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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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繡春跟著他去了他的辦公室,里面窗明幾凈,每人有一張屬于自己的辦公桌,上面整齊地摞著學生作業,還有印著牡丹花的保溫瓶和青瓷茶葉罐。 祁繡春羨慕地坐在他的座位上,新油漆的手感就是不一樣,比所長的桌子還好。面前攤開一本作文,黃漢文只給了“乙”,旁邊寫著他的評語。 “見笑了,在這當個孩子王,沒什么本事,早上作業都沒批完,怕錯過你就到車站去了?!秉S漢文站在祁繡春旁邊解釋。 祁繡春擰開他的英雄牌鋼筆,在草紙上勾勒壁畫上的忍冬和蓮花紋飾,瞟了他一眼:“你給學生寫的字也太龍飛鳳舞了,人家到時候都看不懂為什么自己只得了個‘乙’,還要怪你這老師不稱職呢!” 黃漢文蹲到她面前:“你說得對,那你給我留一幅字畫吧,好讓我品鑒品鑒大師手筆?!?/br> “原來給我當車夫是為了騙我畫畫?!逼罾C春嘴上這么說,手底下還是為他畫了,還認真地落了款。 黃漢文拿起來一看:“這孔雀真不錯,形神兼備,還得是你這大藝術家!祁繡春,原來你的名字是這么寫的。這名字真好,配你這人,就是那四個字——鐘靈毓秀?!?/br> 祁繡春被他夸得講話也多了幾分溫柔:“這是西魏壁畫里的青鳥,是給王母娘娘傳食取信的,天上的神鳥都被你認成地上的凡鳥了?!?/br> “哦?原來是傳信的青鳥,這寓意真好,就像那句詩——‘身無彩鳳雙飛翼’?!?/br> 幸好他沒說完下半句,不然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祁繡春是信手畫的,本沒藏那么多心思,被他這么一解讀,好像自己在暗送秋波似的。她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得準備回車站了。黃漢文也不阻攔,小心地把畫夾在書里,就帶她離開了學校。 穿過街道的時候,祁繡春喊停黃漢文,說難得出來一趟,要給同事帶點東西,然后就下車去給杭柳梅買沙棗餅。她挑選的功夫,黃漢文不知道鉆進哪個店鋪去了。祁繡春看旁邊擺著茶杯,想到黃漢文今天勞心勞力,就給他買了一只當做答謝。 沒想到黃漢文回來的時候也送給她一雙布鞋,他說祁繡春腳上的都磨壞了,夏天腳汗多,換著穿好。 車站分別,等祁繡春坐上了車,黃漢文站在她的窗邊說:“繡春,今天帶你去我的學校,是想讓你知道我是個正經的老實人,如果咱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希望你以后來縣城,可以到學校來找我這個朋友。我很后悔害你受傷,但是我也很慶幸,因為這樣才讓我有機會認識你?!?/br> 車開動了,祁繡春的心也亂了。 “這沙棗餅是這么來的???”杭柳梅聽完故事,嘴里邊嚼著吃餅邊大聲說話。 “對啊,就是這樣來的,所以你還得謝謝他呢!” 兩人熄了燈睡覺,窗外靜悄悄一片,窗里聊得不亦樂乎。 祁繡春側躺,面對著杭柳梅講:“你知不知道《尾生抱柱》的故事?就是男人和女人約定在橋上見面,女人遲遲不來,下起大雨,河水淹沒小橋,男人為了遵守約定抱著橋柱不走,最后因為守約而淹死?!?/br> “這又咋啦?”杭柳梅摳著手問。 “哎呀你怎么不開竅呢,你不覺得黃漢文今天在車站等我一整天就和這個男人一樣嗎?” “他雖然那么說,但是咱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等了一整天啊?!?/br> “肯定等了,不然怎么能剛好遇到。算了,你還不懂?!逼罾C春看杭柳梅油鹽不進,也不想再解釋了,躺平了說睡覺睡覺,然后閉上眼慢慢回味這一天的滋味。 杭柳梅怎么不懂,她只是對這個黃漢文有點戒備,要是有人只見過一面就嚷著非要到所里來找她,或者在車站死等她,那她可不怎么感動,她還覺得有點駭人! 第二十三章 過年 雖說黃漢文沒有直接加入她們的生活,但他就像夏天從槐樹上垂絲而下的吊死鬼,不時冒出來鬧得杭柳梅起一身雞皮疙瘩。 更令她煩心的是,繡春姐好像并不抗拒這吊死鬼。后來她們去縣城,五次里有三次,這兩人都要見上一面,每到這個時候杭柳梅都很尷尬。 頭幾次她和他們一起散步吃飯,黃漢文就在那講些個酸溜溜的詩詞歌賦,聽得她倒胃口,真是的,誰還沒看過幾本書呀。繡春姐卻還愿意搭理他,問他最近讀什么書,教哪篇課文,有沒有學生不聽話。這些杭柳梅都不感興趣,夾在兩人中間夠多余的,后來再遇見黃漢文,她就主動走開了。 臨近年終,她們去縣城給家里寄年貨。黃漢文以幫忙給班里布置聯歡會為由帶走了繡春姐。沒有她搭伴,集市也沒那么好逛了,杭柳梅郵出包裹,就在車站里一邊候車一邊讀jiejie寄來的家書。 信里說她之前寄回去的杏干和葡萄干口味很好,沒了牙的外婆按照杭柳梅教的方法熬杏皮茶喝,大家都很喜歡。家里一切都好,就是外婆在菜園干活的時候扭了腰,在床上靜養,恢復得很快。大家都盼著過年團聚,說不定到時候外婆一高興,馬上好得都能趕廟會。 算算這也是杭柳梅到敦煌的第三個年頭了,一開始她總盼著念著回到她熟悉的城墻邊去,后來適應了敦煌的生活,再加上研究所常年缺人手,她今年都還沒告過假。她早已計劃好帶著繡春姐一起回去過年,去年就是這么辦的。 還記得去年得知這個消息以后,繡春姐激動得跟什么似的,老早就開始準備送給她家里人的東西:外婆的棉衣、mama的圍巾、爸爸的棉鞋和jiejie的針織馬甲,都是繡春姐熬油點燈自己做的。家里也早就備下新鋪蓋,貼窗花寫春聯。聽說祁繡春是陜北人,把黃饃饃和羊雜碎也加進年夜飯的菜單。 她們在家歡天喜地地待到臨近元宵節,實在不能再拖下去了,依依不舍地告別出發,當時家里人還拉著繡春姐的手讓她以后別客氣,想來就來! 所以今年也就這么辦。繡春姐家里困難,一年到頭不見給她寄點東西只知道張口要錢,她說他們只知道催她寄錢和嫁人,見面吵個雞飛狗跳還不如躲個清凈。反正她不回去,家里也就是少雙筷子,沒人惦記。 縣城里也開始為過年做準備了,處處張燈結彩,人人喜氣洋洋。杭柳梅本來就已經數著日子等回家,剛得知了外婆受傷的消息,更加歸心似箭。 班車來了,繡春姐卻還沒有回到車站,看來她是不打算和自己一起回研究所吃午飯,要是等下午那趟再回去。 杭柳梅知道繡春姐這是和黃漢文處上對象了,她希望繡春姐有個好歸宿,將來好能在她那死老爹交待過去。但心里還是有些酸,自從出現這個黃漢文,繡春姐的一顆心都掰給他了一大半,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都變少了。 杭柳梅不喜歡這種變化,沒辦法,女大不中留。但就算著急嫁人,也得尋個良人吧,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看這個黃漢文總有點不順眼,是因為他油嘴滑舌?還是因為他殷勤狗腿? 杭柳梅心里煩悶,就去問研究所她第二喜歡的人——龔清漣老師。龔老師先把坐在一邊假裝寫作業其實豎起耳朵偷聽的大女兒玉玉打發走,給她手里塞了兩顆糖,讓她帶著弟弟出去放花炮。她轉手關上門,再給杭柳梅沏了一杯她家鄉杭州寄來的龍井茶。 茶香拂面,和龔老師給人的感覺一樣溫潤清雅。杭柳梅雙手抱著茶杯取暖,看到龔老師披肩長發上戴了嶄新的紅色發箍,襯得她面色都好看了??上徖蠋熞膊贿^三十來歲,就已經有了顯眼的白頭發。 聽杭柳梅講完自己的困惑,龔老師笑了,是那種被小孩子犯傻逗樂的笑?!澳銈儌z呀,平時好得穿一條褲子,到了這關鍵問題,怎么不敞開聊聊呢?不過我明白,你還是在意她,你眼里的繡春是完美的,所以你看誰也配不上她。而且這個你都看不上的人還霸占了她的時間和注意力,你就吃醋了?!?/br> “我吃醋了?龔老師,這我可沒有?!焙剂房s著脖子小聲反駁。 龔老師又說:“你就和我那兩個小孩一模一樣,什么都得絕對公正的來,要是有一點偏心哪一個,另一個一定不干了。繡春現在就是偏到那邊去了,所以你這不就是吃醋了嗎。不過他們倆難得見一面,你也得理解你繡春姐。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感情的事情要尊重當事人的想法?!?/br> 杭柳梅想想也是,點點頭算是聽進去了。 龔老師轉入正題:“話再說回來,就算是自己親生的兩個孩子,也難做到一碗水端平。咱們研究所這么多人,我還不是在給你開小灶?!?/br> 她展開杭柳梅最近的臨摹作品:“說說你這一幅《維摩詰像》吧,” 十月之后窟里就冷得不能工作了,所以大家重心都放在資料整理和研究工作上。杭柳梅這小半年一心撲在第 103 窟東壁維摩詰和文殊菩薩辯經的壁畫上。這幅難就難在了盤腿坐在高腳胡床的維摩詰形象,她對之前臨的不滿意,頂著嚴寒去石窟里琢磨原作,今天剛好請龔老師指點。 “嗯,筆力比剛來的時候進步多了,但還是沒有抓準,這一幅壁畫文殊和維摩詰的神情對比是很鮮明的,普賢有淡然之氣,而維摩詰不拘小節。你看他的眉眼,眉毛緊蹙目光深沉。細節我記得不是那么清楚,但是我打眼一看,你的人物面部收著了,這樣神態局促,畫面就呆板了?!?/br> 龔老師指著畫面下半張處維摩詰繁復的衣褶繼續給她講解:“這是盛唐的作品,你臨摹了這么久也知道,唐朝壁畫發展是個高峰,線條一直是關鍵,越是復雜的地方,越要大膽用筆、小心經營,你看這里,還有這里,稍微有一點猶豫,可就破壞全篇韻律了?!?/br> 杭柳梅長出一口氣:“龔老師您太厲害了,這下我終于知道為什么看這幅畫哪哪都不對了?!?/br> 龔老師溫柔地把畫擺向她的正面:“那我再給你講講,為什么這線條你的就是死的,人家的就是活的。你看維摩詰的腰帶,上面的墨點是不是濃淡不一?所以這一幅畫的時候毛筆中的水分控制一定有學問,畫工的第二遍線條應該用的是筆尖墨濃而筆肚淡的筆法,這樣只一根線條濃淡也有變化。別這么崇拜地看我,等回頭開春了你對著壁畫好好看看,以你的悟性,肯定也能自己看出來的?!?/br> 從龔老師那里出來,杭柳梅重新練習這幅維摩詰,專注到繡春姐回來了都絲毫沒有察覺。祁繡春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背后,從頭頂放誘餌似的放下一只小小的走馬燈。 杭柳梅的畫筆被晃動的光影擾亂,抬頭一看驚喜地叫出了聲:“繡春姐!你回來了?這么好看的燈?你買的?” 祁繡春拉過一只的凳子坐她旁邊,提高了燈展示:“漢文買的,他說快過年了嘛,掛在咱們門前圖個吉利?!?/br> 又是他,杭柳梅趁機說,對了繡春姐,今年你也和我一起回家過年吧,她們都來信說想咱們了,讓我今年務必也把你帶回去呢。 祁繡春聽完,把燈放到杭柳梅手里,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有點為難地轉過來對杭柳梅說:“這個事兒不著急,小梅,我今年就不和你回去了?!?/br> “怎么了?你家叫你回陜北過年了?那也好,只要你回去過得開心,要是你不愿意,那你就還和我走!” “不是的,我不是要回我家。我——我今天答應了漢文和他一起過年?!?/br> 杭柳梅沒想明白:“黃漢文不回自己家過年嗎?你和他留在敦煌,那你家里知道嗎?你們倆這樣算私定終身嗎?” 聽杭柳梅越說越離譜,祁繡春連忙打斷她解釋:“我們不是留在敦煌,他親jiejie和姐夫在蘭州,他讓我和他大年二十九一起出發過去,不是我倆單獨走,還有他媽。不過這次可不是結婚,只是他聽說我不回家,所以想趁過年帶我正式見見家人。我想了想也是,買豬看圈嘛。他爹走得早,我媽走得早,我們的事情都是自己說了算。小梅,過了年我虛歲就二十七了,老家每次來消息就差揪著我頭發回去包辦結婚了,等人安排那些歪瓜裂棗,還不如我自己找一個喜歡的?!?/br> “可是,可是……”杭柳梅知道祁繡春已經把什么都想到了,但她舍不得她的繡春姐就這么跟著人名不正言不順地走,可又想不到理由勸阻。 祁繡春拉著她的手在炕邊坐下:“沒有什么可是,我知道你不大喜歡漢文,但是你看從認識到現在,他都挺實誠,也挺用心的,我也不是傻子不分好賴,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吧,行嗎?” 杭柳梅嘆了口氣,兩人默默洗漱睡覺,她在炕上不停地翻面,最后還是說:“繡春姐,不然你還是別告訴其他人你和黃漢文一起過年了。雖然咱們這沒什么人亂嚼舌根,但萬一呢。我媽常說,女人的名聲是世界上最脆弱的東西,捕風捉影三言兩語都能給毀了,所以你——” “嗯,我心里有數,我就說我回家過年了?!逼罾C春心里感動,給她掖了掖被子。 杭柳梅心里還是不踏實,又翻過來補充:“繡春姐,要是他在蘭州對你不好,你就坐火車到西安找我,你有我家地址?!?/br> “知道了,知道了,只要我有一點不滿意,我一定去找你,好不好?” 杭柳梅終于睡著了,祁繡春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暗暗希望她們的一切擔憂都不要成真。 她一向是個果敢的人,上一次她押寶在自己身上,離家出走來到敦煌,她賭對了。 這一次她押寶在黃漢文身上,押上了所有的本錢,她相信黃漢文不會讓她輸。 第二十四章 雙喜 杭柳梅的火車下午到達西安,家里人掐著點熱火朝天地生火燒飯,外婆早早搬了只竹條小凳坐在門口,眼巴巴地等孫女回來。 她剛提著大包小包拐進家門口的小道,就看到外婆拄著拐杖從凳子上站起身往自己走:“小梅!小梅!回來啦!” 杭柳梅撲上前抱住外婆:“婆!你身子還沒好全,怎么不在家里等?你這不是讓我大過年的背上罪名嘛!” 外婆沉浸在激動里,不顧她的撒嬌抱怨,抬手撫著她的頭發問:“渴不渴?餓不餓?路上累不累?” jiejie聽到動靜出來看一眼,又立刻轉身回去歡叫著說:“爸!媽!先別管鍋了,meimei回來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坐在飯桌前,爸爸拿出同事送的黃桂稠酒,給她們一一滿上,帶頭舉杯:“這是人家老早就送來的年貨,就等著咱們小梅回來開封?,F在你們都是大人了,也能和長輩喝一杯了。來,慶祝我們家健康團圓共赴新年!” mama急急干杯,站起身端出來一碗饸饹放在杭柳梅面前:“快,這可是你爹下午專門跑出去給你買的接風面,人家這饸饹是用新面粉壓的,可筋道,我們都還沒舍得吃呢!” 杭柳梅端起碗,外婆給她舀一勺炸丸子、jiejie給她夾一塊粉蒸rou,爸爸讓旁人都別再給她添飯了,不然一會沒肚子吃餃子了。 屋外的鞭炮聲從下午起就沒斷過,屋里透著親切的老屋的氣息。杭柳梅自己過得幸福,心里突然惦念起繡春姐,不知道她和黃漢文去蘭州能不能吃得習慣,他的家人對她怎么樣。 一家人心有靈犀,mama也問起來繡春今年怎么不來了。聽杭柳梅說她談對象了,mama點點頭感慨:“也該說婆家了,我像她這么大的時候你jiejie都會叫人了。唉,家里大人不cao心,姑娘自己就受累。你回頭告訴她,等他們定下來了,就讓她帶著對象來家里吃飯!” “你這是當丈母娘當上癮了??!我看可以,你媽最會挑女婿了?!卑职植遄斓?。 杭柳梅這才反應過來,對啊,jiejie柳竹半年前的信里就說了她也戀愛了,男朋友是領導介紹的,和jiejie同齡,聽說是單位的筆桿子,寫的一手好文章。 “不用著急,說好了他大年初三來拜年,到時候你就能見到你未來姐夫了?!蓖馄判Σ[瞇地給杭柳梅說悄悄話。她耳朵有些聾了,還以為自己聲音很小,其實早都被其他三個人聽見了。柳竹不好意思地糾正外婆:“外婆!哪里就當姐夫了,都還沒定親呢?!?/br> “那他來咱們家里,你要不要去他家?” “當然要了,先互相見家長再請人說媒定親?!?/br> “那怎么是他先上咱們家來?” 柳竹無語自家妹子怎么這么憨直:“因為要咱們家人先相看他呀!總得你們滿意了,我再去他家,不然顯得你jiejie我也太上趕著了吧?!?/br> 還有這樣的講究,杭柳梅在心里暗想,也沒個人早點教我們,就這么讓繡春姐孤身一人去了。這頓年夜飯樣樣都好,她卻因為關心祁繡春而生出些許憂慮,所以并不像往年那樣圓滿。 不知不覺就到了未來姐夫上門拜年的日子,杭柳梅不再是剛回家的香餑餑了。這天全家穿戴一新,她也幫著準備迎接客人,一大早就拿著rou票出去買豬耳朵和鹵雞爪,回來腳不沾地幫mama起熱菜。臨近午飯時間,柳竹把提著禮的男朋友領進了門:“爸、媽、外婆,小孟來了。小孟,這是我meimei小梅,我和你說過的,她在敦煌做文物保護工作?!?/br> 杭柳梅叫他小孟哥。小孟點頭答應,meimei好,你做的工作了不起。杭柳梅看他舉止得體,文質彬彬,是個很精神的小伙子,不由自主地和黃漢文做比較,更覺得后者像個酸秀才。 轉眼又到告別的日子,不論已經多么熟悉目的地,離家都是一樣的艱難。外婆的腰沒有如愿康復,爸媽留在家陪她,新鮮的是jiejie和未來姐夫送杭柳梅去車站。三個年輕人更有共同話題,小孟說如今恢復了高考,他在準備自考大學,柳竹打算一起,他們鼓勵杭柳梅也抓住機會提升學歷,然后調回西安團聚。 杭柳梅不是沒想過離開敦煌,但她想不到她離開以后還能做什么,甚至有幾分自作多情地擔憂,研究所人手一直短缺,她再走了,所里該怎么辦。于是她岔開話題,問兩人商量什么時候結婚。柳竹說年內就會定下來,到時候一定會寫信告訴她的,要她務必回來送jiejie出嫁。 杭柳梅回到敦煌的時候,祁繡春已經回來了。 “繡春姐!怎么樣?他家里人好不好?你吃得習慣嗎?能和他們處得來嗎?”杭柳梅行李都不顧上放下,嘴巴里放鞭炮似的扔出一串問題。 “新年好,新年好。正月十五還沒到,年還沒過完呢,見面得說吉祥話,你年也不拜就來拷問我,這么多問題我都不知道回答哪一個?!?/br> 杭柳梅看祁繡春滿面喜氣,穿著她之前沒見過的新衣,想來這趟過得不錯,于是松了一口氣,邊理行李邊撬祁繡春的嘴:“問題多,那你就挨個答,我也是你娘家人,我得關心關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