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奪魂邪術?
獻俘大典的余波尚未平息,太后的慶功宮宴便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楚笙雖厭惡太后,但霍城凱旋的聲勢正盛,他無法拒絕這表面文章。 麟德殿。夜宴。 華燈初上,絲竹靡靡。麟德殿內觥籌交錯,氣氛看似熱烈。太后端坐主位,雍容華貴,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楚笙端坐御座,面色沉靜,偶爾舉杯與太后虛與委蛇。楚瑤坐在他下首的公主位,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宮裝,努力維持著端莊平靜,但內心卻因即將面對霍城而繃緊神經?;舫亲鳛橹鹘?,坐在武將首位,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英俊的臉上帶著少年將軍特有的驕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審視。他的目光,如同無形的探針,時不時掃過楚瑤,帶著探究和懷疑。 楚瑤如坐針氈?;舫悄菍徱暤哪抗庾屗蟊嘲l涼。系統提示的“關聯人物敵意值持續高位”讓她警鈴長鳴。她借口更衣,起身離席,想暫時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壓力。 霍城看著楚瑤略顯倉促的背影,眼神微瞇。機會!他放下酒杯,對太后和楚笙方向微微頷首:“臣不勝酒力,出去透透氣?!弊藨B從容,帶著武將的灑脫。 楚笙看著楚瑤離席,霍城緊隨其后,心頭警鈴大作,他想立刻起身跟上,卻被太后含笑的聲音打斷: “皇帝,”太后笑容慈和,眼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哀家這不成器的侄兒,仰慕陛下天威已久,今日難得機會,特來給陛下敬酒。還不快過來!” 一個身著華服、面帶諂媚笑容的年輕男子立刻端著酒杯上前,躬身行禮:“臣李茂,仰慕陛下天威,敬陛下!祝陛下龍體安康,江山永固!” 姿態謙卑,卻恰到好處地擋住了楚笙離席的路徑。 楚笙眼底寒光一閃,太后,又是她!這分明是故意絆住他!他早晚要弄死她...楚笙強壓怒火,臉上掛起溫順笑容,接過酒杯:“李卿有心了?!?nbsp; 目光卻有些焦急地掃向殿外。 殿外。月下回廊。 楚瑤快步走到一處僻靜的回廊,扶著冰冷的漢白玉欄桿,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心緒。夜風微涼,吹拂著她額角的碎發。 “三公主好雅興,獨自在此賞月?”一個帶著明顯探究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楚瑤身體猛地一僵!霍城! 她緩緩轉身。月光下,霍城高大的身影立在幾步之外,玄色衣袍幾乎融入夜色,唯有那雙眼睛,銳利如鷹,在黑暗中閃爍著寒光,緊緊鎖定著她! “霍將軍?!背帍娮枣偠?,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本宮只是出來透透氣?!?/br> “透氣?”霍城緩步走近,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壓迫感。他停在楚瑤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目光如同利刃,刮過她強裝鎮定的臉?!暗钕滤坪?..很緊張?是這殿內太悶?還是...怕見到什么人?” 楚瑤心頭狂跳!她下意識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欄桿:“將軍說笑了。本宮只是不勝酒力?!?/br> “不勝酒力?”霍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三公主殿下何時變得如此不勝酒力了?臣記得,殿下幼時可是連飲三杯西域葡萄酒都面不改色的?!?/br> 楚瑤瞳孔微縮,原主在這個世界里本來就是個背景板人物,世界書里并沒有過多提及,她并不知情原主酒量如何。她只能勉強維持平靜:“人...總是會變的?!?/br> “變?”霍城逼近一步,兩人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死死鎖住楚瑤的眼睛,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帶著赤裸裸的惡意和試探: “是啊,人總是會變。變得沉靜端莊,變得...連幼時最愛的跑馬都沒了興趣?” “變得...對那個你曾經視如敝履、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野種弟弟’,關懷備至,悉心教導?” “變得...連眼神都透著股...不屬于楚瑤的陌生和心虛?!” 他每說一句,就逼近一分。強大的壓迫感和話語中毫不掩飾的惡意,讓楚瑤臉色煞白,呼吸急促!她腦中系統警報瘋狂尖嘯![警告!關聯人物霍城進行直接身份質疑!暴露風險:極高!] “霍將軍!”楚瑤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試圖用身份壓人,“請注意你的言辭!本宮如何,輪不到你來置喙!” “輪不到我?”霍城冷笑,眼中寒芒更盛!他猛地俯身,湊近楚瑤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般低語: “那誰有資格?楚笙那個小崽子?還是...” “那個被你占據了身體...真正的楚瑤?!” “奪魂邪術...臣征戰西域的時候似乎有所耳聞?!?/br> “轟!” 如同驚雷在腦中炸響,“奪魂”二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擊潰了楚瑤所有強裝的鎮定,她瞳孔驟縮到極致,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臉色慘白如紙。 電光火石間,她腦中閃過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畫面——冰冷的病房,儀器單調的滴答聲,朋友們模糊卻關切的低語...她是孤兒,卻幸運地被好心人資助長大,有幾個知心好友。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罕見病,讓她成了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意識沉淪前,她不甘,她還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想報答的人。系統冰冷的聲音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綁定本系統,完成‘暴君矯正’任務,積累足夠能量,即可修復你的身體,蘇醒回歸!” ...活下去,完成任務,蘇醒回去,這是支撐她在這個陌生世界掙扎前行的唯一信念。她絕不能在這里倒下!絕不能因為霍城的威脅而功虧一簣! 她煞白的臉色在月光下近乎透明,但那雙原本帶著慌亂的眼眸,卻在瞬間的空白后,陡然變得冰冷、銳利,如同淬火的寒鐵。 “霍將軍,”楚瑤的聲音帶著一種異乎尋常的平靜,甚至隱隱透著一絲嘲諷,“邊關三年,將軍別的本事沒見長,編故事、扣帽子的功夫倒是爐火純青了?‘奪魂’?將軍莫不是看多了江湖話本,走火入魔了?” 她的目光毫不避讓,直直迎上霍城銳利如刀的視線。 霍城瞳孔幾不可察地一縮,楚瑤的反應倒是與他想象的不同,但她絕對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阿瑤! 楚瑤趁著他這一瞬間的錯愕,猛地發力,身體敏捷地向側面一閃,極其靈活地從霍城手臂與欄桿的間隙中滑了出去,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月白色的殘影。 “將軍有臆想癥,還是盡早請太醫瞧瞧為好!告辭!”她的聲音隨著身影的快速遠離而傳來,冰冷、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疏離和警告。 霍城站在原地,沒有追。他彎腰,撿起那枚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的珍珠耳墜。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珍珠,看著楚瑤消失的方向,臉上的玩味和嘲諷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果然不是...”他低語,眼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孤魂野鬼...我們......走著瞧?!?/br> * 麟德殿內。 楚笙應付完太后侄子的敬酒,心急如焚,他立刻起身離席,快步走向殿外,目光焦急地掃視著回廊方向。 清冷的月光下,霍城獨自一人負手立于回廊轉角處,身姿挺拔如松,玄衣幾乎融入夜色。他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月光勾勒出他英俊而帶著銳氣的側臉,他臉上帶著慣常的、帶著點疏離的恭敬笑容,眼神卻銳利如刀。 “陛下?!被舫俏⑽㈩h首。 “霍將軍,”楚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和急切,“可曾見到朕的三皇姐?” 霍城并未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楚笙焦急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帶著玩味的弧度。他慢條斯理地抬起右手,修長的手指間,赫然拈著一枚在月光下泛著溫潤光澤的珍珠耳墜。 那耳墜小巧玲瓏,是楚瑤今夜佩戴的樣式。 霍城將那枚珍珠耳墜舉到兩人之間的月光下,指尖輕輕捻動,讓珍珠在清輝中緩緩轉動,折射出柔和卻刺眼的光芒。他的聲音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關切: “回陛下,臣方才出來透氣,偶遇三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似乎的確身體不適,步履匆匆,連這枚耳墜掉落在地都未曾察覺?!彼D了頓,目光直視著楚笙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語氣意味深長,“臣見是殿下之物,不敢怠慢,正欲交還...陛下既來了,便請陛下代為轉交吧?!?/br> 說著,他上前一步,極其自然地將那枚帶著月華涼意的珍珠耳墜,輕輕放在了楚笙僵硬的、緊握成拳的手心里。 耳墜在回廊僻靜處掉落...阿姐和霍城在那里做了什么?是拉扯掙扎?還是...更親密的接觸?楚笙的手猛地攥緊,將那枚冰冷的珍珠耳墜死死攥在掌心。尖銳的耳針瞬間刺破了他的皮rou,一絲鮮血滲出,染紅了珍珠,但他渾然不覺。 霍城將楚笙這瞬間的暴怒和失控盡收眼底。他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了些許,仿佛達到了某種目的。他微微躬身,語氣依舊恭敬:“殿下身體要緊,陛下還是快去看看為好。臣...告退?!?nbsp; 說罷,不再看楚笙那吃人般的眼神,轉身,步履從容地消失在回廊的陰影中。 楚笙獨自站在冰冷的月光下,掌心死死攥著那枚染血的耳墜,如同攥著一顆燃燒的、名為嫉妒和猜疑的毒火之心。 “霍城?。?!” 楚笙在心中無聲地咆哮,每一個字都浸滿了噬骨的恨意和狂暴的醋意。他不再多言,拂袖轉身,疾步朝華清殿方向而去! 華清殿。 楚瑤驚魂未定地沖回寢殿,屏退所有宮人。她背靠著冰冷的殿門滑坐在地,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霍城那冰冷的話語如同魔咒般在腦中回響。 “奪魂邪術...臣征戰西域的時候似乎有所耳聞?!?/br> 他猜到了!他才見自己第一面就猜到了! 巨大的慌亂將她吞噬,她蜷縮在門后,胸口劇烈起伏,這是她第一個任務,她不能被擊垮!必須活下去,完成任務! 楚笙趕到華清殿時,殿門緊閉。宮女青黛守在門外,神色擔憂:“陛下,公主殿下說身體不適,已經歇下了,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br> 楚笙聽著殿內一片寂靜,攥著那枚耳墜的手更緊了。 霍城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朕知道了?!背下曇舻统?,“好好照顧阿姐?!彼D身離開,背影帶著壓抑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