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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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繡春說一切都好。黃漢文的jiejie姐夫已經在蘭州落地生根,他還有個meimei過繼給了舅舅,還在漢中上學,這次全家人為了見祁繡春聚在了一起。按照她的描述,黃漢文家里都是本分人,他mama心思單純性格柔弱,jiejiemeimei對她也很好奇,他的事情都能他自己做主,將來都是好相處的。 “看來你覺得他們家不錯了,那你什么時候帶他回陜北?” “我們明天就出發。我不是比漢文還大兩歲嘛,他家里人覺得我倆這年紀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早點辦喜事,免得夜長夢多。我回來和所長解釋一下,就等他來接我?!?/br> 姐妹倆只相聚一夜就又要分別,當天晚上兩人都睡不著,祁繡春興沖沖地給杭柳梅講他們未來的規劃。黃漢文要被派到下面村子當半年老師,回來以后希望能被提拔,不過他也不打算一輩子當教書匠,過年的時候也和舅舅商量了調動工作。要結婚的話,就在蘭州或者敦煌辦,不要彩禮不要嫁妝,讓杭柳梅給她當伴娘…… 就這樣,一年之內,杭柳梅的兩個jiejie都結婚了。 柳竹的婚禮她到底沒能趕回去,家里來信說一切圓滿就差她,新夫婦給她寄了喜糖和合影,說就等著她年底回去拍一張真正的全家福。 祁繡春和黃漢文在縣城草草擺了幾桌酒,她家里只來了一個弟弟撐場面,這孩子光長個子不長心眼,頂不上用,一應活計只能研究所的同事幫她處理。 祁繡春盤起長發,別了只珠花,買了條新裙子就歡天喜地做新娘子了。杭柳梅在婚宴上見到了黃漢文的家里人,他們長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兵馬俑”式方正面孔和五官,其余人加起來沒黃漢文一個人能說會道。 婚后黃漢文就調離敦煌,把老娘扔給祁繡春,繡春日常還是在研究所吃住,但是一有時間就去縣城照顧婆婆,湊巧黃漢文也放假,夫妻倆才能見上一面。這樣過了大半年,祁繡春的唉聲嘆氣越來越多,被杭柳梅幾番追問才說出強壓著的心事。 “還不就是要孩子的事。漢文是他們這一代唯一的男丁,現在他們都盯著我的肚子,我婆婆逢見面就說抱孫子,漢文也成天念叨沒兒子香火就斷了,他死了出殯都沒個摔盆的。但現在別說生兒子,懷都懷不上呢,神醫也看了,偏方也吃了。再要不上孩子,我們倆就要去蘭州看病了,你說這傳出去多丟人!” “你們才結婚多久啊,我jiejie和你差不多時間成家,現在不也沒孩子呢,用不著這么急吧。而且都什么時代了,還說死了只能男人摔盆?怎么的?男人摔了能把死的變活過來?封建不封建!婦女能頂半邊天他沒聽過嗎!” “他們家想留個后,我也能理解,一家總得有個男人,但我們現在面都見不上幾次。我都在想是不是我賴在這太誤事,不然在縣城重新找份工,大不了我擺攤去,這樣最起碼能顧好家庭?!?/br> 杭柳梅沒料到祁繡春會這么想,她趕緊拉住祁繡春的手勸解:“所長和老師這么看重你,你可別隨便放棄,你走了那些沒修復完的壁畫和泥塑怎么辦?我怎么辦?而且你不是說黃漢文之前特別敬佩你是個藝術家,你要是不干這一行了,那,那不就也讓他小看你了嗎!” 祁繡春的手無力地由她攥著,眼睛盯著地面上的黃土說:“我也就是偶爾這么想想,你放心,只要還能干,我不會輕易走的。走吧,你看外面大家都往石窟去了,咱倆別又落到最后?!?/br> 杭柳梅后來畫畫的時候,都對著佛祖菩薩暗暗祈愿。也不知是不是她足夠虔誠,祁繡春終于懷孕了,次年春天生了個女兒。 黃漢文看是個丫頭片子,就放她們母女在研究所坐月子。杭柳梅當了姨姨,悉心照料母女二人,好像又回到了祁繡春結婚前兩人相濡以沫的日子。 她們商量著給孩子起小名,最后聽杭柳梅的建議“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是好詩,女兒小名就定作“鶯鶯”。 第二十五章 老姜 黃漢文提著兩個大包裹走進研究所的宿舍小院的時候,龔老師和杭柳梅剛給鶯鶯換了尿布。杭柳梅率先從窗戶看見他的身影,轉頭小聲對龔老師說,“黃鼠狼”來了。 龔老師在她腰上戳一把說,別當著人面叫外號,然后抱起孩子放柔了嗓子道,爸爸來看我們小鶯鶯了。 祁繡春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黃漢文進門趕緊扶老婆坐直,獻寶似的拿出一袋黃澄澄的小米和一袋米糠保護著的土雞蛋。 “繡春,辛苦你了。你看這,多好的小米和雞蛋,還有紅糖,一路上我都恨不得捧著走,都是給你補營養的。還有孩子的鞋子、帽子、衣服和尿布,媽身體不好不能來伺候你月子,但是東西早都給你備下了?!?/br> 祁繡春看丈夫忙活的傻相,讓他趕緊坐下歇歇。黃漢文一手抹汗,一手伸進褲子兜問,你這邊還支得開嗎,你要是錢不夠我這還有。祁繡春攔住他說自己成天在所里,沒什么花錢的地方,大家都來幫忙,她也沒那么累。黃漢文說那就好,手從兜里拿出來就去夠水杯。 這番話聽得杭柳梅一肚子火,她張口就說:“哎我說——”,卻被龔老師打岔拉了出去:“走走,咱們給月婆子熬小米粥去,讓他們一家子好好說會兒話?!?/br> 出了門,杭柳梅憤憤地說:“就這還是當爹的呢,生了這么久才來,那么點東西還好意思吹噓。他要真有心給繡春姐貼補,就該把錢準備好直接給人家,還演戲把手藏在兜里,直到繡春姐回絕才拿出來!龔老師,你剛怎么不讓我挑明了罵他?哪有這么沒臉沒皮沒心沒肺的人??!” 龔老師也一臉愁云,早知道祁繡春找了個這么個丈夫,她們當初就該攔一把,但現在不能火上澆油。她給杭柳梅講道理:“月子仇能記一輩子,但這個仇記下以后,真正痛苦的是誰?還是繡春自己。你看繡春前兩天精神頭都不好,他來了雖然只是花言巧語哄她,可她高興?,F在最重要的是讓她把身子養好,其余的以后再說。只要她樂意,咱們有什么忍不下的。女人就是苦,各有各的苦?!?/br> 杭柳梅xiele氣,和龔老師一起鉆進廚房給祁繡春做飯。 黃漢文手忙腳亂地學著抱女兒,祁繡春讓他給孩子起個大名,黃漢文說你們不是起了小名叫鶯鶯嗎,那大名就叫黃鶯吧,女孩子叫這個挺好。 祁繡春不樂意了:“你們家不是排到云字輩,之前你想了那么多名字,怎么一個都不能拿出來用?!?/br> “那都是給男孩子起的,哪有女孩排家譜的?!秉S漢文說完看祁繡春郁郁寡歡,又立刻改口:“想排就排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生孩子勞苦功高,你給孩子取名字,我聽你的?!?/br> “那就叫黃心云吧,從陜北到敦煌,哪哪都這么干旱少雨,我有女兒就夠了,女兒是我心上的一片云?!?/br> 黃漢文說,你看你這不是早都想好了嗎,那就定這個。他胡亂陪了兩三天,又匆匆離開了。 祁繡春手頭的工作不得不擱置一段時間,但石窟保護刻不容緩。所幸所長常年呼吁,終于迎來一批專業人員來敦煌考察和協助工作,據說其中水文、地質、古建筑和文物保護各領域的人才都有。 研究所里熱鬧了,祁繡春卻病倒了。不知道是不是著了風,有一天夜里她突然開始咳嗽流鼻涕,然后就發起低燒,過了幾天都不見好,大家不敢把孩子和她放一個屋了。 沒想到祁繡春的低燒突然變高燒,連母乳都喂不了了。孩子在屋外餓得直哭,也只能吃點小米油,祁繡春在屋里聽見,止不住地流淚。杭柳梅看不下去,騎著自行車進城給她買藥,返程時天已經黑了。 茫茫戈壁灘廣闊得沒有邊界,她舉著手電騎在路上,微弱的光柱搖搖晃晃,似乎輕易就能被黑暗吞沒。她希望風的呼嘯聲再高一些,這樣周圍就不會靜得瘆人。 身后傳來砂石被碾過的聲音,“咔噠咔噠”,杭柳梅想起小時候聽的靈異故事,都說鬼拍肩膀的時候不能回頭,叫名字也不能答應,自己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 神秘的腳步聲忽近忽遠,杭柳梅對自己說要做堅定的無神論者,一定是日落后有動物出沒而已。 但要是遇見狼也大事不妙,狼跟蹤獵物就是如此有耐性。杭柳梅害怕亮光招來不該來的東西,關掉手電,沒忍住扭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嚇得魂飛魄散,身后不遠處是一雙綠瑩瑩的眼睛。 她扭過身子就開始猛踩踏板,都快把自行車鏈條蹬出火星子了,卻聽到雄渾的男聲高喊:“等等!等等!前面的女孩請等一下!” 有人?杭柳梅停車用手電照向身后一照。原來綠眼睛的是頭驢,驢背上還有個男青年。 “不好意思啊,請問你是不是要去敦煌文物研究所?我是水利處安排過來的,出了點意外沒跟上大部隊,人生地不熟,能不能和你搭個伴上路?” 他身上的白襯衫和灰褲子和所里那些“專家”確實一樣。再看他長得人高馬大,一臉陽光明媚的笑容,莫名有股浩然正氣。 杭柳梅狐疑地點點頭,說自己確實是回研究所,反正也沒多遠了,那就一道走吧。 “謝謝你啊。我叫姜杉,我同事都管我叫老姜,我是研究水文地質和工程地質的。請問你在研究所工作嗎?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咱們也算同事了?!崩辖春剂芬荒樈鋫?,于是自報家門。 看來這又是一個詭計多端的男人,他和黃漢文當初一樣,還沒怎么的就開始套近乎。杭柳梅心底冷笑,我可不會被迷惑,然后理直氣壯地撒謊道:“我叫李紅艷,是在研究所管后勤的?!?/br> 把老姜帶到研究所,杭柳梅就鉆回小院去照顧繡春姐了,完全不知道老姜一直在找那位好心的“李紅艷”同志。 103 窟的壁畫臨摹快收尾了,杭柳梅這天又背著東西進石窟工作,仰頭看見 257 窟里似乎圍了一群人,好像是外來的專家在組團搞研究。杭柳梅突然想起那天撿回來的男青年,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里面。從這些專家進莫高窟,她還沒見識過他們有什么三頭六臂,燃起了好奇心,就鬼使神差地湊上前旁聽。 杭柳梅背著光出現在洞口的時候,老姜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所里上下都說沒有“李紅艷”這個人,是他走夜路撞鬼,也可能是菩薩化身引路。但現在這個大活人不就站在他面前,大家這下都能看到了吧!他抬胳膊用力地向她揮手:“李紅艷!真的是你,我們又見面了?!?/br> 杭柳梅木然地舉手把招呼打回去,研究所同事看她認下這個名字,都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李紅艷,她叫杭柳梅!”小芳正好也在,順勢開了一把老姜的玩笑,“咱們這位新同事一直找不到人,原來是因為記錯了人家名字喲!” 老姜看杭柳梅眼睛骨碌碌轉,眼神飄到一邊,嘴巴緊閉,明白了六七分,也就不追問了。大家繼續工作,等人散得差不多了,老姜抱著胳膊走到杭柳梅旁邊。更多免費小說公眾號:阿樂資源庫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杭柳梅就搶先解釋:“那天晚上怕你是壞人,所以我才騙你的?!?/br> 老姜聽完溫和地一笑,頗有幾分瀟灑態度:“那你現在確認我不是壞人了吧?” 那可難說,杭柳梅心中暗想,皮囊不錯,但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她模棱兩可地回答:“對我們研究所工作人員來說,能保護石窟的都是革命戰友。這個窟以后由你負責嗎?” 老姜搖頭:“還沒有分工。我看不懂藝術,對我來說去哪個窟都一樣?!?/br> “看不懂?這一窟多美呀,你看這一面壁畫是《鹿王本生》,其實就和看連環畫似的。你跟著我手指的順序聽我給你講你就明白了……” 杭柳梅比著劍指介紹壁畫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個絕世高手,一招一式都帶著崖壁上的風。老姜見過杭柳梅著急、害怕、心虛,如今又見識了她旁若無人的專注。 他發現研究所里的人都帶著這樣一股勁,平時日子過得這么苦,甚至可以算得上灰頭土臉,但只要說起壁畫就立刻變了模樣。靈動線條絞結而成他們的秘笈,他們跋山涉水來這里是朝圣,也是修煉。老姜自己沒有這種精神,但這幾天下來他感受到了這種精神。他通過杭柳梅讀明白了壁畫上的故事,也終于真正走進莫高窟。 杭柳梅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里耽擱很久了,背起筆、顏料和反光板準備離開:“你慢慢看,我先走了,以后有機會再交流學習?!?/br> “杭柳梅,請等一下,”老姜追上她,但又不知道說什么,就指著杭柳梅背著的東西問,“你這個木板是做什么用的?” “石窟里昏暗,把它放門口反光讓里面亮一點。我先走了啊?!焙剂烦隽碎T,看見老姜還站在那端詳那幅《鹿王本生》。今天過后,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有點意思。 過了一段時間,杭柳梅發現老姜在用一種堪稱刻苦的方法來工作。頭一個月,他一個洞窟挨著一個洞窟地看哪里有空鼓、起甲和酥堿。 要是在石窟里碰上,杭柳梅也會給他講講壁畫上的故事和藝術價值。 碰面的次數多了,兩個人成了朋友。杭柳梅問他這樣看要看到何年何月。老姜笑著回答,總得對莫高窟有個大致全面的了解才行,磨刀不誤砍柴工。 這天杭柳梅正埋頭畫畫,老姜踉踉蹌蹌出現在門口。他沒看清里面是誰,進來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一手扶著腦袋,一手捂著胸口,很難受的樣子。 杭柳梅趕忙放下畫筆,蹲到他身邊輕聲問:“老姜?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杭柳梅?是你嗎?沒事,我剛在隔壁蹲著檢查墻角,站起來猛了,一下子有點頭暈?!?/br> “只是起猛了不會這樣吧,你現在什么感覺?” “還有點胸悶惡心而已,你快去忙吧,我自己坐著緩緩就好了?!?/br> 杭柳梅看他額頭冒著虛汗,想到外面四十來度,洞窟里卻只有二十幾度,老姜沒有經驗,里外進出缺少緩沖,應該是中暑了。她果斷扶住他一只胳膊把他拉起來:“這里面不通風,走,我帶你出去?!?/br> 她把老姜在窟外一處蔭涼地安頓好,讓他躺著閉目養神,然后就離開了。老姜以為她走了不會再回來,沒想到她是跑回去給他拿水壺。 “謝謝你,我怎么一直在給你添麻煩,今天又耽誤你工作了。你先是回去吧,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崩辖謸沃刈饋?,兩眼一黑,又差點倒下去。 “你別管那么多,我今天上午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陪你在這坐會不誤事的。倒是你,坐都坐不穩,要是一會再暈過去怎么辦?我問你個問題吧,你明明不老,他們為什么叫你老姜?” “之前有個同事說我愛cao心像老頭,就管我叫老姜,后來就叫開了,其實也還挺不好意思的?!?/br> 老姜確實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做事踏實,脾氣也好,別說他們一起來的同事,現在連研究所的人也會時不時找他。小到搬東西修家具,大到組織活動協調工作,老姜經手的事都更令讓人放心。言必信,行必果——杭柳梅認為老姜配得上這句話。 杭柳梅晚上回去給祁繡春講老姜其人,祁繡春低頭拍鶯鶯哄睡,抬眼看著杭柳梅意味深長地笑了。 “做什么這樣看人家?你盯得我心里發毛?!?/br> “你這樣子,可有點像我認識漢文的時候啊?!?/br> 杭柳梅聽完立刻抬高聲音否認:“我可沒有!” 祁繡春豎起一根指頭立在嘴上用最小聲說:“小心吵醒孩子,行行行,沒有就沒有,那我們就騎驢看唱本嘍?!?/br> 第二十六章 聚散 “新人”降臨,“老人”的日子就過得特別快,時間的度量變成“鶯鶯滿月”、“鶯鶯百天”和“鶯鶯周歲”。帶孩子最熬人,需要喂養、哄睡、把屎把尿,還要應對她不分晝夜的啼哭。開頭幾個月祁繡春和杭柳梅一人熬出一對大黑眼圈。但孩子會笑,會牙牙學語,甚至會逗人玩以后,細密綿軟的幸福又包裹住了她們的心。 祁繡春和黃漢文還是聚少離多,鶯鶯一周歲的時候他也趕來了,夫妻二人略備薄酒在研究所待客,一為女兒慶生,二為感謝照拂。黃漢文說請不到幾天假,也就只多待了兩天。買菜、抓周、甚至安排座位一應瑣事都是祁繡春和杭柳梅提前準備好,還有個得力干將就是老姜。 杭柳梅還記得鶯鶯抓周的時候,她們把她抱到紅被面上,給她四周擺上書、算盤、剪刀、印章、尺子、木梳、畫筆等等,為湊熱鬧把榔頭和秤砣也都放上,連老姜都貢獻了一只竹笛。 鶯鶯坐在正當中,周圍是一圈手舞足蹈比她還樂呵的大人,她只是略微掃了兩眼其他玩意,然后就徑直奔向電工鉗。 “巾幗不讓須眉,這孩子不愛紅裝愛武裝,將來是國家的工人棟梁?!崩纤L說完,其他人也都跟著送幾句吉祥話,然后就一窩蜂去吃酒席了。 晚上杭柳梅仍舊把屋子留給他們,老姜去幫她抱鋪蓋,兩人意外聽見屋子里祁繡春和丈夫在吵架。 “……好,既然你也說抓周就是圖個吉利,吉利就該放點好東西,哪有什么破爛東西都給人孩子拿去抓周的?”黃漢文叉著腰的背影倒映在窗戶上。 祁繡春抱著孩子坐在他對面,嗓門毫不輸陣:“什么叫破爛?再怎么樣也都是我同事的心意,在你這就是破爛?那你是不是連帶我也看不起?今天是我女兒大日子,你來了就罵天撅地看誰都不順眼,一家人好不容易見個面,要是這個死樣子還不如別來!” “好,繡春,是我語氣不好。但我也是為了女兒好啊,我今天一直在給你留面子了吧。當時你就該阻止他們,什么秤、刀、鉗還有笛子放那,吹吹打打不務正業,是不是正經人?過周歲都拿不出幾樣好東西,咱們不能讓孩子在這種地方長大。要我說早點走人吧,一家三口一直分開也不是個事……” 杭柳梅聽得七竅生煙,正想破門而入,老姜攔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走:“別氣別氣不是大事,是有點不妥,確實應該給人家孩子放點好看的?!?/br> 杭柳梅也不光是為他鳴不平,還氣的是黃漢文又想撬走繡春姐。但這樣偷聽墻角也不行,她走開了,忍不住猜測繡春姐會怎么回答黃漢文,喜慶的日子就這么被他毀了。 杭柳梅和祁繡春心照不宣地回避話題,兩人都有預感,能一起在莫高窟并肩工作的日子不多了。她們能做的就是裝聾作啞,就這樣拖到了端午節。 這半年來工作進展很順利,所里安排端午給大家做團粽吃,這還是從敦煌文獻《端午相迎書》里看到的。他們先把糯米煮熟,放在盤子里攤平,再撒上紅棗、葡萄干以及其他配料,然后大力重壓把它們定型,就頂吃粽子了,不講究太多章法,只要好吃就行。 杭柳梅和祁繡春給鶯鶯編好了五彩繩,杭柳梅托著干女兒瘦瘦的手腕給她系上:“我得綁結實點,不然撐不到節后第一場大雨就斷掉了怎么辦,我們可是要隨水扔掉,讓它把我們今年的病都帶走的,是不是啊鶯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