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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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朝政被掌握在這位大長公主手中,已有五年。在這五年里,南楚朝臣上書言罷長公主權柄的折子,恐已經能堆滿了兩大籮筐。就是這樣,長安仍能穩坐朝堂。 幾次征戰,楚方將領聽從的便都是這位長公主的號令,父親征戰多年,甚少夸獎過何人,除去一直對戰的韓作武,大楚長公主便是一位。大哥更是將其作為心腹大患,幾次提點司馬晨小心此女。 司馬晨本對這種久居深宮的公主不以為意,可在康盛三十八年,長安趁著司馬精兵盡數被派往白山時,一舉奪回了大江以北六州,火速設刺史,節制邊疆沿線。 膽識、手段都如此過人,這怎能不叫司馬晨忌憚。 服喪三年,司馬晨絲毫不曾懈怠,探子暗樁遍布燕國,對這位長公主的消息更是派了諸多人手第一時間回稟。 現在,她除喪襲爵在即,南邊又有如此異動,司馬晨斷然不信這是一次巧合。 進府,下馬,將韁繩扔給小廝,邊向廳堂走去,邊詢問身后的少征:“少商身在何處?” “二哥來報,她在大江北岸見到一女子神似南方大小姐身邊人,因此耽誤了腳程?!鄙偕痰男殴{寫的清楚,言之鑿鑿篤定那女子是長安公主的貼身近侍,可南楚公主的貼身近侍怎會來了北境?莫說是少征不信,就是一向寡言的少羽都覺得此言荒唐。 少角哈哈大笑,看出幾人心中所慮,直道他們多思:“南方大小姐的近侍怎會來我大燕?難不成,這堂堂長公主還要派身邊人做間人?如此的話,難道因為這次殺言官的事情,她那不成器的弟弟與她離心了?” 間人。 兄弟鬩墻在王室還少嗎?何況是自幼在長姐的陰影下生存的少主呢? “楚國近月來朝堂所有異動,事無巨細一一回稟?!比羰钱斦嫒缢?,那女子來燕目的定不單純,司馬晨打起精神,“另,傳信少商,嚴密監視此女,稍有異動,格殺勿論!” 幾人訝然,少角少征眼神交匯,俯首唱喏告退。 待人離去后,司馬晨垂首,捂住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 無人知曉,她的身子已經虛空到了何種地步。就是短短幾里路程,她的心口就宛若刀絞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床鋪走去,每走一步,心口就愈發疼痛難忍,等到她走到床鋪時,額頭與脖頸已滿是冷汗。 掀開被子,司馬晨顫抖著手,脫了外衣,躺了進去。她的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右手更是緊緊地捂著疼痛難忍的心口,怕讓外面的人聽到,她將頭埋進了細軟的枕頭中,只有細瑣的呻/吟傳了出來。 若是此刻有旁人,定然能看到她面上的白玉面具,散發著陣陣微光,上書的符文更是逐漸明顯。 司馬晨卻無力想那些,此等苦痛,她每月便要經歷一次,近年來臨近月中更是難忍。 她早已經習慣了,合該習慣了的。 半晌后,疼痛稍減,她的思路再次落回長安身上。 但求那女子行事謹慎些,莫要在沒見面時就死在自己的暗衛刀下。 她對楚國公主,可甚是感興趣。 · 明月高懸,笄女輕聲來到司馬晨所在的房間。幾近月半,少君的身子每到月圓之夜便虛弱不堪,更是受不得一點風。她因著擔心,踏著風雪而來,為少君屋內奉上燒足的炭火。 就在笄女即將離開之際,床榻上的司馬晨發出了一聲含糊的呻吟。說是呻吟,但仔細聽去,就能夠聽清她是在斷斷續續地說著什么。 笄女登時緊張起來,她轉過身去瞧司馬晨。之間她露在外面的臉色十分蒼白,長發已經不復晨起的規整,現下有些散亂。而她的沒有什么顏色的薄唇微微地動著。 不做猶豫地,笄女疾步走到了歇在別院的少宮的居所。 少宮聞言,立刻拎著藥箱來到了少君的屋內。她的手伸進被內,只摸到了一手的冰涼,偏頭再看司馬晨,她的眉頭皺得更緊,嘴唇也在發著抖,不知是在害怕還是感覺到冷。 抬眸,少宮和笄女對視。 隨后兩個人皆是選擇了慣常的手段。 笄女將少角與少征喚醒,令他們守在院外,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重新回到房中,協助少宮將司馬晨的衣衫褪下,為其準備好針灸所用。 “殺……” “殺了他們……一個……一個不留……” 幾針下去,司馬晨的聲音變得越發明顯。笄女在旁替她擦著身上的冷汗,面容上滿是擔憂。她不似宮商角徵羽五人在軍中有職位,能夠隨少君征戰沙場,但這些年來都是她在旁侍候少君。 少君自年幼開始,每月的月圓之夜便會心痛如絞,多年來,她的癥狀越發明顯。之前她并不會陷入當下的夢魘,讓少君變成這樣的,是隆正元年出征歸來后。 世人皆以為少君嗜血,可那些個勞什子可知當年發生何事!若非少君明智,燕軍便會遭了大禍,然而少君臥床多日方好。思及至此,笄女不免悲從心起,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詢問少宮:“少君如何?” 少宮輕輕搖了搖頭,站起身。笄女跟著站起身來,二人一起來到屋外。 “片刻后便會醒來,你我再此靜候吧?!?/br> 聞言,笄女也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后,屋內的司馬晨果然悠悠轉醒。她看到屋外的人影,叫了一聲,二人推門而入。 “又嚇到你了?”恰在此刻,少宮早就命人去熬制的湯藥已好,司馬晨飲下后,從盤中拿了一顆糖蓮子放入口中,這才瞧著好像剛哭過的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