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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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門開了,面相有些刻薄的中年婦人站在門口,對著那人大罵,“一天到晚死死死的,你怎么不去死!煩死了!” 又有幾扇門開了,有人勸道:“她沒惹你,你何必呢,積點口德吧?!?/br> 婦人大罵,“怎么沒惹?我好生生在家炒豆子,她忽然大喊大叫,我手都燙紅了,這算誰的?!” “算我的,算我的?!?/br> 門內有個面容俊秀的年輕人匆匆走來,甩了甩手上水珠,半抱著瘋婆子,口中勸道:“好好好,別怕,他們都死了,都死了,不會有人再欺負你?!?/br> 婦人靠著門,眼珠轉了轉,舉起燙紅的手,“許三,賠我診金,這可是你說的?!?/br> 許安連連點頭,“嬸子放心,我一定賠?!?/br> 周圍鄰居紛紛責怪。 “安子,你別爛好心,你嬸子的病還得吃藥呢,就那點傷,都不用明日,下午就好了?!?/br> “是啊,你說你,安嬸是個可憐人,你和她計較什么?” 婦人懶得聽這些話,一翻白眼,轉身“砰”地把門關上。 安嬸在許安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他抽出心神答謝,旋即看向蕭婧華。 愣了愣,許安忙道:“抱歉,我嬸子方才沒嚇到你吧?” 蕭婧華搖頭。 “實在對不住,對不住?!痹S安歉疚地笑了下,哄著安嬸進了門。 大門逐漸關閉,旁邊有個姑娘見蕭婧華皺著眉,小跑過來,滿臉的歉意,“安嬸她不是故意的,她剛才要是嚇到你了,我替她向你道歉?!?/br> 姑娘瞧著十五六歲的年紀,面容姣好,白里透紅,嫩的跟朵花似的。 蕭婧華遲疑,“她患了???” 姑娘搖搖頭,“我們也不清楚,安哥是在五年前才帶著安嬸來這兒的。聽他說,是安嬸的丈夫和婆婆對她不好,那兩人死后,安嬸就病了?!?/br> 她悄悄道:“有人背地里說安嬸不是病了,是瘋了,可安哥一直稱他嬸子只是生了病,隔三差五就去給她抓藥?!?/br> “是啊,要不是安子家里有個嬸子,照他的樣貌本事,怎么可能到現在還打著光棍?!?/br> 有人附和,“可不是,要我說,一個嬸子而已,又不是親娘,安子何必這么盡心盡力,把她往城外一扔,這肩上可不就輕松了?”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姑娘瞪著說話的漢子,氣得面色通紅,“那是安哥相依為命的嬸子,你怎么能這么冷血!”“是啊,這也太沒人性了?!?/br> 那漢子不服氣,嘴里嚷嚷著,“我怎么說錯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許安念著他嬸子,怎么不念念他死去的親爹親娘?這要是沒姑娘嫁給他絕了后,他就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姑娘氣得紅了眼,沖上去和他對峙,“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看不上安嬸,又見安哥有本事想把姑娘嫁給他,就在這兒出黑心肝的壞主意,哪天安嬸要是出了意外,保準是你干的!” 漢子大怒,“死丫頭說什么呢!我看是你看上許安了吧?年紀輕輕就思春,你怎么這么不要臉!” 姑娘含淚大聲反駁,“我就喜歡他怎么了?我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不像你們,就是陰溝里的臭老鼠!” 漢子氣得臉紅脖子粗,驀地揚手。 蠻橫的女聲插了進來,“鮑老四你個不要臉的,你敢動我姑娘一下,老娘跟你拼命!” 眼看局勢混亂,覓真急忙護著蕭婧華上了馬車。 “郡主坐穩了?!?/br> 蕭婧華道:“好?!?/br> 覓真一揚馬鞭,口中斥道:“讓開!” 人群往兩側避讓,讓出道來,覓真駕馬離開。 第101章 蕭婧華回去時謝瑛在院里舞槍。 扎著馬尾的少女身姿矯健如豹,紅色發帶舞動,長槍似銀龍入云,銀光閃現,颯颯英姿。 另一側,清麗脫俗的少女坐在石桌前,如玉長指提筆,垂眸細細將舞槍的少女繪入畫中。 腳步聲響起的第一瞬間謝瑛便注意到了。 她挽了個槍花收勢,銀槍拄在地面,摸了把額上細汗,對蕭婧華笑得燦爛,“回來了?!?/br> 云慕筱筆未停,趁著空閑抬頭望了蕭婧華一眼,笑道:“瞧你衣裳都皺了,快去換了吧?!?/br> 蕭婧華低頭看了眼,面上薄紅,匆匆進屋。 “好?!?/br> 正在屋里收拾的箬蘭面色驚喜,“郡主回來了?!?/br> 蕭婧華道:“備水,我要沐浴?!?/br> 箬蘭“誒”一聲,忙去準備。 舒舒服服沐浴完換了身干凈衣裳,蕭婧華偏頭擦著頭發,朝著窗外喊了一聲。 “予安?!?/br> 碧云之下,院外榆樹蒼綠葳蕤,樹枝支出墻頭延伸至院內。 樹冠沙沙作響,有道人影從樹上跳下,躍至窗前。 “郡主有何吩咐?” 蕭婧華將長發包在帕子里揉搓,“去把影六影九和影十七叫來?!?/br> 予安點頭,“是?!?/br> 她速度快,蕭婧華一張帕子沒擦完,三道人影便站在了外間,隔著珠簾與她行禮。 “屬下見過郡主?!?/br> 這幾個都是蕭長瑾派給她的暗衛,離京這段時間任由她差遣。 蕭婧華掃了一眼。 這三人和予安覓真有個相同點,那便是相貌并不出眾,甚至歸于平凡,走在人群中就如入了水的雨滴,吸引不了任何注意。 蕭婧華沉吟,“邵嘉揚那邊誰在聯系?” 邵嘉揚是邵嘉遠的弟弟,據說是宣遠伯最為寵愛的妾室所生,極為受寵。 影十七道:“稟郡主,是屬下?!?/br> 蕭婧華問:“他現在在何處?” “邵嘉揚比我們率先進入營州地界,先是去了府城,隨后又去了周邊縣城,現下正在宏縣?!?/br> 蕭婧華道:“讓人把他盯緊了,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需上報?!?/br> 影十七道:“是?!?/br> 蕭婧華轉向影九,“你去打聽紀淑然的下落?!鳖D了瞬,她道:“無論生死?!?/br> 照現下的情形看,紀淑然生還的可能性極小,她有些失落惋惜。紀老夫人念了她一輩子,若是能找到尸骸,讓她們母女團聚也是好的。 影九道:“屬下這就去?!?/br> 二人退下,蕭婧華皺眉望著影六。 手上一松,半濕長發垂著肩上,將單薄衣衫染濕。 影六不敢逾距,垂眸聽命。 半晌,便聽珠簾內尊貴的主子輕聲道:“你去查查,這縣城里可有異常?!?/br> 影六不解,“郡主的意思是?” 蕭婧華將濕帕子扔在榻上矮桌上,揉了揉酸軟的手腕,漫不經心道:“比如,可有人對朝廷有不臣之心?又或者,有人暗中謀逆?” 影六一驚,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試探性問:“郡主可是已有懷疑?” 蕭婧華聳肩,輕笑一聲,“猜測罷了。畢竟慶縣偏僻,一切皆有可能?!?/br> 她拿了張干帕子,細細擦著頭發。 “先下去吧?!?/br> “是?!?/br> 影六起身,懷著隱憂退下。 人都走了,箬蘭推門而入,接過蕭婧華手里的帕子,將她一頭烏發攏在手中。 她動作輕柔熟稔,蕭婧華閉上眼,眉眼舒適。 “婧華?!?/br> 謝瑛不知從何處鉆了出來,趴在窗上,雙眼明亮似螢火,“糖糖那小丫頭約咱們去逛縣城,走嗎?” 蕭婧華懶懶道:“后日吧,身上不舒服,不想動?!?/br> 箬蘭手上一頓,望著她頸后紅痕紅了臉。 “不舒服?要請大夫嗎?” 謝瑛語氣著急。 蕭婧華猛然睜眼,笑容略顯尷尬,“不用,想來是這一路舟車勞頓,累著了,我休息兩日便好?!?/br> 在客棧的時候不是休息三日了? 謝瑛撓頭不解。 對上她清澈疑惑的目光,蕭婧華臉上發燙,唇瓣張闔,不知該如何搪塞。 “阿瑛!” 不遠處的云慕筱喚她,“快來看我的畫?!?/br> “就來?!?/br> 謝瑛扭頭應了聲,“那婧華你好好休息,糖糖那兒我先去回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