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就是家的味道吧? 我現在有點能夠體會到為什么我的士兵們常飲酒為樂,卻在醉后難掩失落之色,也仿佛能了解為什么縱使律法再嚴苛也始終有妄圖逃兵役的人了(剔除單純怕死的人)。 家的存在是多么溫柔啊。 以羈絆相系,即使風雨欲來,縱使遍體鱗傷,也依舊會想要從最親近的人那里汲取螢火之光,那光芒弱小得仿佛一只手就可以碾碎,卻可以密密鋪滿心弦,仿佛那一瞬間,所有苦痛都灰飛煙滅,唯有安穩平和長久安撫著自己的心靈。 我的神色大概也柔和了些,生有老繭的手指在斗篷上摩挲,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又很快被更多的雨水所掩蓋。 我力圖為阿滿構筑一個美好的家,卻未曾想到阿滿何嘗不是也給予了一個家給我呢。 雨果然停得很快,潮濕的水汽還殘留在嗅覺中,天空就已放晴,偏白的光線驅散密集的烏云,阿滿的鼻頭有些紅,我將斗篷上的水抖去,一片水簾落地,再將斗篷裹在了阿滿身上,斗篷是我使用的尺寸,大是難免的,阿滿穿著就像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當然,是最可愛的那個。 草場的全景展現在阿滿眼中,這片草場也算得上遼闊,但自是比不上每年一度的狩獵時節朝臣一聚時的獵場。 遠有蔥蘢樹林,高矮不一,近處草有腰高,遮蔽視線得很,也因而這里可以作為野生狩獵地和縱馬散心的好去處。 遠遠地我就看見了賀蘭,他精神面目很好,出乎意外地好,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他這模樣了,再一掃他身上穿著的衣服……依照我對賀蘭的理解,答案呼之欲出了。 ……這是…… 因為他又多了一件好看的騎裝了吧? 賀蘭穿著的這套騎裝通體暗紅色,還夾雜著一些純粹的黑色,確實是很好看的。賀蘭自然也看見了我,他微微瞇起了眼,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微笑。 看到這樣的賀蘭,我瞬間有些擔心阿滿的心被他勾走了。 沒辦法,我知道賀蘭的受歡迎程度,他也不知撩了多少個懷春少女(男)的心。 我笑,眼里含著滿滿的威脅。 笑這么好看是想要像騙小姑娘一樣騙阿滿么? 作者有話要說: #催情劑什么的第一時間想歪是很正常的# #才怪# #即使要做醬醬釀釀的事情也絕不會是在雨中# #那種黏乎乎的感覺# 第17章 假想 賀蘭這家伙啊…… 我微微地晃了晃腦袋,腦海里仿佛掀起了巨浪。 他確實是爽朗而又知性,能夠充當女性的好閨密,并無半點虛假的偽裝,我能夠感覺到他帶著暖意的目光,非常的真實,也很令我觸動。但人總是沒有完美的,我將自己的大拇指努力往后掰,來緩解自己想要咬牙切齒的欲望,賀蘭喜歡精致的事物,這事物涵蓋的范圍極廣,他欣賞明目善睞,正處于青春韶華之期的少女,他樂意端坐船中看美人舞袖,風華絕代,他能夠因為做功精細的華服而容光煥發。 可惜我現在才意識到,貿然答應他的請求絕對是我做過的很多錯事中挺重要的一件。 阿滿生得極好,她的母親是當年名動天下的才女,德才容顏俱備,她也自是遺傳了那狹長中透著一絲靈動的雙眸,秀雅而端莊的容貌,精致度,是絕對達得上我所知道的賀蘭心中的標準的。 我對賀蘭大為防備,在防備的背后,還藏著點不以察覺的尷尬。 不是有句話叫做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么?賀蘭是我同甘共苦的兄弟沒錯,但我也不可能將阿滿當作一件衣服——有阿滿這么好看的衣服么? 我如是想著,就不由得尷尬了。 就好想在我心中阿滿要遠遠超過賀蘭的地位,雖然知道賀蘭豁達得很,但也……莫名覺得有些慚愧呢。 兩匹馬并駕齊驅,馬蹄輕巧地落在草地上,濺起一些水露和泥濘。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賀蘭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對著阿滿笑了一笑,那笑自然是帶有無盡魅力,足以讓我心中設立的警戒線唰地拔高一寸的,而之后他卻安靜得過分,只跟我輕輕松松地閑聊一些有的沒的。 我反思自己,難不成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實上阿滿不是他盤中的菜么。 如此,我稍稍寬心。 轉念就有劈頭蓋臉的一個念頭砸了過來,居然因為這種理由寬心的我…… 真是卑劣呢。 一念完了后我就什么念頭都沒有了,沒人能叫我變得有心有肺起來,況且我估摸著正是因為我這樣子的粗神經庇佑,我才能夠有驚無險地從戰場上活下來吧。 戰場上,一念之差,即為死生之別。 我們主要的目的是散心而不是捕獵,若是要捕獵的話勢必要準備很多必要物品,要有長途跋涉的決心和毅力及物資準備,但顯然易我和賀蘭根本不曾提著包袱,森林與草地的分界線上有專門租借□□的小商販,□□等殺傷性武器的流通受到嚴格的規整,不允許外流。 我雖然有使用武器的資格,但批準下來的手續太為麻煩,還不如就租來使用。 我將半兩白銀扔給商販,換來了三把大小不一的弓,租借的時間是半日。 我晃了晃弓身,箭矢帶著銀亮的鈍感,不可能刺穿皮rou。 這讓我想起大仗時使用的截然不同的□□,沉甸甸的,箭矢鋒利,毫不留情地收割著生命,相比之下,我手中的這把簡直輕的過分,比之為玩具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