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所以當她在單元門的可視監控里喊皓淮的時候,皓淮差點沒認出來這個假小子。 叮鐺捂著自己的板寸,語氣兇惡地催促皓淮開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作風。 不過叮鐺踏進他家門之后,就一直不肯抬頭,永遠都是氣鼓鼓地瞪著自己的作業本,從上午做到晚上。 打破這個僵局的,就是皓淮那個酒量極差,又被拉去應酬的老爸。 皓淮老爸一腳深一腳淺地踩進屋子,被皓淮mama發現居然丟了一只皮鞋,還沒來得及訓斥丈夫,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就在客廳中央給三個人表演了一段春晚著名節目探戈舞。 在他自己給自己唱的滑稽伴奏里,皓淮mama臉色越來越鐵青,叮鐺卻終于抬起了自己的腦袋,一邊忍一邊笑。 皓淮沒覺得自己爸爸有什么丟人的地方,他的年紀早就知道mama總想從叮鐺那獲得優越的心態,所以自己就更加沒有那種無所謂的虛榮。相反地,看到叮鐺終于高興起來,他也覺得放松。 他不知道叮鐺因為臉型沒有頭發修飾的苦惱,也不知道她每天琢磨什么消除嬰兒肥的偏方,他只覺得是一張熟悉而可愛的臉,習慣朝夕相處的臉。 想不到還有風水輪流轉的一天,感覺上一秒叮鐺還在看戲,下一秒叮鐺就用更壞的酒品放飛自我。 皓淮終于追上了叮鐺,高跟確實影響了敏捷如猿猱的醉酒人發揮,她扶在觀景臺的欄桿上,藍黑色的海水不斷把雪白的泡沫推涌到石板上,在皎皎月光中形成彎曲成沒有盡頭的奶油痕跡。 “老眼平生空四海,賴有高樓百尺??春剖?,千崖秋色?!?/br> 叮鐺對著海市蜃樓的南宋,滿臉悲愴地吟出一句詞。 皓淮沒聽過這句,也不知道出處,不過詞人的境遇寫得清清楚楚。他趴在叮鐺身旁的欄桿上,笑起來:“也不至于這么滄桑吧?!?/br> 叮鐺哭喪著臉:“還不夠滄桑嗎?我可是不到三十就成了失業人士?!?/br> “上班是人類的壓迫,不是人類的特權?!别┗刺嵝阉?,“剛才要不是你仗義出手,這個班非要把我直接壓進海里?!?/br> “先不說你,我折騰小半輩子去f大的意義是什么?”叮鐺自嘲,“我以為能經濟獨立,給我和我媽買房子換城市,送她去更好的醫院……結果是性sao擾和我四年都不到六千的存款嗎?” 見皓淮要說話,叮鐺瞪了他一眼,不給他機會:“你不懂,你從小到大都跟磁鐵一樣。永遠能跑在軌道上的可惡磁懸浮人,跳起來都能拉住接著跑?!?/br> 皓淮嘴唇一動,想要辯解,但思索片刻,選擇了沉默。 叮鐺也不再繼續說話,扭過頭,把思緒都扔進深淵一般的海里。 “那你還沖出來幫我?”皓淮打破她的賭氣,“你當時知道我的意思才走開了吧,那種地位的女人惹了肯定沒有好果子?!?/br> 叮鐺充耳不聞,連臉都沒有轉過來。 皓淮也不再追問,只是緘默著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披在叮鐺被海風吹得瑟瑟發抖的肩上。 叮鐺還是不動,故意和他拉鋸。 不知道過了多久,皓淮感覺自己的肩頸都被凍得有些發麻。 “很重要嗎?”叮鐺低低地笑了一聲。 “什么?”皓淮沒有聽懂。 “有沒有好果子,對于我來說很重要嗎?”叮鐺轉過臉來,面頰上滿是風干的淚痕,“我這種亂七八糟的日子還怕有人報復我嗎?你見過f大畢業四年的人要去便利店值夜班,睡別人辦公室嗎?見過在公司待兩個月就要被辭退的社會廢物嗎?” “我看習慣了,我強迫癥要推你回正軌,繼續你優越的職業,過你該死的優秀人生!不行嗎?!”叮鐺說到最后,聲音近乎是嘶啞的咆哮。 22、你點的不是事后煙吧? 窒息哇,太令人窒息了。 感覺憋得連墻壁上的柴犬油畫都在倒立。 難道是酒里有藥,終于要一命嗚呼了嗎? 仙霧繚繞,這是祥云來接自己了? 叮鐺看著升起的裊裊白霧,目光有些渙散,煙霧旁邊一個人的背影一會兒清楚一會兒模糊。 不是祥云啊……原來是有不要臉的家伙室內吸煙。 她扭過臉,破解了自己窒息的源泉——半個身子耷拉在床外,給自己九十度規規矩矩掛了臘腸。 那個抽煙的家伙站起身,幫她把倒掛的上半身推回去。 “這哪里是睡覺啊,你平時不會夢游吧?” 叮鐺聽到個熟悉的聲音,她終于反應過來抽煙的家伙是誰了。 皓淮。 對面當即嗷一聲尖叫,皓淮被嚇得向后推開兩步。 叮鐺在被子里速成了一團粽子:“皓淮!早知道我就讓那個老女人推你下海!” 皓淮當即明白她誤會了什么:“你從海邊回來就醒酒了,還自己拿身份證呢?!?/br> 叮鐺氣焰矮了一截,腦子里混沌的記憶一點點清晰:“是、是嗎?那也不對,我都拿身份證了,你還和我一個房間?” 皓淮更加莫名其妙:“你非要我來的啊?!?/br> “你當我是傻子嗎?”叮鐺看著皓淮不摻雜任何演技的眼睛,繼續嘴硬。 皓淮把微信的聊天記錄懟到她鼻尖上:“不是你說房間里加濕器壞了,讓我過來修嗎?” 原來不是他在抽事后煙啊。叮鐺側頭瞥了一眼白霧的源頭,確實是個小小的粉色加濕器。 title=青梅竹馬target=_blank>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