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酈壬臣想了片刻,才回答姜于:翁主可還記得前三次的期會辯題嗎? 姜于笑道:你參加的那幾次,我自然都記得,一次是義利之辯,一次是善惡之辯,一次是天人之辯,回回都是你蟾宮折桂,斬獲榜首。你不知道啊,王宮里有多少公子、公孫們傾慕你的風采呢。 那這一回 這一回你還不知道嗎!當然是最富盛名的王霸之辯! 姜于急道:這樣的題目,每十年才得一辯,不僅是齊國士子踴躍參與,甚至別國的士大* 夫、賢者也會專程赴會,你怎么還在家里坐的??? 酈壬臣道:小人自然知道這題目的重要之處。正因如此,才不敢貿然參與,以免折損了夫子的名譽。像前幾次那般平淡的題目,小人資歷淺薄,參與一下也就罷了。 姜于呆呆的看著酈壬臣,沒想到她是鐵了心要回避這次期會了,酈壬臣只是表情平靜的站在原地,一點也不著急的模樣,把姜于給弄糊涂了,她看不透她。 雖然人人都知,稷下學宮的酈生是一位性情溫婉的士子,但很多時候,姜于始終覺得酈壬臣的身上籠罩著一層莫名的神秘感,這個身形瘦削的寡言女子似乎和學宮里任何人都不一樣。 她謙遜,博智,面若桃李,風度翩翩,令多年前的姜于一見便為之心動。 但同時她也沉默,冷僻,獨來獨往,不茍言笑,叫姜于不知怎樣才能接近她一點。 姜于有點郁結的說:既然你都不去參會了,還穿戴這么整齊出門來做什么? 酈壬臣只有苦笑:不是翁主您要小人出來的嗎? 這 不行,你得去!任性的翁主一把拉住酈壬臣的胳膊,帶她朝馬車走,你就算不參加期會,也得好好替你們學宮對付對付那個姓南宮的。 什么?什么姓南宮的?酈壬臣從沒聽說學宮里還有這號人,沒等她細問,她已經被姜于硬拽上了馬車。 第20章 故國之物 故國之物 兩人一同登上馬車, 車廂里架著熏香的暖爐,廂壁和地板上都鋪著厚厚的金木綿,非常暖和, 與外面的寒冷世界隔絕開來。 姜于引著酈壬臣坐到榻上去,田姬和那仆從跟進來,坐在下首。 姜于朝外吩咐一聲:去稷下學宮的游就館! 隨后就聽一聲嘹亮的鞭響, 五馬嘶鳴,車子快速駛上了官道,直奔城門而去。 馬車剛一開動, 就聽姜于介紹道:那姓南宮的,名叫南宮之奇,陳國人氏, 據說在陳、蔡一帶也是個小有名氣的賢人,專擅名實辯之類的稀奇古怪的學問, 總說什么白馬非馬,紅蓮非蓮的詭論,哎,我也鬧不清, 你去了就知道了。 酈壬臣雖然被姜于拉著一起坐在榻上, 但一直是謙謹的坐態,聽姜于這樣說,不由有些忍俊不禁。 翁主姜于自小被齊王寵愛,前面還有兩位年長的兄長公子臼與公子欒,因此她既不必cao心軍國大事,也不必在人前充當王室門面, 平日里只是縱情聲色犬馬、享樂玩鬧罷了,若不是幾年前偶然一面瞧上了酈壬臣, 她才不會整天往稷下學宮那種老學究聚集的地方溜達呢。 酈壬臣回道:名實辯小人略有耳聞,這位南宮大夫是不是曾在陳國任太常掌故,著有《南宮子》一書,共一十二卷? 姜于一邊靠著榻上的軟墊,一邊抓起漆盤里的果脯吃起來,沖她笑道:應該是吧,聽伯冉大夫說是有這么一回事。你連他著的書都讀過? 酈壬臣有點尷尬的道:既然伯冉師兄都這樣說,那應該就是那位南宮子了。他今年竟來到了稷下學宮,也是為了這次期會嗎? 那自然啦。姜于道:這可是王霸之辯哎,天下學士誰不想來?除了你。 姜于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著酈壬臣的表情,可惜,酈壬臣始終面色如水,她什么也沒看出來,于是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這個南宮之奇從昨天開始已經橫掃學宮了,酈夫子那么多得意門生,統統敗在他手下,這期會還沒召開呢,我們就已經被人家打的落花流水了。 酈壬臣有些驚訝,連伯冉師兄也沒能勝他一籌嗎?他們討論的是什么學問? 姜于道:還是名實辯。 怪不得。酈壬臣道:伯冉師兄敦厚篤行,善于忠恕之學,于名實論不甚精通,也在所難免。 車輪滾滾向前,車廂內一直回蕩著隆隆的車板撞擊的聲響,單調又乏味,距離稷下學宮大約還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 姜于瞧著她,試探著說道:少卿,父王前幾日提到,如今我年歲也不小了,該要自己出去建府才是,預備將齊國東部的即墨城賜予我,此事你怎么看? 酈壬臣思量片刻,笑道:即墨城素有魚鹽之利,黔首繁榮,乃一富庶之城,王上愿將此城贈予翁主,可見其對您的寵愛殊勝。日后,小人應當要稱您為城主大夫了呢。 這話說的沒有半分差錯,姜于卻不大滿意,哎呀,少卿啊少卿,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我的意思是,如若日后我真去了即墨城,那離淄城就很遠了,而你