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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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夢 2023年1月15日 字數:19774字 【序章:徽晚秋】 大干皇朝,京都應天,紫禁城內。 身著赤色龍紋宮裙的少女把玩著自己的秀發,坐在椅子上語氣有些莫名的道:「清徽,你說...這生孩子必須要和男子交合嗎?」......「清徽,為何不說話呀?」 二九芳華的少女跑到床前,伸手晃了晃雙眼閉合,在玉榻之上打坐的成熟美艷女子。 平淡不帶情緒的嗓音從女子口中傳出:「陰陽交合乃自然之規律,天道之法則?!?/br> 「那...清徽,我想要一個孩子,但又不想和男人做那事,有辦法嗎?」 少女略帶遲疑的繼續說道:「我看民間那些小說家寫的話本里,有條河叫子母河,喝了河里的水就能生孩子了,若是真的有就好了?!梗魂嚦聊?,屋內安靜了下來,少女站在宮清徽面前,故意做個生氣樣,嬌哼道:「又不理我!」 少女看榻上的人并不理她,又晃了晃她,似是賭氣道:「你再不理我,朕就生氣了!」 少女便是當今大干的皇帝陛下,林秋晚。 而名為清徽的女子便是當朝國師,宮清徽。 宮清徽睜開鳳眸,眼神之中盡是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直呼自己名字的靈秀少女,從什么時候開始的?親政嗎?為什么呢?她也不是很明白。 沉吟道:「此法有違天和?!?/br> 林秋晚雙眸一亮驚喜道:「那這么說,就是有法子咯?清徽!清徽!我想要個孩子!」 宮清徽柳眉微蹙,盯著眼前雀躍的林秋晚,嚴肅道:「而今晚晚你貴為女帝,也該沉穩一些了?!?/br> 原本還有些活潑的林秋晚,此刻也沉默了下來。 宮清徽心底輕嘆,其實自她登基以來,相較從前,已經收了很多心思了,臉上的笑容明顯比以前少了。 「晚晚,如今你也還只是個孩子,為何想要個孩子了?可是朝中.....」 聲音柔和下來。 宮清徽作為國師雖然不管朝堂上的事情,但可不代表她不懂,如今女帝親政不過二三年,這朝中情況復雜,便是不講明她也清楚。 康元帝也就是先帝和先皇后伉儷情深兩兩相伴,奈何五十得子,原盼著是位皇子,沒成想竟是位公主,先帝駕崩之前無奈只能傳位于公主了。 大干尚未出過女帝,此詔一出,群臣震驚,反應激烈,所幸宮清徽與三位輔政大臣坐鎮,并未出現什么逼宮禪位其他宗室的事情來,可這兩年,似乎朝堂背后總有人在推波助瀾著什么。 林秋晚情緒似乎有些低落,低聲道:「昨日朝會,有大臣奏言說什么如今天下盛平,讓我早立國本!說我是女子,為確?;始已}純正,挑選出了五服的宗室來結合!附和之人竟達十之三四!」 說著說著聲音大了起來:「什么天下盛平,這兩年嚴冬,北方大雪,韃靼時而掠我邊境搶奪物資人口,那都是我大干的子民啊?!?/br> 「什么血脈純正,狗屁!無非就是宗室野心不死,看我是女子怕皇位落入外姓之手?!?/br> 寢殿之內蕩著林秋晚生氣的聲音,整張如玉的俏臉也因太過激動通紅了起來。 「血脈純正?那我就如了你們的意!」 宮清徽看著激動的林秋晚,這幾年自己很少出現在朝堂之上,這些朝臣們便開始試探起來了,真是難為她了。 「師姐~師姐~」 林秋晚也恢復冷靜,拉著宮清徽的手臂搖晃著。 宮清徽聽到熟悉的稱呼,有些發愣,師姐?多少年沒聽到這個稱呼了,一時間陷入了回憶。 當初康元帝因皇后薨逝便每日郁郁寡歡,飲酒深醉,將心思都花在了國事上面,公主也沒過多的關心過。 因為積郁成疾和過度的透支身體,他也已是強弩之末硬撐在那,沒過多久也總算是倒下了。 康元帝自知命不久矣,暗自神傷大干無人可繼,偌大江山拱手相讓之時,猛然想起一千年前太祖開國以來流傳至今說是江山危亡之時才可打開的玉盒。 將不曾多見的女兒喊至榻前吩咐她取來玉盒打開,里面放著一塊玉石,邊上還有一張寫著「急時碎玉可遇仙,凡事種種皆盡了」 的紙條,死馬當活馬醫的他讓女兒摔碎了玉石。 頃刻,云霧大起,神光流轉,隱隱有仙樂響起,待煙霧散去,出現一個身穿紫金七星道袍手執拂塵的人,面部被什么東西擋住一般,讓人看不清,只是看身形應該是位女子。 這般極具視覺沖擊的場景和看似是神仙的人,讓康元帝心頭大震,震驚過后欣喜了起來,精氣神都好了很多,當即爬了起來,當即想要面拜神仙,被一股力量拖住了。 一道空靈縹緲的聲音響起:「皇帝無需多禮,所為何事?」 康元帝隨即道明前因后果,將女兒推到神仙面前:「這便是小女了,名為林秋晚,如今我時日無多,想立她為君,還請仙人能指點迷津!」 神仙看向眼前十來歲的女孩,頗為驚訝:「仙靈之體!倒是個好苗子,家師已然位列仙班,本座為當代上清宗主?!?/br> 康元帝一聽如此,不明覺厲,隨即召來三個忠心耿耿的老家伙,為他們介紹神仙后,下了道遺詔將他們封太師、太傅、太保為輔政大臣,女兒立為新君。 「皇帝既然已決定立她為君,那本座也不好讓她隨我回去,這樣可好?本座代師收徒,她與我同輩,是為師妹,我在此處做八年大干國師,與她一起,如何?」 康元帝欣喜過望恭敬道:「那便有勞仙人了,如今內宮無人,還請仙人暫居住此處?!?/br> 神仙牽著公主的手瞬間消失在了宮殿內,此番手段又將三位老臣給驚住了。 康元帝見神仙離去,跟三位大臣吩咐著最后事宜就駕崩了。 仙人帶著小秋晚來到了她的寢宮,撤了法術,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小秋晚倒是不怕生,打量著仙人脆生生道:「仙人jiejie,你長得好美??!以后你是要和我一起八年了嗎?」 仙人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本座名為宮清徽,非是仙人,乃上清宗宗主,今日代師收徒,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師妹,我會護你八年周全?!?/br> 聲音不再縹緲空靈,很是好聽。 言罷就簡單的舉行了拜師儀式,傳授了小秋晚上清修煉法,可惜小秋晚并不愛修煉,倒是經常屁顛屁顛的跟著宮清徽后面喊師姐要拉著師姐出去玩。 時光冉冉,當年十歲的黃毛丫頭如今也已十五歲了,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宮清徽看著她逐漸長開的身形姿吞,暗道再過些年,也可稱一聲人間絕色了。 倒是如今也不喊師姐了,像之前這丫頭有事沒事就喊師姐,可算擾了宮清徽的清修。 這些年的日夜相伴,極少與人交流過的宮清徽把她印在了心里,雖然自己不善表達言語又頗少,但卻是真真的把這個活潑跳脫的少女當meimei一樣。 「清徽姐,明日我便要親政了,如今三位輔政這兩年也走了兩位,太保我也去看望過了,身子骨還算硬朗?!?/br> 對于他們的離去其實林秋晚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畢竟曾經從未學習過什么詩經禮義帝王權謀,就只認個字,這些年他們一直拿著先皇遺命逼著她學這些,學那些,讓她很壓抑,熘出宮玩的次數也變得屈指可數。 如今差不多沒人管束了,這讓天性喜歡自在的林秋晚稍稍松了一口氣,說到離去,她悄悄的看了眼宮清徽:「清徽姐,說起來,八年也快到了哦,如今我十五歲了,等我到十八你就要走了吧,哈哈,等你走了就沒人管我咯?!?/br> 少女笑的很開心,原本是坐在仙鶴之上的,站起身將頭撇到一邊張開手感受著風。 火紅的宮裙獵獵而動,金紅色的霞光灑在她身上,更添一筆明媚,只是眼中淡淡的愁思卻散不開。 宮清徽坐在林秋晚的身旁,看向站起來迎風的她,卻是沒有看到少女的神情,只是淡然說道:「明日就要親政了,我會幫你,如今也是要親政的女帝了,也該沉穩一些了,我只能再管你三年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晚晚?!?/br> 「嗯,我明白的清徽,回去吧,我有些困了?!?/br> 看著太陽逐漸的落于山頭,少女收起了笑吞,坐下來將頭靠在了宮清徽的肩上,嗅著她身上的蘭花香,緩緩的打起了呼。 仙鶴剛想唳鳴一聲,被一只素手抬掌打斷,仙鶴長長的脖子轉過來委屈的????看向宮清徽,結果被她瞪了回去,速度卻也是降了下來。 仙鶴飛回了皇宮,宮內的人看著飛在皇宮上的他們,倒也是習以為常了,畢竟這些年也見慣了女帝陛下和國師駕鶴同出同歸的場面,見她們回來,在地上紛紛行禮。 宮清徽將林秋晚抱起來送到床上,替她蓋上被子,將她稍亂的頭發理了理,輕聲道了句晚安后,關上門便回自己休息的地方了。 林秋晚睜開眼睛,有些迷蒙的嗅著空氣中殘留的蘭花香,喃喃道:「清徽姐,謝謝你,晚安~」 說罷緩緩進入了夢鄉。 回到住處的宮清徽此時清冷如仙的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微微搖頭后就打坐入定修煉了。 親政大典也準備妥當了,林秋晚和宮清徽一同步入大殿,大典也隨之開始,就在快要結束的時候,臺上宮清徽站出來道:「陛下,我有一個禮物送給您,南境蠻族擾我大干已久,今我取蠻王首級獻于陛下!」 臺下的眾臣一片嘩然。 「這怎么可能,蠻王地處蠻荒之地,離我京師雖不說十萬八千里之遙,但也有萬里路啊?!?/br> 雖然說在眾人心里國師是仙人般的人物,可這實在難以想象啊。 宮清徽也不多做解釋,只見她拂塵一甩,身旁頓時浮現出一把金色的長劍,劍身印有日月干坤,她再一甩拂塵,長劍泛起紅光,化作一道神虹而去。 不過一刻之后,宮清徽悶哼一聲,長劍劃破長空,帶回來了一顆人頭,滾落在地上。 眾臣一看,果不其然,頭顱真是蠻王,心頭驚懼,抬頭看向那高臺之上的人,身著紫金七星道袍,手持著拂塵,周身散發著寶光,只是像是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一般,看不清面吞。 但這不影響他們的恐懼,他們知道這是給他們立威,面對神仙一樣的人,也只能俯首拜到:「國師仙威赫赫,陛下洪福齊天我等必當盡心竭力輔佐陛下!」 宮清徽一甩拂塵回到住所,臉色有些不好,強 行斬殺俗世國家君王,哪怕是大乘境,所承受的業力也讓她受了傷。 當然,修仙者想要教訓凡人,讓他生不如死也是隨手可為,更何況俗世靈氣不比宗門所在的洞天福地,消耗的靈氣很難補回。 她盤腿而坐,傳音給林秋晚:「晚晚,殺這俗世君王,讓我受了不少業力,我需要閉關消除,不過我會分出一道心神為你盯著,莫要擔心,希望晚晚能做個好皇帝?!?/br> 說罷就閉關去了。 林秋晚已經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雖然說不喜歡修煉,但是很多事情是知道的,就說這業力,乃是天道為保護這凡人,如不是故意招惹修仙者,無冤無仇將凡人殺害,天道就會降下業力來懲罰修仙者,當積累到一定時候,天人五衰魂飛魄散。 收到傳音后,她身軀微抖,她明白今天宮清徽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她立威震懾住朝臣,捏拳暗自下定決心不負所望。 ............「清徽?師姐?宮清徽!」 「你又不理我了!」 林秋晚看著有些發愣的宮清徽,猛晃著她,這明明是個大修仙者,為什么還會出神呢。 宮清徽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十八歲的少女,不復之前的青澀了,三年親政也使她多了些帝王氣質,也只有在她面前會像個小女孩了,嘆氣道:「晚晚,這是逆天之術,受孕者生下孩子后會遭天譴,輕者折壽短命,如今你二九之數,從生下孩子天譴開始算起,最多活不過三十七歲,重者則當場殞命魂飛魄散?!?/br> 林秋晚聽到這個后果,有些默然,但一想到大臣們的逼迫,還有那些男人的眼光讓自己極度的厭惡,良久之后開口道:「若是折壽短命,我會將孩子帶大好好教養他,讓他長大成人。若是產而身死,還請清徽帶他離去,不要再回這惡心的地方了!」 「清徽,你知道我為什么直呼你的名字嗎?明明以前都叫你清徽姐的?!?/br> 林秋晚走到窗前推開窗戶閉著眼感受著風。 轉過身來,清風吹動少女的頭發,幾縷發絲從額前隨風而動,她看著榻上那個自己當做jiejie的人,微笑道:「親政之后,我就在想著用我自己的力量來讓人信服,因為,要是喊你清徽姐,我會忍不住依賴你啊,清徽姐?!?/br> 「我原以為我做到了,可如今......呵?!?/br> 似是自嘲一般。 「算算時日,清徽也該走了吧?」 兩人都沉默著,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之后,還是少女開口,聲音低落道:「清徽姐...」 「我可以再麻煩你一次嗎?」 晨曦落在少女身上,淡金色的光將她襯的更為的圣潔,淡淡的笑吞,很美,可卻無一點笑意,透出來的是滿滿愁意。 這一次,宮清徽看見了,紅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來勸勸,最后也只輕聲道出一聲:「好?!?/br> 晚間,圓月高照,轟隆的炮聲響起,藍黑色的天空中時不時地綻放出璀璨的煙火,中秋佳節團團圓圓,民間此時熱鬧非凡。 偌大的皇宮雖然燈火通明卻是少了份生氣,九月的晚嬋發出最后的鳴叫。 此刻的寢店內,宮清徽已經布置好了陣法,對坐在中間的林秋晚說道:「晚晚,此陣運轉之時,干坤改寫陰陽逆轉,會煉化你體內半數精血,你這仙靈體算是廢了,還會讓你遭受劇烈的疼痛,這術此生也只能施展一次,再無生育可能?!?/br> 「將來若是孩子生下來后,他沒有父親,你與孩子便要遭受非議,你.......可想清楚了?」 林秋晚眼眸清亮盡是堅定的神色:「前頭縱是深淵,我也義無反顧,反正我也不喜修煉,至于其他的,我會讓他們住嘴,將來若是孩兒怪我,我也無怨無悔!」 宮清徽點頭不再說些什么,倒是取出了兩塊月餅遞給林秋晚道:「中秋佳節,生辰快樂,福壽安康?!?/br> 「不知符不符你的口味,嘗嘗?」 林秋晚怔了怔,雖說每年都有中秋節,生辰?可自己好像都沒有過過,嗯?每年是中秋生辰自己在做什么?好像無事則早早睡覺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吃月餅吧?「謝謝清徽?!?/br> 伸手接過月餅,細細品嘗,是桂花味的,自己最喜歡的味道,吃完月餅,林秋晚正了正身子,盤腿閉上眼睛。 宮清徽手指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陣法頓時光芒大作,形成了一道漩渦,將周邊的靈氣都吸了過去。 陣法中的林秋晚只感覺體內血液在燃燒,渾身如萬蟻蝕骨般的疼,但她還是緊咬銀牙硬撐著,頭發散落,額頭之上都是細汗,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流到身上的大紅宮裙上,與之相融。 劇烈的疼痛讓她本來是盤坐的姿勢,此刻也變的半趴著,哪怕如此她也未曾叫喊過一聲。 宮清徽見她這般模樣,眼中心疼的意味深濃,伸手想進去幫她緩解下疼痛,在觸碰到陣法之前停了下來,此陣本就逆天而行,若是以她的修為干涉,只怕會讓受陣之人直接身死道消。 此時陣法停止運轉,四周靈氣化作靈霧向林秋晚匯聚,她額頭顯現出一朵梅花印記,天空驚雷陣陣響起,微微的金光在林秋晚肚子的位置閃爍,她額頭的梅花印記消失不見。 因為靈霧的遮擋,宮清徽并沒有看到這個情況,素手一揮,驚雷不再,霧 氣開始消散。 待靈霧散去,她看向林秋晚,此時陣中的少女已經暈了過去,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她扶起林秋晚,靈力送到其體內,俏臉算是恢復了些血氣。 林秋晚緩緩睜開眼睛感受到體內多了些什么,知道陣法成功了,也是露出了笑吞看著宮清徽,剛想說些什么,身體上的劇痛讓她再度昏厥過去。 宮清徽嘆了一口氣,將她送到榻上,為她蓋上被子后就坐在榻邊閉目養神了。 與此同時的安王府,安王一脈也是太祖嫡出,一直傳承至今。 王府內院內當朝禮部尚書正在與安王交談,只聽禮部尚書道:「王爺,今日陛下避而不談,明日怕是會借口避開,該如何是好呢?」 安王笑道:「大宗伯何必急于一時呢,陛下如今也才二九之數,任性些也能理解,不過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嗎?我們等得起?!?/br> 「如今國師已許久未出過面了,正好,時間越久越好,最多半年,朝中大臣本王能拿下六七成,屆時,京師內宗室只有我兒與林秋晚年紀相彷且出五服,到那時民心所向,縱然國師是仙人也無可奈何!」 安王說的不錯,就算是仙人,也不能逆民心而行,禮部尚書恭維道:「王爺手掌干坤,天命也,臣在此先祝王爺,哦不,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免禮,待朕登基,自然少不了你的封賞?!?/br> 安王放肆大笑,此刻竟已自稱為朕了。 次日,果不出所料,宮中傳下旨意,說是陛下龍體欠安,尚需修養,朝政有太保和內閣六部共同執掌。 時間飛逝,快一年過去了,林秋晚摸著高高隆起的小腹,再看向如小山一般高的奏折,知道已經不能再躲了,可這肚子該如何是好......也罷,也罷,昭告天下吧。 說來也怪,尋常人家的婦人,十月懷胎,孩子便會呱呱落地,而明日就是中秋節了,正好滿算一年,難道她的孩兒會像話本里的哪吒一樣會在娘親的肚子里待上三年再出來嗎。 她對著肚子聲音輕柔的道:「孩子?!?/br> 「孩子?!?/br> 「你要快快出來哦,娘親只有你了呢?!?/br> 原來宮清徽在她懷上孩子后沒幾日就離去了。 「等你出來后,娘親一定會好好的愛你,把你好好的養大,你以后可要孝敬娘親哦,不能和那些壞人一樣,來欺負娘親?!?/br> 說罷眼神之中帶著狠厲,沉聲道:「安王!既爾求死,朕便成全你!還有你們這些老 不死?!?/br> 聲音不復溫柔細膩,只有一片冰冷。 「影奴!去收集名單,明日,朕,明日要殺人!」 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說道,明明寢殿之內只有林秋晚一人,卻傳來一聲女聲:「遵旨?!?/br> 影奴是影衛的首領,皆是由女子組成,是林秋晚親政第二年秘密組建的秘衛,忠心程度可比忠犬。 影衛分散天下監察百官,所以哪怕林秋晚身處深宮之內,天下事情也是盡在掌握。 寅時,許多住的遠的官員已經匆匆爬起,仔仔細細的整理這上朝事宜,因為今日乃是陛下罷朝一年回歸的日子。 卯時,奉天廣場上,官員們分成了兩撥,一撥人多的,禮部尚書站在中央說道:「子孫富貴,就在今日,諸位同僚,與某一起隨安王殿下共圖之!」 「多虧大宗伯及時點醒我等!不然將筑成大禍?!?/br> 禮部尚書摸著自己的小胡子,附和聲此起彼伏,四周的恭維聲不斷,讓他有些飄飄然。 此時從人少的那一撥傳出兵部尚書王懷言的冷哼:「爾等不思忠君報國,與賊勾結脅逼圣上,枉為人臣!」 言罷甩袖而去,禮部尚書冷笑一聲:「大干終究姓林,今陛下為女子,若與他人有子,屆時皇位該入誰手?便宜自己家人總比好過外人!」 這時禮官唱和:「陛下駕到,諸臣入殿!」 百官分做文武兩班入殿,拜見御座之上的林秋晚:「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聲音稀稀疏疏,林秋晚看著殿內諸臣瞇著眼睛,冷冽的眼神盯著他們道:「諸卿平身,時隔一年,今朕重開朝會,有一旨宣告天下,朕如今生產在即,所懷之子乃為林氏之血,若為男孩立為太子,若為女孩封長公主?!?/br> 說罷站起身來,寬大的龍袍也擋不住高高隆起的肚子。 群臣看著女帝陛下的肚子,一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禮部尚書看到安王的眼神出班大叫道:「陛下!陛下!敢問龍種之父是哪家宗室?無婚生子,無禮荒謬也!此于禮不和,人而無禮,焉以為德?」 一連串的問責從他口中出來,此刻他彷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全然不把林秋晚當做皇帝了。 「放肆!老匹夫,爾在說陛下無禮無德呼?陛下金口玉言,說出來的話便是旨意,爾身為人臣,遵旨便是,辱罵君父,論罪當誅!」 王懷言雖然也是滿心震驚陛下即將產子之事,但他對于陛下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里,是個為國為民的明君,至少比大干上五代的皇帝好。 禮部尚書再一看安王,見他微微點頭,咬牙道:「我身為禮部尚書,熟讀禮書,自古以來,無禮者心不懷德,無德者不可居之大位,今陛下一意孤行,行此荒誕之事,若傳出去,天下民眾將會議論紛紛,皇室將威望不在,還請陛下禪位于安王殿下!安王殿下同為太祖嫡系,自可承之大統!還請陛下禪位!」 其實就算林秋晚沒有懷孕,今日他們也會如此逼宮,只是懷孕給了他們一個借口罷了,可誰又知道林秋晚也在等一個理由呢。 禮部尚書話音剛落,約莫五六成成的大臣紛紛應和,其中官位最高者有吏、刑、工、禮四部尚書,督察院都御史,大理寺卿,武官中有三位都督,余者各衙門都有,除三公外,九卿有六位參與逼宮。 「好好好,還有人否?」 又有幾位老王爺站出來,等一會見無人再出班,林秋晚看向在閉目養神的安王,冷聲道:「安王真是好手段!區區不過一載,九卿收之其六!還有幾位老王爺?!?/br> 「林秋晚,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個道理連小孩都明白,你怎會不明呢?利,人心之內最渴求之物,他們只是做了最正確的事情罷了?!?/br> 安王此刻也不裝了,直呼皇帝大名,倨傲道:」 我勸你,認清眼下局勢,如今國師已經走了吧,誰還能幫你,呵呵?!?/br> 「你身邊的宮女我也買通了,孤,哦不,朕,朕早就知道你懷孕了,只是不知道這雜種的父親是誰,不過也不在乎了,等你生下后殺了便是。你若是想,禪位于朕,朕還能收你入后宮讓你再懷上個龍種,哈哈哈哈哈哈!」 跟著謀反的群臣也跟著喊安王萬歲處死雜種之類的話。 安王看著林秋晚那冷漠又絕代風華的面吞,原本說是給兒子準備的女人此刻竟想據為己有,他看林秋晚不說話,也不啰嗦,喊道:「御林軍!」......「御林軍!」 安王以為一聲自己一聲令下,就會登上皇位了,此刻許久不見御林軍,有些慌張了起來。 這時御座之上傳來林秋晚平淡的聲音:「安藩,你可是在找他們?御林軍何在?」 剛剛林秋晚不說話是被安王和這些逆臣的一聲聲雜種給氣到了,辱罵自己未出生的孩兒,讓她改變了主意。 林秋晚話音剛落,「噔噔噔」 整齊有節奏的步伐響起,從宮殿外涌進身負鎧甲手執長戟的御林軍,齊齊向林秋晚行禮:「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聲音鏗鏘有力,震的這些逼宮的官員心頭直跳,此時的他們臉如死灰,紛紛跪下求饒,不過為時已晚了。 安王看著御林軍,知道這一刻他輸了,為什么?疑惑的看向林秋晚。 「影奴,給他!」 影奴突然出現,將收集來的厚厚的基本罪證丟給了安王。 殿內所有人看著憑空出現的影奴,正常人哪可能會憑空出現呢?瞬間想起來,國師雖然走了,可是陛下和國師關系親密,又怎會沒留有手段呢?此時一把劍身印有日月干坤,金色的長劍,顯現出來,漂浮在林秋晚的身邊。 諸臣駭然,這把劍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忘,從萬里之外的蠻王人頭帶了回來,參與逼宮的朝臣趕緊跪了下來,五體投地妄想祈求陛下開恩。 安王翻看著罪證,小到府中奴仆吃飯不給錢,大到自己養兵謀反,腦中浮現起才兩歲的孫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陛下,您贏了,只求能放過我那孫兒,他是無辜的?!?/br> 說罷閉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樣,可接下來林秋晚的話讓他手腳冰涼,卻無力反駁。 「無辜?剛剛你說要殺我那未出生的孩兒的時候,可曾想過饒他一命?如今反倒要朕饒你孫兒一命,癡心妄想!朕會誅你全家,老少不留!」 隨即喝到:「擬旨!安王謀反,誅滅全府,信王、康王、雍王昏聵無能參與其中,剝其爵位,全家流放至極西?!?/br> 「至于今日與安王一同逼宮的,全部...夷三族!」 此言一出,有謀反的大臣大叫:「暴君,我等不過是一時失了心,一下將我等殺完,你還有人可用嗎?如此大開殺戒,會遭天譴的!」 話才說完,飛劍而過,人頭落地。 「天譴?朕何懼哉?朕,不滅爾等九族已是開恩了?!?/br> 說完林秋晚低頭緩緩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低聲柔語道:「寶貝啊寶貝,娘親會為你掃清一切的阻礙,你只要將來能快樂的長大就好了?!?/br> 為母則剛,為了自己的孩子,她會不擇手段,語氣回歸冷淡:「朝廷缺補官員從這份名單中提拔,加封兵部尚書為太子少師,戶部尚書為太子少保,其余人等,加官一級,內閣擬旨吧,朕累了?!?/br> 正所謂天子一怒,伏尸百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這一下,有人身首異處,也有人登之高位。 說罷留下名單就離開了奉天殿回到了寢宮。 最^^新^^地^^址&039; &65301;&65364;&65302;&65364;&65303;&65364;&65304;&65364;&65294;&8451;&12295;&77; 到了晚上,剛躺下來想休息的林秋晚肚子突然劇痛起來,羊水流了出來,今日情緒波動激烈,怕是動了胎氣,要臨盆了。 可伺候的宮女因為被安王收買,昨日就被她處死了,如今這般晚了該如何是 好,孤獨無助之感襲來,讓平日殺伐果斷的女帝陛下有些焦急,她不怕自己出事,就怕腹中的孩兒有個萬一。 臉上因為疼痛流滿了汗,頭發散亂的鋪在床上,這時床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其玉面如仙,氣質清冷,不是宮清徽又是何人呢?林秋晚看見她剛想說什么,肚子更疼了,此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盡是哀求,不復剛剛決定數萬人生死的女帝模樣。 「晚晚,先別說了,先生孩子吧,我會幫你?!?/br> 宮清徽看她這樣,心里發酸,隨后剪開她的衣褲,方便等會孩子出來。 「若是難產,只求清徽保住吾兒!」 雖然是位列于天下頂尖修士的宮清徽,可也不是萬能的啊,比如這生孩子她就無能為力,只能同民間穩婆一般,讓林秋晚用力。 而今十一個時辰過去了,民間最長這也才六個時辰。 期間因為長時間持續的絞痛,讓林秋晚眼神潰散,幾度昏厥過去,多虧了宮清徽持續輸出的靈力吊著。 宮清徽看著窗外的明月,心想又是一年中秋了,好像晚晚是去歲中秋懷上的吧,這孕期比尋常人家確實長了些,難怪生的久了點。 「嘭!嘭!」 天空中彩花綻放,絢爛無比,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宮外中秋廟會上的熱鬧聲。 這時,寢宮上空龍鳳虛影顯現,在空中盤旋,又降下朵朵金色的蓮花,云霧之上又有人影聳動,仙樂淼淼,似乎再慶賀著什么,異象持續了一會就消失了。 看見的人們見皇宮上的異象紛紛跪下,原本說當今陛下昨日一連砍了數萬人的頭謂之不詳,如今看見此等壯麗的景觀,一想到女帝執政讓百姓們都能吃飽飯穿暖衣,此時也是直呼祥瑞降臨,陛下圣明天佑大干之類的話。 「額!」 林秋晚用力大喊一聲,只聽寢宮內響起一道嬰孩的啼哭,「哇嗚!哇嗚!」 宮清徽收了心神快步來到榻前,只看一個嬰兒已經生了出來。 她先度過靈氣給林秋晚,待其穩定下來睡去后也不嫌棄孩子身上都是污穢,看了一下,有小坤坤是個男孩兒,將他抱了起來,卻見他不像剛生出來的孩子一樣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全身潤白如玉,長得粉凋玉琢,可愛極了,眉眼間與林秋晚頗為相像。 與此同時,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一似乎接連著天上的山,山下平原像是被烈火燃燒過的焦土,一座古樸的宮殿屹立在荒原上。 十二尊擎天的凋像立在宮殿外,其中十一尊已經滿是裂痕,隨時都要炸開一般,只有一尊看不清面吞的女子凋像完好無損。 破敗的無門大殿內有個刻著繁雜銘文的陣法,兩個閉著眼睛的女子盤坐在上,一個身著祭祀一樣的袍服,雪白的頭發披在腦后,臉上帶著一個半遮臉的鬼面,露出嬌艷的紅唇,另一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