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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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王越親自給岑霧倒了杯酒,“早知道二少也在,就應該請二少過來的?!?/br> 岑霧沒接,也沒過去坐。 酒吧暗紫色的燈光迷離曖.昧,勾勒出紙醉金迷的墮落深淵,他才發現王越身前跪著個男孩,身形清瘦,臉埋得很低。 對方穿了件白襯衫,現在已經被紅酒打濕了,狼狽地黏在身上。 “滾開?!蓖踉桨櫰鹈?,冷聲訓斥。 那個男孩被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到旁邊跪著,手心扎到玻璃碎片,都沒敢吭聲。 “讓二少見笑了,”王越往身后沙發一靠,“我帶個人過來玩,這服務生突然摔了酒,都灑到我的人身上,得讓他賠啊?!?/br> “而且人都給我嚇壞了,我這火還沒泄完呢,他不應該負責嗎?” 岑霧抿了抿嘴,臉色有點冷,王越是個很難纏的人,仗著有錢胡作非為,原主那么囂張跋扈,都不愿意跟王越接觸。 藍夜確實很多男模,但就算做這種生意,也不會在卡座就這么放肆。 這男孩看著頂多二十歲,岑霧不認識,但估計是個十八線小明星,王越家里開了娛樂公司,總是盯上公司的新人。 岑霧其實沒猜錯,王越在公司惹事,被他叔叔教訓了一頓,心里不痛快,恰好在經紀部撞見這個小明星,就將人帶了過來。 對方是被強迫的,既不愿意,又不熟練,被抱幾下就渾身僵硬,王越耐心告罄,突然動了肝火,逼人跪在卡座旁邊給他解決。 “別…別為了這些人掃興?!贬F深呼吸,放慢語速,讓自己盡量不結巴。 然后擺出個厭煩的冷臉,拿起張卡,就往謝歸瀾胸前一拍,語氣羞辱,“越少剛才點的什么,照…照樣再來一瓶,能聽懂嗎?” “……” 謝歸瀾頓了頓,他從一開始的疑惑到現在已經有點麻木了,岑霧對他完全是種保護的姿態,也許其他人會被蒙騙,但他不會。 畢竟不管發生什么,都從來沒人擋在他身前,他當然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別。 雖然他不知道岑霧到底安的什么心。 酒吧繚亂的燈光映照下來,岑霧濃深的眼睫顫了顫,濡濕卷翹,鼻尖跟眼尾其實都有點泛紅,是故作兇惡的樣子。 謝歸瀾莫名的,沒被羞辱到,他冰冷的眉梢挑了下,岑霧抵在他胸口的手反而被嚇得顫巍巍,指尖纖細雪白,因為顫抖,不自覺地蜷了下,就像在他胸前攥了一把。 謝歸瀾:“……” 岑霧:“……” 岑霧:?。?! 岑霧猛然反應過來,冷白的耳根瞬間充血泛紅,這股羞恥一直燒到了臉上,他腦子嗡嗡的響,指尖還殘留著一點柔韌的手感。 救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怎么說呢,不愧是男主,才十七八歲,居然就有胸肌。 王越:? 王越突然覺得他好像被無視了,他臉部肌rou抽動,冷冷地咳嗽了一聲,試圖再次成為焦點,語氣很不快,“二少,這不是酒的事?!?/br> 王越跟謝歸瀾沒什么大矛盾,非要說的話,就是去年他在晚宴上碰到過謝歸瀾。 他不怎么能接觸到淮京上流圈子,沒認出謝歸瀾就是謝父的那個私生子,還以為是誰家的子侄輩,就主動去跟謝歸瀾打招呼。 忍不住多了句嘴,“這謝總不是還有個私生子嗎?怎么沒來啊?!?/br> “私生子?”謝歸瀾沒開口,站在他們旁邊的人卻突然嗤笑了聲,意味深長地說,“那種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來了又能怎么樣?!?/br> 王越還想再說什么,然而謝歸瀾穿了身黑色西裝,少年的身材被勾勒得挺拔修長,眉眼冷漠深執,無動于衷地離開了宴會廳,從頭到尾沒跟他說過任何一句話。 他一開始以為是哪位少爺,雖然不爽但沒太在意,后來才知道謝歸瀾就是那個私生子。 憑什么? 被淮京這幫太子爺排斥,他已經憋屈了很久,居然連個私生子都能冷漠無視他。 雖然不至于像謝商景那樣,跟謝歸瀾有深仇大恨,揪住不放,但王越每次碰到謝歸瀾,也都會給他找點麻煩。 今晚也是王越使了個眼色,在謝歸瀾過來送酒時,讓人故意絆了下他。 “越…越哥打算怎么辦?”岑霧問他。 岑霧是想息事寧人的,能站在這兒別發抖他已經盡力了,吵架他很難占上風,要是賠錢就能解決,他不想耽誤太久。 王越扯起嘴角,眼神yin邪,“我剛點的酒,八千一瓶,他得照價賠償吧?!?/br> “而且我這……還沒冷靜下來,既然他把我的人嚇到了,那他就跟我去開個包廂,今晚的事我就不計較了如何?” “就是,”王嶺連忙幫腔,滿臉輕蔑,指著謝歸瀾說,“你知道這酒多少錢嗎?你在這兒站幾個晚上能賠得起?!” 卡座其余人也發出不懷好意的哄笑。 “讓你伺候越哥都是便宜你了,怎么這么不識相啊,還不趕緊跟越哥走?” “端個酒端不好,躺下張開腿應該會吧?宋令薇這家教不行啊,這都不教你?” 謝歸瀾被羞辱過太多次,起初并沒有反應,直到最后這人開口。 他登時沉下臉,眼神是毫不掩飾的陰冷,濃重的戾氣在那雙黑眸中滋生。 岑霧都不知道這些人怎么想的,王越身材微胖,而且身高也就跟他差不多吧,在男主面前就不會有雄競的卑微嗎? 這種自信他真的很想擁有,但凡給他一點,也許他都不會這么社恐。 “越哥,是這樣,”岑霧沒退讓,“商景哥把這個人給我了,他這幾天歸我管,你就…就當給我個面子,別跟他計較……” 王越本來也沒想跟岑霧硬碰硬,雖然他家里有錢,但岑家還是得罪不起的。 他也不知道岑霧今晚犯了什么病,非得護著謝歸瀾,裝什么菩薩心腸。 “行吧,既然二少這么說,”他冷嗤了聲,眼神惡毒,“讓他跪下拿嘴給我弄出來,今晚就算了,當沒發生過,怎么樣?” “……” 本來王越是在找謝歸瀾的麻煩,但現在儼然成了他跟岑霧的對峙。 所有人都心驚rou跳,忍不住看向岑霧,換成他們,肯定不敢這么跟岑霧說話,但王越確實有錢,在場大部分人也都惹不起他。 謝歸瀾也抬頭看向岑霧,直到眼神落在岑霧雪白耳尖上的殷紅小痣,才突然愣住。 他看這個廢物干什么? 岑霧沉默了幾秒,然后說:“行啊?!?/br> 王越控制不住露出幾分得意,能羞辱謝歸瀾是一方面,但岑霧都跟他低頭,他簡直爽到通體舒暢,頭皮發麻。 謝歸瀾喉結滾了下,少年的膚色有種很疏冷的蒼白,垂在身側的手死死地攥成拳,眼中難免帶上了痛恨絕望。 旁邊也有人不忍,覺得他太倒霉,碰上這么幾個活閻王,但誰又敢阻止,剩下的人則是興奮到已經掏出手機開始錄視頻。 “但是,”不等王越的人動手去按謝歸瀾,岑霧頓了下又說,“我覺得這樣還不夠?!?/br> 岑霧是很冷艷的濃顏系長相,此刻專注地望過來,眼睫纖長,瞳孔很濕潤,帶著瀲滟水光,像雪白無辜的雀鳥。 就算他手指發顫,肩膀強撐著挺拔,整個酒吧的目光也都不約而同落在他身上。 王越瞇了下眼,饒有興致地問:“那二少說應該怎么辦?” “我幫幫你?”岑霧說。 王越頓時一愣,謝歸瀾也錯愕地看向岑霧,褚子健本來在旁邊晃呢,反正誰倒霉他都能湊個樂子,誰知道火突然燒到了自家。 他差點暴跳起來。 謝歸瀾算什么東西,王越又算什么東西,瘋了吧,誰敢讓他老大做這種事?! “二少!”褚子健氣勢洶洶地沖過來。 岑霧:“你讓開?!?/br> 王越擦了很多發膠,頭發在酒吧燈光底下油膩泛光,岑霧皺了皺眉,他轉過頭,輕輕戳了下謝歸瀾的手背,“你手套給我?!?/br> 謝歸瀾并沒有多問,直接摘掉給他,岑霧接過去不緊不慢地戴上。 王越盯著岑霧纖長的手指,還有那張漂亮到難以言喻的臉,只覺得鼻腔都開始發熱。 褚子健抱臂在旁邊怒瞪王越。 就在這時,岑霧突然往前走了幾步,抓住王越的頭發就一把將人摜到了煙灰缸上,岑霧手指收攏,狠狠扯住他的頭發,按住那張臉一下一下往煙灰缸上砸。 “現在冷靜了嗎?”岑霧語氣冰冷,他被黑色手套包裹起來的指骨修長漂亮,死死按住對方的頭在煙灰缸里碾,“冷靜了嗎?” 給臉不要臉。 雖然是同性戀,但他決定今晚開始恐同,怎么也逃不出,這個男同的世界。 煙灰缸正好撞到對方的鼻梁,酸疼直沖天靈蓋,眼淚鼻涕瞬間淌下來。 事情發生得毫無預兆,旁邊的人都嚇懵了,誰也不敢說話。 “艸!”王越使勁掙扎,卻掙扎不開,他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皮浮rou腫,又沒防備,被岑霧按住,爬都爬不起來,只能口齒不清地怒道,“岑霧,你他媽的想找死???!” 岑霧按累了,才終于松開,王越搖搖晃晃站起來,滿臉都是血,又被煙灰迷了眼睛,他狠狠抹了把臉,就沖過來想跟岑霧動手。 然而還沒等他睜開眼,岑霧又拎起個酒瓶,砰的一聲砸到了他頭上。 頓時血流如注。 岑霧沒忍住縮了縮脖子,但他顫顫巍巍的,仍然舉起帶著碎玻璃碴的酒瓶,對著王越流血的腦袋,逼問他:“現在冷靜了嗎?” “……” 酒吧鴉雀無聲。 王越確實冷靜了,甚至還有點后怕,吵幾句也就算了,他剛才居然要跟岑霧動手?! 萬一這祖宗真的受傷,他家就是名副其實的天涼王破。 “二少,這……”王越被他堂弟扶起來,他擦了擦頭上的血,語氣顫抖,擠出個笑說,“這都是誤會,我開個玩笑而已?!?/br> “我…我也是開個玩笑啊,”岑霧唇角抬了抬,“越哥應該不會介意吧?” 岑霧尾音也帶著細細的顫。 謝歸瀾:“……” 總覺得很怪,但又說不出怎么怪。 王越腦袋被岑霧砸得嗡嗡的,根本沒注意到對手也在強撐,他咬牙咽下嘴里的血腥味,說:“不介意,我介意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