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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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婧華道:“她們想做什么?難不成宣遠伯夫人要聯合兒子的外室把我這個‘殺子仇人’告上公堂?” 前一陣邵嘉遠的尸體被發現了,在河里泡了那么久,早已面目全非,就連仵作都查不出他的死因,只能歸為掉下懸崖后受到重擊,在水中被溺死。 蕭婧華聽過后簡單感慨一聲陸埕夠手段。 至于宣遠伯府會不會來找她麻煩,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蕭長瑾拍她頭,“放心,她們沒這個膽子?!?/br> 低垂的長睫蓋住眼中暗色。 這兩人的確膽大包天,若非他提前發現將事捅到宣遠伯那兒去,她們還真有可能把蕭婧華告上公堂。 蕭婧華被惡心壞了,一時連營州的事也忘了問,拖著蕭長瑾站起,把他往云慕筱姐妹離開的方向推去。 “好了,哥哥你快去吧?!?/br> 蕭長瑾失笑,“好?!?/br> 蕭婧華目送他快步追去,視線一轉,瞧見了負手立在竹下看風景的陸埕。 那人察覺到她的視線,轉身走來,“談完了?” “嗯?!?/br> 陸埕沒問他們談了什么,只道:“要去附近轉轉嗎?” 蕭婧華拒絕。 夜里睡不好,白日便容易犯困,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她便困了。 躺在山微方才的竹椅上,蕭婧華閉眼打瞌睡。 日光溶溶,照在人身上時帶著些微暖意,清風拂來,帶起一片竹濤聲,她在鳥語花香里緩緩入睡。 意識昏沉間,身側好像有人一直守著她,替她摘去飄落的竹葉,無聲陪伴。 …… 山微老兩口年事已高,日常雖是自己動手做飯,但他們這么多人,怎么也不好勞累老人家。 于是太子郡主國公府小姐紛紛聚在狹小的廚房里。 蕭婧華會做糕點,但著實不會弄菜,云慕筱就更不必說了,自小學的是琴棋書畫,詩書禮儀,敬國公夫人怕她糙了手,從不允她進廚房。 至于謝瑛,讓她舞刀弄槍還行,烹飪之事簡直一竅不通。 因此,今夜掌勺的乃是陸埕。 蕭長瑾生火,蕭婧華幾個姑娘負責擇菜洗菜。 山微進來看過一眼,見他們幾個動作雖不熟練,但還像模像樣的,放心離去。 山中多野物,加之老兩口的子女不時進山看望父母,留下許多吃食,這一頓很是豐盛。 陸埕的手藝很是不錯,湯鮮味美,賓主盡歡。 晚膳過后,陸埕和蕭長瑾、云慕筱圍在山微身旁聽她說史,蕭婧華和謝瑛對此不感興趣,蹲在院子里的花田前閑聊。 謝瑛忽然撞了下蕭婧華,“我回來時你睡著了,陸大人就守在你身邊,眼睛都沒動一下,不是給你摘落葉就是給你遮光,他還挺溫柔的?!?/br> 蕭婧華眼睫半闔。 陸埕以前,就是一個溫柔的人啊。 她拋下雜亂思緒,笑道:“你一個人回來的?就留了他們倆在那兒?” “可不是?!?/br> 謝瑛苦惱道:“每次走在他們身邊,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索性想了個理由自己走了?!?/br> 蕭婧華笑,“那看來,我快有嫂嫂了?!?/br> 謝瑛嘆氣,語氣悵惘,“筱筱居然也要嫁人了?!?/br> 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像要嫁女兒的娘親? 蕭婧華正要安慰,謝瑛蹭地站起,“早知道該讓鐘統領也跟著上山,我想跟他打架很久了?!?/br> 蕭婧華:“……” 念著蕭婧華和陸埕是夫妻,阿沐在收拾屋子時直接給他們二人安排了一個屋。 出門在外,容不得她任性,蕭婧華安慰自己只有一晚。 以往歡好后,她從不準陸埕留宿,頭一次和他躺在一張床上,加之下午小憩了片刻,蕭婧華原以為自己仍會失眠,可怪的是,聞著他的氣息,她竟不知不覺昏昏欲睡。 迷糊間,察覺到手被人握住,蕭婧華正要收回來,卻聽他口中小聲哼唱。 低低的輕柔歌聲繞在耳側,意識逐漸沉入黑暗。 她睡著了。 …… 翌日上午,幾人準備辭行。 山微拿了張卷軸出來,遞給蕭婧華。 她打開,“開源”二字映入眼簾,行云流水似游龍騰飛,雋秀瀟散,恍惚間,眼前似有山嵐散去,兩峰之間有瀑布奔騰而下,生命源長。 山微笑著指著阿沐抬出的書箱,“這是我這些年的手札批注,你一并帶下山去吧?!?/br> 蕭婧華收好卷軸,鄭重施了一禮,“姨祖母大義,蕭婧華感激不盡?!?/br> 山微笑了,“你既稱我一聲姨祖母,總不能讓小輩白跑一趟?!?/br> “我覺得,紀夫人或許尚在人世,倘若有了消息,我再來拜訪?!?/br> 山微愣了片刻,眼角濕潤,“好,有勞你了?!?/br> 到她這個年紀,極少有事能放不下,唯有這個弟子,午夜夢回時,總讓她揪心。 阿沐站在山微身旁,握住她的手。 山微拂了拂眼睛,“這書箱重,讓阿沐送你們下山吧?!?/br> “不必勞煩沐爺爺了?!?/br> 謝瑛搶先幾步,笑著一把扛起書箱,“我一個人就行,姨祖母,沐爺爺再會?!?/br> 云慕筱福身,“此行收獲匪淺,慕筱感激不盡?!?/br> 山微笑著看著幾個孩子,“去吧,再晚就趕不上進城了?!?/br> 幾人拜別,往山下去。 藍天碧云之下,蒼山幽幽,竹影深深,兩道人影立在樹下,遙遙望著他們的身影。 竹濤陣陣,花香彌漫,經久不散。 第96章 鐘文幾人守在山下,見謝瑛扛著木箱下來,謝春忙上去幫忙。 “把箱子放進婧華馬車?!?/br> 謝瑛吩咐了一聲。 謝春:“是?!?/br> 蕭長瑾抬首望天,“時辰尚早,現在就出發吧?!?/br> 蕭婧華正要登上馬車,角落里一個小身影炮仗似的沖了出來,在她面前停下。 小姑娘神色有些不安,雙手慌亂絞著,腳下碾著落葉,活像只驟然見了人受到驚嚇的小兔子。 小兔子鼓起勇氣問她,“我可以問問,那個書院叫什么名字嗎?” 蕭婧華笑道:“它叫開源?!?/br> 陳大丫歪頭不解,“開源?” “是啊?!?/br> 蕭婧華蹲下身,撿了根樹枝,在地上一筆一劃地寫。 “開源,是河流的源頭,是新生,也是初始?!?/br> 陳大丫盯著地上的字看。 蕭婧華丟了樹枝,認真看著她,雙眼彎彎,“以后,你會知道的?!?/br> 陳大丫抬起小臉,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好了,快回去吧?!笔掓喝A站起身。 陳大丫點點頭,小聲說了“謝謝”,一溜煙跑沒影了。 蕭婧華轉身,見眾人都看著她,不解道:“都看著我作甚,走啊?!?/br> 蕭長瑾失笑,率先翻身上馬。 云慕筱和謝瑛也進了馬車。 蕭婧華揚了揚眉,扶著覓真的手上去。 陸埕緊隨其后。 馬車徐徐行駛,他低聲問:“書院的名字,就這么定下了?” “開源不好聽?” 蕭婧華反問。 陸埕搖頭,“極好?!?/br> 她開拓了一條新路,開源著實再好不過了。 “那不就得了?!笔掓喝A皺著鼻子哼了一聲。 陸埕唇帶淺笑,凝視她的側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