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咬著筆桿,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落一落,筆尖在手上無力地晃蕩著,我半斂了眼瞼,朦朧的意識讓我無比清楚我在做些什么,但完全無法按捺住瞌睡的欲望。 曾經我啟蒙的時候似乎還能做到神采奕奕,而在習慣了戰場套路之后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懶散成性不尊敬師長的壞學生。 就好像從高立于云端最終墮落到漆黑冷寂的深淵一般,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縱使我腦子里千回百轉,表面上也依舊昏昏欲睡,很快就搞出了事情來。 李老先生按輩分比我高處一大截,準確來說還是我的老上司的相交摯友,以嚴厲實誠為一大特點,不然也不會六十來歲就被遣歸家。 良梓! 我聞一驚天動地大吼,其聲如震雷,將我從昏睡中震醒。 ……耳膜都快被震破。 多么像我還是小兵的時候被要求出列時上司的聲音。 “到!” 我想也不想鏗鏘有力答到。 坐在我旁邊的阿滿眼睛里盛滿駭然,被嚇了一大跳。 “你在做什么!”李老先生聲如洪鐘,老驥伏櫪之態,銀白的發絲絲絮似的拂動。 “我錯了!”我眼珠子一轉,儼然回到了戰后分配賞罰時候,這時候絕不能咬住牙關死也不承認錯誤,被嚇令的士兵邊上通常會站著手持長鞭等待命令的同僚,不能迅速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結果就是會以蔑視上級之由鞭撻一番。 畢竟戰場相當于棋子的博弈場,一旦稍有松弛,就會啪嗒一聲變成棄子,是故軍令嚴明如山,獎懲分明,特質的帶有倒刺的長鞭只會實打實落在身上,噼里啪啦一頓使得皮開rou綻。 我為自己的迅速松了口氣。 “你錯哪兒了!”李老先生沒發現我處于怎樣玄妙的狀態,他冷笑一聲,斥到。 ……要想出個怎樣的理由? 我苦惱極了。 “我不該和阿滿眉來眼去!”時間容不得我進行詳盡的思考,我脫口而出。 然后…… 發現自己不小心干出了大事。 李老先生的教鞭不甚落地。 啪嗒。 阿滿的臉霎時間就變成了番茄,實在叫人有想一口要上去的欲望。 我仿佛第一時間被昏君附體——這里指的并非我現在的頭頭和歷代的皇帝,鬼迷心竅地一口吧唧親在阿滿的右邊臉頰上,離嘴唇只有一步之遙。 李老先生:“……” 阿滿:“……”仿佛能看見頭頂冒出的白煙。 我也……了,簡直想要在心里扇自己一耳屎。 兩耳屎。 三耳屎。 不對,不能把自己扇得面目全非,嚇到阿滿就不好了。 我大腦空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門而出,臉色煞白,活像全家都掛掉了。 雖然,也沒錯。 不太對,阿滿還好生生活著呢。 事實證明我的這個下意識舉動是無比正確的,反應過來的李老先生當真是七竅生煙,吹胡子瞪眼,當即兇殘地撈起一塊鎮紙當成磚頭往我這里扔。 哐當一聲落在我的腳邊。 久經沙場的我居然下意識駭得后退一步,動作也躡手躡腳起來,可想而知直面發飆的文人的心理壓力有多大。 “給我滾!滾!”李老先生看起來心臟出了什么問題,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摸索著似乎還想要找到磚頭的替代品。 于是我…… 快快地,快快地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愉快地碼嗎碼,果然我適合輕松的短篇哼唧。 你們都不留言了是不是不愛我了吐舌頭 我們在開體育節,網查的要死。 第11章 恐懼 我偷瞄了一眼李老先生的臉色,鐵青的,忙縮回了視線。 他現在盯著阿滿就像盯著一只處于他庇護圈之下的幼崽,目光嚴厲又莫名帶上了些擔憂,我覺得這勢頭不好,老先生這樣發展下去不會徹底成了阿滿的cao心婆婆吧?有他這么盯著,我覺得心里堵著難受,不能細細注視阿滿每一天的成長,感覺沮喪極了。 但我還是能接觸到阿滿的。 李老先生不可能吃飯睡覺還要盯著阿滿,男女授受不親,雖然阿滿是個幼童,但礙于老先生骨子里的古板固執,他是絕不會落下什么把柄的。 我的桌子上擺上了老先生的資料,上邊詳細地描述了他的軟肋和性格特征。我是解甲歸田了,但信賴的下屬很多,能用的人也很多,只要不是事關造勢之類隨時可能演變成造反的,皇帝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 君臣的相處之道,這便是其中之一。 我對著老先生的資料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知道他這人喜好什么,覺得可以從此處下手,以他喜愛的事物進行精神上的引誘,使他放松對阿滿的控制,這樣子,阿滿就能夠重新投入我的懷抱了。 我雀躍萬分,幾乎已經預見不久后成為的事實。 “好!好!” 李老先生眼睛快要放出光來,他一理自己拖長的銀白胡須,小斟了杯酒,雙頰有點紅潤地聽著小曲兒。 我滿意地摸摸下巴,很好,正中中心。 阿滿由一個侍女領著坐在另一個圓桌旁,慢條斯理地捻起一塊兒蝴蝶酥咀嚼,她吃的模樣很優雅,沒有一點碎末落下,雙腿并攏放在桌下,坐姿也很規范,我的心中涌起一股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