻就行禮:“公主千歲?!?/br> “平身,平身?!毖ζ酚翊掖易哌^他們,放下提起的裙擺往廟內走去。 一進廟,就遇上臉上黏了一圈絡腮胡的尤禮正和方德在說話。 尤禮看見薛品玉匆忙走進來,正要給她指路薛滿在哪兒,薛品玉看見這里沒有薛滿的身影,就朝前往后院廂房走去,沒有理會尤禮。 遭了薛品玉的無視,尤禮轉頭對方德說道:“這公主,一定給方丈你帶來諸多煩惱吧?!?/br> 方德:“阿彌陀佛,公主仁義慈愛,寬宏大量,哪兒會給貧僧帶來煩惱,是貧僧這座廟小,吞不下公主這尊大佛,讓公主受了委屈才是?!?/br> 方德已知這群突然而至的人是從宮里來的,他猜測,他們此次前來,十有八九是要把那位難伺候的公主迎回宮里了。 即使不迎回宮里,將這位公主送去別的寺廟,方德都謝天謝地了。 他是巴不得這位公主從明光寺離開,還明光寺昔日的太平與寧靜。 薛品玉去了后院廂房,看見了站在那座被燒毀的廂房前熟悉的背影。 薛品玉剛激動地喊出一個‘皇’字,就想起了不能在宮外暴露薛滿的身份,這有可能給他招來危險。 皇兄兩字只喊出了一個字,薛滿還是聽見了薛品玉的聲音。 他在那片燒焦變黑的廂房前轉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