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其他大漢聞聲停下來,抱臂看起熱鬧來。 他輕蔑的看了一眼驚以及她腰間的那柄所謂的劍,說道:爺爺我馬上砸爛你的腦袋! 別這樣對我說話。驚那雙狼崽一樣的眼睛盯向他。 你能怎么樣?那大漢開始動手解下自己腰間的斧子。 驚道:因為我會殺了你。 這個殺字剛出口,她的身子已經彈了起來,劍也隨之刺了出去! 而當她說出最后一個你字的時候,劍刃已經劃斷了大漢的咽喉! 只有一瞬間。 這下快的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似乎就是一眨眼之前,她還半跪在地上,劍還好端端的掛在她腰上。 但是現在,她已經跳了起來,而那柄破破爛爛的銅片也已劃斷了大漢的脖子。 沒人看清這一瞬間的細節。 不過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個瘦了吧唧的女孩子,眨眼功夫就結果了一個九尺壯漢。 壯漢喉嚨處的傷口噴出鮮紅的血液,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跌倒在了地上。他身上的斧子甚至還沒解下來。 其他的大漢個個面如土色。 酒肆里的氣場似乎冰凍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是哪個客人驚叫了一聲殺人啦! 這句叫聲像是觸發了什么開關,屋里的所有人全都一下子作鳥獸散,一窩蜂沖出酒肆,包括那幾個剩下的大漢。 酈壬臣和田姬沒有跑。 屋子里只剩下四個人,三個活人和一個死人。 驚此時才注意到了她們,她的眼中馬上浮現欣喜的情緒,說道:你們終于來啦! 酈壬臣和田姬這才站起來,面面相覷。 酈壬臣問:什么叫我們終于來了,難道難道你在等我們? 嗯。驚點點頭。 田姬納悶道:你不是在鄢邑嗎?那可是在鄭國的另一頭,此處則是邲城你不會是穿過了整個鄭國來到此處吧? 嗯。驚又點頭。 田姬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酈壬臣走上前幾步,端視驚片刻,又看了看地上的死尸。 她沒有問驚為什么要大老遠跑到漢鄭接壤的邊陲城邑來等她們,而是道:我記得不久前我們見面時,你說你不想殺人。 驚默默垂下頭,看向死尸,道:我現在不這樣想了,因為有些人該殺! 酈壬臣觀察著驚的表情,想看出她經歷了什么。 片刻后,酈壬臣道:你也殺了你的主人,是嗎? 驚一下抬起眼,正好撞上了酈壬臣秋水無波的眸子。 知道自己什么都騙不過她,驚又點點頭,嗯。 果然如此 這其實很好猜,奴隸是主人的私有財產,是不能私自跑掉的,更別說從鄭國的一頭跑到另一頭來。驚的主人一定會去官吏那告發,然后全國通緝,不過兩天她就會被抓回去,拖回去暴打一頓。 酈壬臣這一路上從沒見過有奴隸被全國通緝的事件,這就是說,驚的主人不存在了。 況且,驚今日的表現,也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殺人。 為什么?酈壬臣問。 驚的眼中溢出了nongnong的哀傷,阿青死了。 田姬倒吸一口涼氣,怎么會 眼淚從驚的臉上滾落,她的聲音哽咽。 谷子收成不好,他們打了她。 今年又特別的冷,沒什么吃的。 阿青在最冷的那天生產,剛挨過打。 沒人幫我們。我眼瞧著她一點一點沒力氣了。 同個鋪位的阿姊說這叫難產,還有阿青身子實在太弱了,孩子沒能出生,和阿青一起 不用再說了!酈壬臣感覺心頭像被壓了一塊大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把手搭在驚的肩頭,不用再說了 即使驚沒有說下去,她也能推測出,以驚的性情,那晚上一定沖到主人的前宅,殺紅了眼,再瘋了似的跑出來 她忽然記起在曲沃的時候,某一日卓寮想拉她釣魚,在釣魚前發生了一件小插曲,她依稀記得是卓寮的門童來稟報,說鄢邑的一個代理市賈被家奴失手打死的事情。 那時卓寮很不耐煩的寥寥幾句話便處理了這樁事,仿佛那是比芝麻粒還小的事情一樣。緊接著她們就釣起了魚。而第二天,她就去了鄭宮。 這件原本微不足道的小事被從記憶里勾起來,叫酈壬臣有一絲恍然。 原來,那是驚遭遇的事? 將這兩件事前后聯系起來,酈壬臣看著淚流滿面的驚,忽然感到一股雙倍的痛楚。 她沒有再問驚別的問題,因為無論再問什么都是一種殘忍。 在阿青死去的時候,鄭國的富商在閑情逸致的垂釣;在驚最無助的時候,鄭國的國君在快活的游獵;在這對苦命的人最絕望的夜晚,曲沃城里歌舞升平,金迷紙醉。 酈壬臣長長嘆出一口氣。 這個天下到底怎么了?明明已經腐爛到根基了,可看起來好像還在若無其事的運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