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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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不上,我和我姐不是一個爸,和弟不是一個媽,”神色木然的男人沒領情,“我和我老婆分配到一起之前不認識,她父母也差不多,大家都是硬湊到一起的。湊一起就一起過了?!?/br> 可是人有多賤,這樣被擺布到一起,時間長了,也稀里糊涂地過成了一家人,還認認真真地過起了日子。 霍尼:“你們怎么活下來的?” 烏鴉把洛當冤大頭提款機,除味劑和藥要多少有多少,可常年出任務交易各種東西的霍尼知道這些不起眼“小東西”的市價,要是買得起這,那些人大概也不用出來做“敢死隊”了。 三月一日笑了一下,在一張紙最后寫:“流浪狗怎么活,我們就怎么活?!?/br> 但血族不吃狗rou,而流浪狗的壽命往往不超過三年。 “那時候我們隊長說,他有渠道能弄到一點‘醫生’協會的藥,是一級的小學徒練習做的,不算成品,所以很便宜,大家都在搶。他也知道我們手里的錢不夠,東拼西湊借也不夠……我們那里,大家有點錢,立刻就會回到鎮上花掉、活幾個星期,一毛也存不下來……所以他問我們,要不要加入一個高回報的任務……” 霍尼:“什么任務?” 那邊沒聲音了。 過了一會兒,聽見霍尼奇怪地問:“怎么不寫了?” 達米安諾斯意識到了什么,插話說:“你們是不是按過‘密封條’?點頭搖頭就行?!?/br> 三月一日大概是點了頭,那邊傳來了霍尼長老有點煩躁的咒罵。 艾瑞克輕聲解釋:“秘族有‘秘契’,匠人造物也有差不多作用的東西,劃破手指按個指印上去,就沒法泄露一個字?!?/br> “啊,沒事,”方才一直像發呆一樣沒反應的烏鴉清了清嗓子,“我來說?!?/br> 艾瑞克茫然:“你……???什么?” 烏鴉轉向,把車開進了一個爛尾的公園里。星耀城有好多這樣虎頭蛇尾的公共設施,蓋到一半財政沒錢了,就草率地放在那里。遮陽設施不夠,里面撂荒的空地和臭水溝就在大“白夜”里曬日光浴,天一亮,流浪漢都不會去。 他把車開到了陽光最燦爛的地方。 “還是請三月一日先生點頭搖頭就行?!睘貘f打開車窗透氣,“是大蒜吧?” 霍尼:“他點頭了,你怎么知道?” “匠人協會一開始對我的無理要求有求必應,我就有懷疑了?!睘貘f說,“摩羯洲對大蒜種植管控很嚴,我這一陣在地下城蒜販子中間流竄,發現那些小幫派只能當分銷商,撈不著貨源——所以我才能靠‘自帶貨源’輕易混進去。我大致統計了流通在市面上的大蒜量,定價和出貨量都很穩定,完全不受各種交通管制戰亂之類的事情影響,可見大蒜商有穩定的低價貨源,不走陸運也不走水路的?!?/br> 艾瑞克聽得目瞪口呆。 “所以那位楊組長鎖定我很容易,哪怕我換了車牌和外觀?!睘貘f聳聳肩,“還有,匠人協會突然發難,不就是因為收到匿名舉報,說迷藏驛混跡地下城嗎?外界的匿名舉報不查證一下就直接跑到霍尼女士面前找事,說明他們對消息來源很有自信唄?!?/br> “等等,”艾瑞克大喘了口氣,“等等……匠人協會,私聯地下城毒販子,還是他們的供貨商……然后你還早就……” 他話沒說完,整個人忽然一陣毛骨悚然,青天白日下,說不出的陰冷氣息籠罩了他,喇叭花通訊器上結了冰霜。艾瑞克陡然一驚,來不及細想,一把扣住腰間武器,同時“萬物卸力”蓄勢在手上,然后愕然發現自己一動不能動了! 第97章 海嘯(二) 烏鴉伸手籠住差點凍上的“喇叭花”,暫停了通話——雖然不是真花,但看著也怪可憐的。 然后他頭也不回地說:“拿了多少啊這么浪費,日子不過了?” 他的聲音好像什么破障的法術,那股陰冷的氣息肥皂泡似的破了,“啪”一下,艾瑞克一激靈,偏頭就看見一團介于爛泥和抹布之間的不明黑色物體糊在了他那邊的車窗上。 火種先于眼睛認出了這東西的性質,艾瑞克渾身越發緊繃起來。就見司機先生把副駕駛那邊的車窗也放了下來,黑色不明物和車窗一起往下滑,露出后面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艾瑞克:“……” 加百列兩根手指捏起那團“黑乎乎”,從車窗里塞進來,很講道理地提議:“換一下座位可以嗎?我可以把這個送給你?!?/br> 他看著跟平時差不多,但不知為什么,艾瑞克直覺對方心情很差,于是二話不說讓了位,并堅決推辭了“謝禮”。 烏鴉當然也看出來了,并且難得有點莫名其妙。 出發前不是都哄好了嗎?行動也沒有什么不順吧……至少天使長那邊沒有。 “還是我又干什么了?”驛站長困惑地琢磨,“但是我干什么了?” 他微妙地有點“剛闖完禍,假裝無事發生,意意思思地過來沒話找話”的感覺,伸手去摸那團黑乎乎:“這是什么?” 加百列中途捉住了他的手腕按下,把那團“黑乎乎”單手疊好揣進了兜里。 烏鴉:“……” 還是有問題,加百列雖然言談舉止如常,但這手勁兒有點大。 “這個是……”言談舉止如常的加百列頓了頓,拿太多忘了,不過不重要,他現場重新起了一個,“‘天賦物a’,作用是凍結火種,你的手不能碰?!?/br> 就好比火種遺留物做的違禁品和匠人造物會灼傷血族一樣,血族的天賦物對人類也不可能是無害的。 艾瑞克:“……” 謝謝您,那請問我的手就能碰? 這時,另一輛才到,李斯特車沒停穩,聲音已經先飛了出來:“艾瑞克大哥!” 他那語氣三分激動三分驚悚三分凄厲……還有一分委屈的哭腔,成分比速食血的配料表還復雜。非要形容的話,就仿佛是剛挖出一具珠光寶氣的老僵尸,僵尸雖然兇殘地啃掉了他半個腦袋,但用的是金牙。 李斯特:“咱、咱們發啦!” “發”什么玩意能發出這動靜? 就見李斯特和迅猛龍連滾帶爬地從車里出來,迅猛龍扶著車門干嘔。 李斯特面有菜色地堅持蠕動到了艾瑞克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抱住悲傷大哥的腿:“十多件血族天賦物啊,都在后備箱里,能把星耀城都買下來……嗚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這一路耳鳴眼花,腦漿都沸了……都不知道怎么開回來的,還以為我見不著你們了……” 嚎到一半,大概是從天賦物包圍中緩過來了一點,“極樂”那極會察言觀色的神經捕捉到了不對。 李斯特:“怎么了?” 氣氛好像有點凝重? “正好,都回來了?!睘貘f招招手,又摸出手機,給后面集裝箱里寫檢討的茉莉發了條信息,“一起聊聊這事吧?!?/br> 片刻,收到指示卻被禁止參與的茉莉氣鼓鼓地用了“末日審判”,寫下新規則:以末日審判為心,半徑十米之外、十五米之內、二十五米高度的環形空間里,光箭誅殺任何生物。 這就臨時在兩輛車外圍制造了一個真空帶。 烏鴉重新聯系上霍尼,替歸隊的李斯特他們報了平安后,就繼續問三月一日:“你們后來去了,接洽的是個血族,對吧?” 本來還想隔空跟霍尼長老撒個嬌的李斯特立刻閉了嘴。 收到對面肯定的轉述,烏鴉略沉吟了片刻:“交易地點在地面上,離市中心不遠?” 被兩大“憤怒”看管的三月一日臉上露出愕然神色。 烏鴉:“后面發生了什么事,你愿意給兩位長老說說嗎?避開交易內容,只說你們遇到了什么?!?/br> 三月一日低下頭,愣愣地看著霍尼給他換了新紙,忽然回過神來,不知想起了什么,他渾身發起抖來。 片刻,他提起筆,用幾乎一瘸一拐的字描寫著他過不去的夢魘。 隊長說這任務保證安全,只有自己人才有資格做,他是看他們實在可憐,才疏通關系給他們找的機會。唯一的問題是,必須先承諾完成,再按手印保密才能知道任務內容。 他們太需要這個機會了,要知道,學徒做的廉價藥對他們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尤其還對癥。錯過這一次,幾乎不可能有第二次了。隊長是個好人,一直很照顧他們家,不會故意坑他們…… 得知任務內容時,他們全家都嚇壞了,世界觀都搖搖欲墜,那樣的任務怎么可能安全? 可是密封條已經按過了,不干得死。 不管隊長重復多少次,“大家合作過很多次了,那些‘交易方’不會隨便動他們的人,就算出意外,在附近也有一個很近的驛站”云云,三月一日都不信。他心里怨恨地想:等干完回去,就離開這支敢死隊,他以后要告訴所有認識的人遠離這個隊長,讓他招不到人。 他和妻子對上眼神,知道她也是這么想的,她一直想離開“敢死隊”,哪怕去最苦最累的深山里拾荒呢,好歹不用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一開始順利正常,那個接觸他們的血族自稱“動物保護主義”,對他們確實很和氣,還招待他們吃了頓罐頭。那時,三月一日幾乎有點愧疚,感覺錯怪了隊長,他甚至已經在盤算著事后怎么賠禮道歉。 可是…… “嘶……你冷靜點,要不歇會兒?”達米安諾斯長老按住三月一日神經質似的一下一下撕裂紙張的筆尖,“喂!” 有個“神圣”的“圣光”在就好了,“神秘”四個方向好像都只有安撫的反效果。 “他精神狀態有點遭,”霍尼艱難地辨認著紙面上的胡言亂語,“好像是他們交完貨,沒來得及走,就遇上了血族內亂?唔……等會兒,對吸血鬼來說這屬于販毒,應該是警察來抓那個收貨的鬼了?!?/br> 沒想到另一頭,什么都看不見的烏鴉卻給她做了解釋:“說血族內亂也對。他們交貨的地方在地面上,市中心附近,離血族安全署應該也不遠。這血族販子不知道楊查理身份,大概是盤算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楊查理是不會讓人在這種地方做毒……大蒜交易的,所以這樁買賣八成是沒經她允許的。而明明應該在地下城做的交易,卻要鋌而走險挪到地上,這個血族販子大概是起了異心吧——想得挺美,只是不知道他們祖宗就在不遠處上班?!?/br> 霍尼:“你怎么確定是她?” “猜的?!睘貘f輕輕地說,“畢竟現場有很高級的‘違禁品’出沒?!?/br> 霍尼思量片刻,回過味來,看向三月一日。 對了,他是個“野生火種”來著。 三月一日還在抖。 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總會被記憶模糊,人本來應該是一種不長記性的生物??墒遣还芏嗌倌赀^去,那種恐懼依然歷歷在目,新鮮得宛如他手上剛被筆尖劃破的血rou。 被血族包圍和被壞人包圍的感覺完全不同,就算路遇劫匪,也是因為想象對方會傷害自己而恐懼,那是過了腦子的恐懼。 然而被食物鏈的上一級盯上,那是從骨頭縫、從每一根汗毛里冒出來的恐懼。 即使他們這些老鼠根本不是人家的目標。 他們拼了命地跑,隊伍里一個老家伙跑到一半就倒下死了,是被活活嚇死的,沒人顧得上收尸。幸虧血族警察和毒販交火顧不上他們,經驗豐富的隊長帶著他們一路逃到了后門,又撞上了被血族警察們攔在外面的賓館服務員。 這些平民吸血鬼對他們來說卻依然是致命的妖怪,大呼小叫著“漿果”就跑來抓他們。 隊長當仁不讓去做了誘餌,給其他人創造機會,但還有幾只吸血鬼沒被引走,于是三月一日站了出來。 他回憶著那天,“為了家人犧牲自己”的心意可能有一點,但不太多。 他知道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死的。 他活得太夠了,做人太苦了,不如早點死了拉倒。小時候聽他短命的媽講故事,說人死以后,靈魂會變成別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想變成一朵花、一顆枯樹……哪怕一個從小養在圈里、長大了就被放血吃rou的牲畜呢,也可以啊,總比這一生強吧。 他奮力地跑著,想著用自己一條不想要的命換全家、全隊人的命,真的很值,于是越發賣力。大概因為破罐子破摔了,他不知怎么的,誤打誤撞地跑到了血族警察和蒜販交火現場,有一個警察戴著手套拿出了一樣東西,隨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醒來,他成了一個火種……或者一只“野怪”,被血族撿了回去。 艾瑞克小心翼翼地插話:“是‘違禁品’,應該是匠人的火種遺留物做的……我以前聽說過這樣的事,人被逼到極限的時候,反而更容易和火種遺留物產生共鳴?!?/br> 霍尼卻問:“那你家人呢?” 三月一日木然了一會兒,用新的筆寫道:都死了。 “他們還是沒跑掉?” “跑、跑掉了?!苯Y結巴巴的男人啞聲開了口,“跑掉了,跑到了……迷、迷藏……” 但“迷藏”驛站作為星耀城唯一一處地處市中心的古老驛站,是“要塞”,里面有無數重要的人、重要的東西,對首次申請入內者審查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