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卻見太尉符虢走上前來,站在王側,道:狁方已被漢軍盡數擊退,何來犯邊?臣奉王上之命前來鏟除jian兇,何來丟土亡國? 高傒有點不敢相信,狁方怎么可能被盡數擊退呢?在他的計劃里,符虢就是老死在北境也不可能回得來的。 這時,劉樞又發話了:相國是不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你私通敵國,為狁方輸送物資的事是怎么被發現?又如何被解決的? 此一言,群臣又是一陣嘩然,相國私通戎狄?這也太驚駭世俗了。 高傒昂然道:老臣總理百事,總揆百官,為漢國鞠躬盡瘁二十余載,無憑無據,誰敢問罪? 他這是有恃無恐,高傒自信手中有三樣籌碼,是劉樞絕對無法撼動的:一是無孔不入的高氏黨羽,已經滲透進整個王庭,如此多的士大夫賴他而活,漢王獨木難支,法不責眾,怎么可能扳倒他? 二是王宮尉衛聽令于他,即使要起刀兵,漢王僅憑羽林衛也不敢輕舉妄動。 三是各郡各城的郡守與州兵,他也是能調動大半的,只不過距離太遠,一時間可能難以回旋。 好一個誰敢問罪!苻虢一步上前,怒目而視,按劍發問: 老臣遠離灃都多年,浴血沙場,難奉御前,相國大夫身為三公之首,雖先王托命之人,竟這般有恃無恐嗎?爾等高氏是連大漢三十萬北軍也不放在眼里了嗎! 高傒一震,怎么也不敢相信符虢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把北軍統統都撤回來。為防有詐,他飛速看向漢王。 劉樞不置一詞,神情淡然無波,仿佛勝券在握。高傒這才徹底意識到,原來漢王早早便掩人耳目的布置好了這一切。 未知的懼意開始慢慢襲上高傒心頭。 苻虢又朝他靠近一步,那股殺氣逼的高傒不由得退后一步,這一退,便xiele他大半神氣。 苻虢根本不給他再思量對策的機會,粗重的嗓門朗聲道: 先王托我等以幼孤,寄相國以漢室。汝卻大權獨攬,謀害太師,勾通敵國,困大軍于北境!今群下怨沸,社稷將傾,令漢家絕祀,民生疲敝,汝有何面目見先王于地下乎? 字字鏗鏘,振聾發聵。 高傒按劍的手一抖,符虢幾句話就揭了他老底,這幾句話也惹得其他大夫們倒抽一口涼氣。 原來當年太師歸氏一門的謀反大罪,也是高氏陷害所致嗎? 高傒強自鎮定心神,反駁道:太尉離都多年,很多事不了解,休要血口噴人。這普天之下,誰都有可能對不住先王,但絕不是我高傒! 苻虢一怔。 高傒輕蔑的環視一周,大聲道:諸位可別忘了,當年是誰力舉先王,匡扶漢室的?若無我高氏傾力支持,冒死護送,先王何以能成為先王?若無我保駕扶持,如今的王上又如何能成的了王上?! 他這句話一講出來,廣場上又一次陷入了寂靜,他說的是實話,這兩點誰也沒法反駁。 單是從龍之功這一項,便足夠他高傒一輩子躺在漢國的功勞簿上了。 呵呵呵久不言語的劉樞忽然低聲發笑,引得大家都朝她看去。她還是一動不動的坐著,臉上掛著一絲捉摸不透的微笑: 相國說得好啊,你勞苦功高二十余年,漢國百姓只知有高氏,不知有君王,寡人看這王位不如換你來坐,或者換你兒子坐更合適? 高傒咬牙道:王上何出此言,老臣惶恐。 哈哈哈你整日一口一個惶恐,劉樞大笑,倏然站起,眼風如刀: 高相國,這么多年了,究竟是誰叫誰惶恐??! 挾君王以令群下的把戲,劉樞受夠了。 劉樞的話語如寒冰般瘆人:看來你們做商賈的,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啊,連最后一點體面也不給自己留。 她一揮手,來人。 隨著一聲令下,廣場側門打開,兩名打扮樸素的臣子走進來,匆匆上前,看她們的著裝,應該是城宰或者郡守級別的大夫,在場的卿大夫們都不認得這樣官階低微的大夫。 酈壬臣卻認得其一,正是王瑩!而另一位的名諱,也在她們走近參拜的時候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臣,趙必姜,叩見王上,王上萬壽。 這一句介紹過后,其他人都反應平平,酈壬臣的內心卻掀起一波驚濤駭浪。 誰?趙必姜? 那個之前做過彭城令還給自己送過麥穗的趙必姜? 那個王瑩寫信舉薦上來,請她找高傒幫忙提拔的趙必姜? 那個最后被高傒派到北境去疏通狁方關系的趙必姜? 她竟然也是漢王的人?! 見到這兩個人,高傒終于也不能鎮定了,即使她們還一言未發,卻似乎已經將他打敗。 宗正大夫!高傒急忙轉身大喊:王上定是神思不寧,病入膏肓了,還不快快扶王上回宮,好生開導。 宗正原本是高氏的人,但高傒這一聲命令過后,廣場上卻鴉雀無聲,根本沒人出來執行他的話。 權力至高無上的相國大夫,頭一次陷入孤掌難鳴的境地,這場面多少有點好笑。 高傒一愣,難道宗正也成了漢王的人?怎么可能?什么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