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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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歸瀾不耐煩剔魚刺,喜歡吃魚卻不經常吃,宋令薇有空就會幫他剔魚刺。 醫院熄燈很早,宋令薇等謝歸瀾寫完作業,就叫他過去睡覺。 醫院沒空床,謝歸瀾怕壓到她肚子上的傷口,總是蜷在病房的破沙發上睡,每次都是宋令薇把他叫到病床邊。 宋令薇撐起來一點身子,給他騰出一小塊空位,拍了拍說:“來這兒跟mama睡?!?/br> 小謝歸瀾被她拉過去躺下,但還是蜷著腿,讓自己盡量不占地方,宋令薇抱著他輕輕地拍了拍,馬上過年了,雪下得這么大。 不知道淮京的雪是不是也一樣大。 宋令薇沒追究陳衛國的責任,還替陳衛國說情,陳衛國被拘留了幾天就放出來,但態度突然變了,跑來找宋令薇道歉,高大的男人彎下腰,就好像結婚前的溫柔樣子。 宋令薇將信將疑,不過陳衛國來醫院照顧她,她就省下了找護工的錢。 晚上也敢讓謝歸瀾回家睡覺。 “小瀾,”陳衛國拉住謝歸瀾的手,跟他說,“待會兒跟爸爸回家,等明天你放了學,爸爸再帶你來看mama?!?/br> 謝歸瀾都無所謂,他跟著陳衛國回家。 到家時天都已經黑透了,有個女人剛去學校接孩子回來,叫住陳衛國說:“老陳,你見沒見到我們家老施啊,他一個多月沒回家了,你們之前不是一起打牌來著?” 謝歸瀾黑黢黢的眼睛抬起來,施勇,他也認識,跟他們住在同一層樓。 很老舊的筒子樓,每層樓都一條長長的走廊,住著十幾戶人家。 “我怎么知道?”陳衛國很不耐煩地皺起眉。 “我就問你一句,”女人不敢惹他,邊走邊低聲抱怨,“發這么大的脾氣干什么?!?/br> . 她確實也就隨口一問,施勇經常賭博,追債的人三天兩頭上門,別說一個月了,施勇有時候半年都不回家一趟。 她家里老人病了,想去照顧,又沒人給她接送孩子,她這才想找找這個丈夫。 小謝歸瀾被陳衛國牽著手,他能感覺到,女人提起施勇時,陳衛國指骨有一瞬間的收緊,掌心也汗涔涔的。 陳衛國帶著謝歸瀾到家,就去給他做飯吃,為了省錢,家里的燈很暗,小謝歸瀾在昏暗中往前走,經過陳衛國放修車工具的抽屜時,不著痕跡地低頭看了一眼。 什么都沒有。 他出門去找宋令薇之前,發現陳衛國在這個抽屜的拉手上涂了一點點墨水,現在卻被人蹭掉了,陳衛國今晚肯定碰過這個抽屜。 陳衛國幾年前就開始吸毒,他有次撞見陳衛國塞給施勇幾個白色的小紙包,陳衛國很警覺,謝歸瀾沒驚動他。 他跟著施勇,拿起個奧特曼面具往前跑,假裝不小心撞了施勇一下。 施勇手上的小紙包還沒收好,被撞得掉在地上,差點嚇出一身冷汗,等轉過頭,看到謝歸瀾跟他手上的奧特曼,才松了一口氣,又皺起眉教訓說:“去去去,亂跑什么?!” 謝歸瀾蒼白冰冷著一張小臉,嘴唇抿著,就這么盯著他,筒子樓的人都知道這個孩子冷冰冰的,已經習慣了他這個樣子。 施勇看到他手上的奧特曼,覺得就是個小屁孩,放下了警惕,又因為謝歸瀾沒什么異常,他也就沒多想。 就這么回了家。 謝歸瀾反復試探了幾次,他確定陳衛國跟施勇手上的肯定不是好東西。 嗎啡,海洛.因……不管是什么,他跟著陳衛國看新聞,看到過這種紙包的毒.品。 晚上,謝歸瀾開著小臺燈寫作業,他小手攥著筆,在草稿紙上畫出長長的一條線。 陳衛國應該是施勇的上家,把毒品賣給施勇,施勇這幾年脾氣特別暴,陳衛國也是,他們吸食的這種毒品會刺激情緒。 而且,施勇失蹤了。 深冬,天黑得很快,就算小學放學很早,天也漸漸黑沉下來,第二天,陳衛國在家做飯,沒去接謝歸瀾。 “爸爸?!敝x歸瀾到家,就去廚房找他,他小手剝開一塊糖,要往嘴里放。 陳衛國轉過來,本來想摸他的頭,但對上他攥著的糖紙,眼神驀地陰沉,又帶著點膽寒,厲聲質問他,“這是誰給你的?!” 大白兔奶糖,沒什么特別,甚至還是盜版,印的是大白免奶糖。 施勇毒癮犯了,又沒錢買毒品的時候特別愛吃這個,他經常坐在筒子樓底下,翹著條二郎腿,一邊抽煙,一邊吃糖。 地上都是他扔的糖紙。 謝歸瀾說:“有個叔叔給我的?!?/br> 陳衛國嘴唇抖了抖,放下鍋鏟就出去找人,但漫漫長夜,走廊只有老舊昏暗的燈泡在一閃一閃,什么人都沒有。 對面那戶人家也在做晚飯,油煙太大,開著門,陳衛國走過去問:“剛才這邊有人嗎?” “嗯?”那個女人被問懵了,想了下說,“好像是有個男的過去?!?/br> 那就是活人。 陳衛國一顆心才放到肚子里,后背都被冷汗濕透,他回家就教訓謝歸瀾,指著他說:“別亂拿陌生人的東西?!?/br> 謝歸瀾應下來,嘴里是劣質奶糖融化的香精味,他漆黑的眼珠轉動了下。 施勇肯定已經死了,兇手是陳衛國。 宋令薇一個多月以后出院,醫生建議她多休息一段時間,但宋令薇現在全身上下只剩下八百多塊錢,陳衛國又不可能給她錢。 除了住院做手術,她還去做了個隆鼻。 陳衛國把她的鼻子打塌了,別的還能忍,但她接受不了自己毀容。 出院以后,陳衛國倒是沒再跟她要錢,反而對她特別體貼。 她心里頭總覺得怪怪的,手頭沒錢很不安心,又見到男人就抵觸,做不了以前的生意。 索性找了個廠子上班。 唯一的問題就是,廠子離家很遠,而且每天工作十小時,她可能每個月只能回一次家,她擔心陳衛國打死謝歸瀾。 謝歸瀾卻讓她去廠里。 宋令薇性格搖擺不定,膽子又小,她扛不住事,又沒有靠譜的丈夫,謝歸瀾沉穩冷靜到不像個小孩子,她總是聽謝歸瀾的。 “小瀾,”宋令薇臨走前給謝歸瀾留了五百塊,她自己拿了三百,她不放心地跟謝歸瀾說,“你認得路對吧,錢藏好了,他要是打你,你就跑出來,坐車來找mama?!?/br> 謝歸瀾什么都沒說。 宋令薇去紡織廠上班,陳衛國早就辭職了,成天拿著宋令薇的錢打牌,但最近他打牌都沒心思,因為家里時不時就冒出怪東西。 謝歸瀾放學經過好幾條巷子才能到家,臭烘烘的巷子,污水橫流,到處都是垃圾,他在垃圾堆上撿了雙棕色的皮鞋。 這邊有個倒閉的服裝店,冷冷的夜晚,好幾個假人模特倒在垃圾堆上。 他拿起一個假模特的腳,就往其中一只皮鞋的鞋跟上壓,直到鞋跟被壓得扁扁的,就像被踩扁了一樣,他才拿干凈塑料袋將鞋裹起來,裝到書包里帶回了家。 陳衛國晚上起夜,踩在鞋上突然覺得特別不對勁,低頭一看,他穿著雙棕色的皮鞋,一只好好的,另一只鞋跟被踩扁。 “?。。?!” 陳衛國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拼命將鞋甩開,又粗著嗓子怒了幾聲,就像在給自己壯膽。 “爸爸,”小謝歸瀾似乎被吵醒了,揉著眼睛出來問,“怎么了?” “沒……沒事,”陳衛國心臟狂跳,就像見到了鬼一樣,他咽了咽口水,跟謝歸瀾怒道,“你趕緊回去睡覺,還上不上學?!” 小謝歸瀾聽話地轉身回了臥室,他冷白的小臉籠罩著昏蒙蒙的光,然后關上門,徹底陷入深夜冰冷的黑暗中。 施勇右腿有點殘疾,他喜歡踩著鞋跟走路,鞋跟總是一高一低。 而且尤其喜歡棕色皮鞋。 施勇早年在廠子當文員,還差點當上科長,當年一身襯衫黑長褲,底下踩著雙棕色皮鞋,廠子誰見了都說施科長這身真俊。 施勇成天跟人說他在廠子里的事,說到別人耳根起繭子,他也不嫌煩。 陳衛國開始做噩夢,那雙棕色皮鞋不管扔掉多少次,半夜總是出現在他臥室。 甚至有時,啪嗒,啪嗒,他聽到有人穿著皮鞋在走路,然后猛地睜開眼,就發現那雙鞋一前一后被扔在他臥室門口。 陳衛國沖上去就使勁踩那雙皮鞋,像個瘋子一樣狂踩,踩到稀巴爛,但都沒用,隔天晚上又會有另一雙皮鞋出現在臥室。 宋令薇每個月底放假兩天,到家就感覺陳衛國瘦了一圈,人也挺不對勁的,她小聲問謝歸瀾,“你爸爸怎么了?” 謝歸瀾搖了搖頭。 宋令薇不敢惹陳衛國,也沒問他。 陳衛國懷疑過宋令薇,他甚至跟蹤宋令薇到廠子,然后發現她確實沒離開過,他也懷疑過謝歸瀾,他聽到皮鞋響,就爬起來拎上皮鞋沖到旁邊謝歸瀾的臥室。 然而謝歸瀾好好的在床上躺著,睡得很熟。 陳衛國感覺自己要瘋了,當時施勇毒癮發作,跑來找他要毒品,但他手上沒貨,好聲好氣說過幾天給施勇,施勇卻對他破口大罵,說他接盤,給別人養兒子,他這輩子這么孬,都有孩子,陳衛國屁都沒有。 陳衛國頓時血氣上涌,等他反應過來時,施勇滿頭是血倒在地上,已經斷了氣。 他只能把人一塊一塊地剁開,然后分開幾塊裹起來,連夜埋到后頭的山上。 到家以后本來想跟宋令薇要點錢,出去賭幾局,讓自己趕緊忘掉這些事,宋令薇卻不給他錢,他又差點殺了宋令薇。 他以為他什么都不怕,但從見到這雙棕色皮鞋開始,他每晚都在做殺人分尸的夢,剁開骨頭沉重的聲響,人血的腥臭。 謝歸瀾想過拿著毒品直接去報警,但陳衛國把毒品藏到了抽屜的鎖芯里,做了個很復雜的機關,要拆掉十二根螺絲才能取出來。 陳衛國又疑心很重,時不時會突然回家。 謝歸瀾一開始只拆一根,熟練以后開始拆兩根,花了幾個月才發現原來有十二根。 而且陳衛國會在鎖芯旁邊涂點墨水,或者在抽屜上夾個紙片,夾根頭發,一旦有人碰過,他就會馬上知道。 謝歸瀾必須一模一樣地還原,才能不被發現,頭發絲的角度,紙片上的壓痕,一毫米都不能差,畢竟他面對的是個很狡猾的魔鬼。 有次謝歸瀾差點成功了,但就在拆最后一根螺絲時,他突然心臟緊縮了下,謝歸瀾沒有遲疑,他馬上把剩下的螺絲重新插回去。 就在他還原了一切,剛躺到床上蓋好被子時,陳衛國冷不丁推開他的臥室門。 深夜,到處都黑漆漆的,男人高大的身形出現在臥室門口,像極了瘦長鬼影。 陳衛國本來想去打牌,走到半路,腳步卻一點一點停下來,他眼窩深陷下去,陰沉著臉,最終毫不猶豫地朝家走去。 他死死地盯了謝歸瀾幾秒,然后又去檢查他的抽屜,什么變化都沒有。 但他心底的疑影還沒徹底打消,第二天晚上,他帶著謝歸瀾去游樂場玩。 游樂場晚上開到十點半,而且離后山很近,他將小謝歸瀾抱起來,指著黑沉沉獸脊一樣的群山,跟他說:“小瀾,你沒去過后山吧?” “沒有?!毙≈x歸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